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八 回
中山装蕴藏三民义
锦夏服点燃九州情
到了九月初一，夏明衍带着盛墨芳坐着马车去西湖边走了走，在楼外楼吃了晚饭才回去。
夏明衍送盛墨芳回到卧室，进门后，去桌上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盛墨芳，说:“累吗？今天玩得怎么样？”
“不累，只是，我们溜出去玩了一整天，厂里应该没事吧？”盛墨芳接过水杯，有点担心地问。
“你就是太操心了，你都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夏明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取出一只玉镯子，然后把盛墨芳的左手拉过来，给她戴上，“不错，刚刚好！”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是我生日！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盛墨芳抬起手看了看玉镯子，说道。
“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夏明衍调皮地说。
“你胡说！……是我妈告诉你的吧？”盛墨芳猜测着说。
“我不骗你，我跟你说吧，我找出我们订婚的庚帖，根据你的八字推算出来的……镯子喜欢吗？”夏明衍兴奋地说。
“喜欢！那你什么时候生日啊？我送你什么好呢？……我给你做件衣服吧！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盛墨芳高兴地问。
“我生日还早呢！……你什么样式的衣服都会做？”夏明衍疑惑地问道。
“我只要看一下别人做好的衣服，就都能做出来。要不，你带我去杭州城里的裁缝铺里看一看，你喜欢哪样的，我回来就给你做！”盛墨芳自信地说。
“好啊！”夏明衍高兴地说。
隔了几天，盛墨芳真的让夏明衍带她去裁缝铺看衣服。
一到裁缝铺门口，盛墨芳看到裁缝铺正中间挂着一件中山装，她走到中山装前，怔怔地望着那件衣服……
夏明衍见了，笑着说:“这件衣服做起来可不容易啊！这是孙中山先生设计的，每一个细节都有着特殊含义，衣服前面的四个口袋代表‘礼、义、廉、耻’，左右袖口的三粒纽扣分别表示‘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和‘平等、自由、博爱’的共和理念，后背不破缝则表示国家和平统一之大义，前面的五粒纽扣则代表……啊？你怎么了？”夏明衍见盛墨芳泪流满面，急忙问道。
“那天来抓我阿爹的人就穿着这种样式的衣服……孙中山先生如此用心良苦设计出来的衣服，他那种人怎么配穿啊？……”盛墨芳哭着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等着瞧吧！今天我们不要看衣服了，先回去吧！”夏明衍拉着盛墨芳上了马车，一路上一直安慰她。
路过明律他们学校时，夏明衍故意转移话题，说道:“你看，路边就是我和明律他们读书的蕙兰中学……庭方书读得怎么样了？再过两年让他也来杭州读书吧，你也方便照顾他！”
“他还是挺用功的，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学校容不容易进？”盛墨芳转头看向车外，脸上还挂着泪珠。
“我看你跟着你爹，就学得挺不错的，庭方应该也不会差，到时候肯定能考上的……你要不放心，我让明律教教他！”夏明衍一边掏出手绢递给盛墨芳一边说。
“嗯!只是今天特意去给你看衣服样式的，却被我打乱了计划，真是不好意思啊……”盛墨芳不好意思地用手绢擦了擦眼泪。
“你想念你爹是人之常情啊……生日还早呢，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看的。要不，你就按你最拿手的，给我做一件好了，只要是你亲手缝制的，我都喜欢！”夏明衍笑着说。
盛墨芳害羞地转头看向车窗，轻声答应了。
一日，盛墨芳做好账，没事就去夏明衍办公室里给他缝衣服，她一针一针细细地缝着，到天都暗下来了，夏明衍才回来。他一进来就说:“别缝了，久了会眼睛疼的。赶紧去吃饭吧，已经很迟了！”
盛墨芳抬头一看，只见夏明衍脸上、身上有好些黑黑的油污。她奇怪地问:“你去干吗了，脸上身上都有好些油污？”
“刚才发电机坏了，我修了好半天才修好……”夏明衍回答说。
盛墨芳到隔壁房间找了件衣服给夏明衍，惊奇地问道:“你还会修理发电机？”
夏明衍进里间换了衣服，又洗了把脸，出来说:“你以为这些机器运到这就是整台的？不管是织布机还是发电机，运到这，都是零部件，是我带着工人师傅一点一点组装起来的。前后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呢。现在这些师傅也都是我教出来的，小毛病他们还会修一下，遇到难度大点的，还是要我亲自动手的……我们赶快去吃饭吧！”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容易啊！哎，你等一下……”盛墨芳看着夏明衍脸上还有油污没洗干净，又去里间拿了毛巾给他仔细擦了擦。
夏明衍站着不动，默默地看着盛墨芳，任她亲自给自己擦脸。盛墨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就把毛巾塞他手里，说:“你自己擦吧！”
夏明衍又塞回去说:“我看不见，你帮我擦一下，擦仔细点儿。”
盛墨芳红着脸，任凭夏明衍盯着自己，硬是忍着害羞给他仔细地擦了擦……
等两人赶到食堂，大家都吃完走了，幸亏食堂不够大，工人们都是分批吃的，不然这个点食堂早关门了。两人只得随意地吃了点，又趁着月色回到仓库二楼。
盛墨芳到夏明衍的办公室拿了还没做完的衣服，回到寝室坐在床边继续缝制。夏明衍也跟了过去，盛墨芳抬头看了夏明衍一眼，说:“你忙了一天，不早点休息？”
“你别缝了，我……我跟你说点事儿。”夏明衍把盛墨芳手里正在缝制的衣服放到了床尾。
“什么事啊？你说好了，我可以一边缝一边听的，你说啊！”盛墨芳疑惑地看着他说。
“很重要的事儿！”夏明衍认真地看着盛墨芳说。
“那你说啊！”盛墨芳抬头看着夏明衍。
夏明衍看着盛墨芳一本正经地说:“我想，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盛墨芳听了这话，嘴角上扬，小酒窝就像打着旋的小浪花，她感到心跳加速，立刻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上次说，如果我有了心上人，就把你休了，是真的吗？”夏明衍见盛墨芳低下了头，故意说道。
盛墨芳原本正害羞着，以为夏明衍想要表白，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却没想夏明衍下一句却是要休了自己。原本满心的欢喜如同被倾盆大雨冲了个干干净净，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心里更是难受得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幸福原来这么短暂，还不如没有的好；而心痛的感觉又是如此难受，自己根本没有自以为的那样洒脱！
夏明衍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盛墨芳，看她心里有多在意自己，如今看她变了脸色，立即上前坐到她身旁，抱住她，说:“不过，我想，我要是先把你休了，又重新娶你，是不是太麻烦了？”
盛墨芳正伤心得无以复加，却听他又作弄自己，挣扎着说:“你把我休了，怎么知道我就愿意再嫁给你啊？”
“上次你自己说的，我有了心上人就把你休了，让我去娶我的心上人，可你却从没说过你自己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婚姻的……我还以为你是愿意嫁给我的……”夏明衍把盛墨芳抱得更紧了。
盛墨芳抬起头看着夏明衍，说:“以前都是听父母的，我自然也就依着父母。可现在讲究婚姻自由，男女平等，我当然要凭我自己喜欢的了。”
“那你喜欢我吗？”夏明衍抱着盛墨芳,靠在她耳边说。
“你放开。你抱人家之前，不应该先问问的？”盛墨芳又挣扎了一下。
“刚刚你给我擦个脸都害羞成那样，我要是放开你，你一定会跑的……我不放，你快回答！”夏明衍继续抱着盛墨芳。
“你不放开，我就不说！”盛墨芳也很执拗。
“不说？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夏明衍伸出一只手把电灯拉黑，就抱着盛墨芳，在她脸上胡乱亲着……
夏明衍一阵乱吻，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他才拉亮灯，放开盛墨芳，说:“老婆，我都睡了这么久的办公室了，睡得腰酸背痛……今夜是不是可以留下来了？”
“现在不是提倡自由恋爱嘛，你这也太快了吧！不是要谈一段时间，才能相互了解嘛？”盛墨芳说。
“我们结婚都快一年了，这还算快？不过你要是想慢慢谈恋爱，那往后余生，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天，我都同你谈恋爱，和你做一辈子的恋人……”夏明衍说完，认真地看着盛墨芳。
“嗯!我们婚前没有恋爱过，婚后才慢慢相知，相恋，也挺好的。我之前还遗憾没有像明薇一样进校园读书，现在我觉得读书也不是非得进校园，只要想读，随时随地都可以读……恋爱和学习一样，值得我们用一辈子去经营和努力！”盛墨芳看着夏明衍，笑着说。
“你也真够可以的，这个时候你也能扯到读书。不过你说得对，恋爱和读书都是值得每天不断地去下功夫的……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开始吧！”夏明衍说完，就扑过去亲盛墨芳的小酒窝……
话说夏明月在夏明征的支持下，今年年初就只身前往上海，主管锦夏纺织厂在国内的销售。夏家三十多年前在上海就有好几个门店了，主要是卖丝绸、茶叶之类的临安特产，后来夏明征去了英国，上海门店也开始售卖舶来品。门店里的掌柜与伙计都是做了多年的老人了。这次，锦夏纺织厂在上海开张的又是国内首个批发零售中心，什么店面装修啊，招聘店员啊，夏明衍和夏明征兄弟俩早就安排妥当，所以即使夏明月独自前往，夏国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夏明征还在门店后面仓库旁边，给她准备好二层小楼作为起居室。小楼里一应家具、生活用品全备齐，连照顾她的仆人也安排好了。
锦夏纺织厂出品的各种布料，比起手工织出来的布料更细密均匀，质量更好，比海外进口来的则价格更便宜，所以供不应求，很多老板都主动要求交定金，抢着进货、屯货。作为销售主管，有得力助手打理的夏明月实在太省心了，她很快就上手了。
闲得无聊，夏明月又在锦夏纺织厂销售中心旁开了一家女装店。在中西方文化的共同熏陶下，夏明月的审美眼光别具一格，她亲自设计的服装，总能得到上海滩富家小姐、太太的欣赏。她的锦夏女装店很快在大上海打下一片天地，上海名媛都以穿着锦夏女装店的私人定制服装出席宴会为荣，甚至还有外地人前来预定。
一日，夏明月正在服装店二楼设计一件旗袍礼服，陈静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拿起桌子上的杂志，拍了一下夏明月的肩膀，说:“快放下画笔，陪我去见个人。”
“静娴，你怎么突然来上海了？什么人，还劳你陈大小姐特意赶到上海来见他？”夏明月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陈静娴，不解地说。
“为了见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说是学成归国已两年了，还在家中闲着，一事无成……我本不想去的，可他们家和我外祖父家也算是世交。今晚是他祖母生日，要在华发饭店举行晚宴。我舅妈一定要我去见上一面，我只好去走个过场，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们穿上你最新设计的服装，权当去玩一下，顺便展示一下你设计的服装，给你打打广告……”陈静娴笑着说。
“你陈大小姐的命令，我能不服从吗?”夏明月笑着说。
下回预告：
第 二十九 回
陈静娴相亲上海滩
李祉麟仗义南京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