“师姐?”我再次盯着怀里的师姐求证。
“师弟,他们都说孤本在你手里,我就是想试试是不是真的,看来是我想错了。我们曦晨如此单纯的孩子,怎么会隐瞒我。”
“为什么?师姐,你骗的我好苦!”我忍着想补她一枪的冲动问。
“傻小子,记住,这世间漂亮的女人才最可怕!” 她说着,艰难地抬指,弹了弹我的额头,“我們卷入了卓然师叔的陈案,如今没有人相信我们是无辜的,从你背着上边下密令查师叔案子的那天起,我们就走上了所谓的离经叛道之途。听话,活着才有机会。走,他们还能顶一会儿。我已经炸了蒙汀往这边的道,你等不到他们。”
“是你炸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可能都会死?”
“总比落到一帮人面兽心的东西手里强,我底下的人来报,海岸线除了这个缺口,都被埋了地雷,我们只是他们围猎的对象。”
我点了点头,心中五味陈杂。当时提出先暗中查师叔的案子的是她,如今骗我的也是她。我该恨她吗?我能恨她吗?
“听话!”她再一次提醒我。
“我去看大师兄。”我说完,狠了狠心,放下她,转身去追哥哥。
我走了之后,云清寒扶起王亚楠,低声地问:“阿楠,孤本明明是真的,你这是何苦?”
“师兄,你怎么知道它是真的?”王亚楠问。
“经过特殊处理的,太阳下会发光。”
王亚楠听后轻轻笑了一声:“师父很器重那小子,可他的原生家庭太好,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人心险恶,我得教教他。”
“借口,你最重要的是想引出真正的海天,然后除掉他,因为只有他知道孤本的真假和去向。教曦晨只是顺便。”
“我成功了,不是吗?”亚楠说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师妹,安息吧!”云清寒低声说完放下了王亚楠,起身上走过去,上了最近的快艇,然后按下了手中的按钮,顷刻间真个岛屿缓缓沉入海中。我们带着大师兄刚上快艇不久,我们身后稀稀疏疏有人追来,子弹密密匝匝擦着头顶而过。我们只能被逼的爬倒,为了护着大师兄,我的腿中了弹。
“都到我边来。”我们刚绕过一座岛礁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我抬头便看到了伊潇站在船头的身影。
为了躲避追兵,我们几个上了她的船,可上船的时候我才发现腿动不了了。
“伤到动脉了,快将人弄上来,我给止血。”
我们上了伊潇的大型快艇之后炸毁了我们的快艇,然后一路以倍速奔向最近的港口。
想到最后是伊潇救了我们,我不觉开口问清寒师兄她的去向。
“走了,大夫说将我们送来的第三天就走了。”
我愣了愣,想着可能是为了引开追兵,才不得已离开。
我醒来之后在师兄的照看下吃了东西,感觉好了很多。哥哥比以前更沉默了,只是搂着我默默的掉眼泪。
大师兄仍然昏迷着,听医生说有人给他捐了眼角膜,大师兄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我也是按照医生的话安慰哥哥的,可似乎并没有卵用。
依潇独自离开,大家都以为她是不想牵涉其中,我也那么认为。可我不知道的是,大师兄那眼角膜是伊潇的。直到很久之后,她习惯戴着眼镜的时候我才知道。只是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我都快忘了她救的那个人早已死了。
在医院呆着有点闷,我便央求清寒师兄带着我去海边转转。海风很大,我恍惚记起我知道大师兄骗我那天海风也是这么大,我站在快艇前端,哭的泪流满面的样子。到现在想起来,都很难过。我知道我在他眼里年纪还小、还不够资历。可他至少应该透露一点给我,他与我分开行动,只是不想我为难,他想让我走正道。可这世间的是非黑白,真的有那么明确的界限吗?他都不跟我商量,就替我做了选择。
“小崽子,有什么烦恼可以同我说说。”清寒师兄拉我坐到了海滩上,边帮我揉腿边说。
“师兄,你在K国是不是有隐形产业?连师父都不知道的那种。”我问。
“也不算隐形吧,我母亲当年坐卧底的时候留下一套房子和几家铺面。你是想?”
“MNM特工的产业都透明吗?”我问。
“据我所知,当年清洗案之后,许多老特工不明不白的死了,产业也就变得不透明了。也许只有他们的后裔或家人知道一点点,甚至有的无人知道。”
“那你的那些有人知道吗?”
“没有,母亲临终说过,那是我的私产,在查清我父亲的死因之前,不能曝光。”
“那就好,医院终究是公共场合,不是长久之计,大师兄需要一个地方静养,只能借师兄你的地方了。”
“我们在这儿躲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
“这里是海边,他们找不到尸体,迟早会找过来的。师兄向来是谨慎之人,我想不会没有想到这一天,只是怕大师兄的眼睛治不好罢了。”
我说完这话,清寒师兄沉默了会儿才说:“等阿杰拆了线,拆了线咱们就走。”
我还没来得及应师兄,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我掏出来一看是哥哥,便接了。
听筒里的声音很嘈杂,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蒋曦晨呢?他没跟你们一起?”
“没见过,师妹还没找到他的尸体吗?”哥哥很平淡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
“师妹,跟他们废什么话?一帮叛徒,直接抓走不就得了。”是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声音,应该是老莫得学生。
“叛徒?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叛变了?”哥哥的声音骤冷。
“企图带着孤本私藏,甚至不惜血洗了自己的同门,还敢再这里狡辩!”
“你说什么?我师兄师姐们他们——”哥哥的语气不稳起来。
“死光了,连老魏藏在旧工厂的都死光了。蒋俊晨,没想到你那个弟弟还真是个狠人,跟当年他娘白雨曦有得一拼。”
“你们凭什么说人是他杀的?有证据吗?又凭什么说我们拿了孤本。”
“谁不知道他爱喝奶茶,奶茶罐儿上可有他的指纹和DNA,噢,忘了告诉你,他还有个帮凶——云清寒。云清寒那老Gey可有个枪法世界第一的老情人,两人加持,血洗个破工厂不难吧?至于孤本,有人亲眼看到王亚楠给了蒋曦晨。”
“放屁!孤本已经毁了。”
“以蒋曦晨那老奸巨猾、装傻充愣的个性,你觉得毁了的是真的吗?”
与其在医院那样的地方被人围观羞辱,还不如让他们出来。
我也知道哥哥是希望我和清寒师兄跑,可是我怎能扔下他,自己逃命。我这条命,本该多年前就横尸街头,要不是他,我怎能得婶婶庇护。婶婶和叔叔离婚之后,哥哥跟了婶婶,而我被判给了叔叔。叔叔工作忙,我成天一个人在家,有一次发高烧,我自己出去买药,倒在了路上,差点横尸街头。是一贯有跟踪狂习惯的哥哥救了我,关于他那习惯,是我偶然发现的,他习惯跟着一位叫费杰的大哥哥。从那之后,婶婶便不让我一个人住了,我便才开始跟着婶婶生活。所以,这辈子,我即便是不要这性命,也不能让哥哥出事。
想到这里,我便开了被关停的耳麦:“009,我是蒋曦晨,麻烦开一下耳麦。”
“你终于肯出现了,回总部,你没有退路。”
“网信部什么时候也管行政了,开,不然后果你负不起。”我冷声怼了一句。
耳麦很快开了,我喊了一句:“尹曦涵,这是我的定位,如果不想咱们的孩子没有爹,就带着我两位师兄过来,马上!不许伤他们。”
“咳咳咳!”尹曦涵连着咳嗽好几声,应该是有些被我的话“吓”到。我知道这样不好,我明明不想负任何责任,却还在拿过去的事情拿捏她。可如今形式,只有离水近我们才有机会。我希望她念在虽然不是同门,但曾经一起并肩在自习室和实验室熬夜的份上,她能帮我一次,牺牲她自己所有的声誉帮我一次,因为我真的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好!哪怕你走上了那条不归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给咱的孩子取个名字。”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师妹,你不是跟他断了吗?哪来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听到耳麦里有人问。
“前不久。”
接着我便听到她的师兄师姐们奚落她的声音,说怎会看上蒋曦晨那种没有原则的人云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虽是女子,却在我众叛亲离的情况下还愿意帮我,这让我很感动,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玉龙雪山案的时候,她几次为我涉险,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后来她一直追着我负责,我只能一路逃避。我总觉得还有机会,总有机会还她的恩情,可谁料,事情成了今天的局面,再也没了机会。
我想着眼角有些发酸,就在我抿唇准备揉眼睛的时候,一只宽大的手搭到了我肩上。
我歪头,便收到了来自清寒师兄眼神的安慰。他朝着我柔柔地笑着,他那笑,能将人所有的烦恼都驱散了。
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蒙汀师兄殉职了,据说他坐在窗台上吹了一夜的埙,引得医院的病人都来围观。据说那埙是蒙汀师兄送给他的,他宝贝的很,走到哪儿都带着。蒙汀师兄没了,他也很难过,却要挤出笑来安慰我。我想着,抬指化掉了眼角的两行盐水,笑着同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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