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之时,未央坐在他身边发呆。双眼望着一个不知名的所在,满脸傻样。
赤练缩在他的衣袖里,见到神乐睁开眼睛,便由未央的袖中游了出来,慢慢地爬上神乐的脚裸。
赤练刚刚被缝回成一条完整的蛇,行动迟缓,不知何时才能完全恢复灵气。
神乐坐起身,这个动作令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疼得要命,每一寸骨血都在提醒他,他在与死魔对决之时用了超出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能力。
未央终于从神游太空中醒了过来,看见他想起身,不由皱眉道:“你这人是不要命吗?怎么动不动就想同归于尽?”
神乐轻笑:“我不是没死吗!”
是没死,刚才的情形,谁都以为神乐必死无疑。吸收了死魔全力发出的尸气,还能活着的人,在魔界大概也只有三两个。
他道:“你为何会没死?看起来你的神通也没那么高强?”
神乐道:“莫管我的事了,主人如何?”
未央无奈地叹了口气:“毒性暂时压下来了,但随时会发作。这些日子,主上的毒发作了数次,幸而是主上,若是别人,只怕早便承受不住死了。”
神乐便由榻上下来,未央皱眉道:“你又要做什么?”
神乐道:“我去看看主人。”
未央摇头,这个奴隶,何时才能有做奴隶的自觉。他道:“宫中有变,主上现在心情很差,你小心一点。”
神乐侧头看他:“是为了那个被烦恼魔劫走的小姐吗?”
未央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主上喜欢的是女人。”
神乐笑笑:“我知道。”
他步履略有些蹒跚地到了卿何殿,在殿门外深吸了几口气,脚步忽然就变得轻盈起来。他对着门前的侍女深施一礼道:“麻烦姐姐通传一声。”
侍女微笑道:“不必了,请进吧!”
神乐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却不知道除非波旬传召,否则连侍妾都不能自由出入卿何殿,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奴隶。
波旬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月亮,他穿着一袭乌金长衫,只有神乐第一次见他之时,他穿了鲜红的长衫,此后,他便一直不曾再穿过红衣。
神乐站着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很有些寂寥。
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梦里的红莲,那时红莲看着他的眼神有多么悲伤,他此时看着波旬的眼神便有多么悲伤。
他忽然冲过去,抱住波旬。波旬身子轻轻一颤,垂下头,看见神乐两只白皙的手由身后穿过来,交叠在自己身前。
手指纤长,指形美得无懈可击。此时,那双手正无意识地抓紧,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勒住他,想要将他勒入到自己的骨血中去。
波旬的喉头滚动了一下,这个少年怎会全身无一处不美?这样的人竟是个男子?
他按住那双手,手上冰冷的触觉令他的心收缩了一下,他忽然想起,神乐的体温似乎是很低的,低得不太正常。
他轻蹙眉,掰开神乐抱紧他的双手,转过身,月光明明白白地照射在身后少年的脸上。
莹润如玉的面颊在月色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抬眼看他时,长得出人意料的睫毛便特别明显,唇色淡淡的,却莫名地诱惑。
波旬的目光黯了下来,身体里一股热流冲向下腹,他忽然有种吃了眼前人的冲动。
自神乐离开后,他因中毒的原因,一直不曾召侍妾侍寝,此时蓬勃的**忽然便涌了上来。
波旬向来是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他是魔王,本来就应该如此。他扣住神乐的后脑,低下头,吻住神乐的双唇。
神乐一怔,一双清澈的眸子蓦然睁大。
唇间的触觉并不算熟悉,生前的五百年时光,他与红莲只有过一次,接吻的次数也不多,因那时他总是在抗拒着红莲。
复生之后,与波旬在一起也只有一次。
此时只觉得波旬的吻充满了侵略,时而啃咬着他的嘴唇,时而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深入他的唇舌。
神乐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被吻得太深,无法呼吸,身子软软地瘫倒在波旬的怀中。如果不是波旬抱着他,他只怕连站都站不住了。
波旬这一吻似是没完没了,越亲越是缠绵,他的身子也被波旬压得不断后俯,身后便是开着的窗子,窗外是一轮明月。
神乐失去焦距的双眼迷茫地注视着月亮,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一吻而被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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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轻嘶了一声,低低地道:“疼!”
波旬轻笑:“这便叫疼了?等下有你疼的!”
他扯下神乐衣衫的时候怔了一下,因神乐的胸前用布包着,他皱眉道:“伤还没好吗?”
神乐忙道:“没好!”怕波旬再问,他反客为主,手伸入波旬的衣襟,……T54
波旬喟叹了一声道:“不要喊出奇怪的名字!”
神乐怔了一下,有些发懵,喊出奇怪的名字?他猛然想起,上次自己……T54失声喊出了“红莲”。好吧,这次要记住,千万不要忘乎所以。
他点了点头,却不知这种懵懵懂懂的眼神令波旬的体内又升起一股更加强烈的暖流……T54
他吸了口气,心道:明明是男子,怎会如此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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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兢兢业业地吻着,不知自己的吻已经让波旬几乎陷入疯狂。
……T54他并不介意亲吻波旬的脚,只因那是波旬的。
此时他便是一种很卑微的姿态,跪俯在地上,卖力地亲吻着波旬。
波旬注视着神乐黑发的头顶,他这个姿势说不上雅观,却很是可怜。波旬心里一动,可怜,他为何又会想到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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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旬觉得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默默地承受着自己的命运,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他的心忽然有一丝抽痛。为了忽略这抹抽痛,……T54
他回头,委委屈屈地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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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有更重要的事。神乐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身体的不适。轻声道:“主人,我这次又没死,主人可以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波旬看了他一眼,虽然那时并没有答应神乐,但也没拒绝。他是魔王,这种骄傲还是有的。他道:“何事?”
神乐道:“我能不能和主人睡一夜?”
波旬皱眉:“你说什么?”
神乐道:“就是睡一夜,就是一起睡觉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波旬“哈”了一声。
神乐也自知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据说从来不曾有侍妾在卿何殿中过夜,波旬这个人,一向是有点无情,用完就扔的那种。
波旬看着他的脸:“为什么?”
神乐脸上立刻现出一副痴恋到神智不清的神色:“因为我太爱主人了。”
波旬无语,太爱我还能喊别人的名字?你是当我傻的?
他侧头想了想,本想拒绝的,但目光扫过神乐紧张的神色,自己也不知怎么居然就答应了。
“好”字一出口,波旬被自己惊得差点没咬掉舌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好”?
“那我先去沐浴。”看着神乐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冲进浴室,波旬陷入了沉思!
等到波旬沐浴完走回寝殿之时,神乐已经端端正正地躺在榻上了。
波旬……
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己是不是太宽和了,这个奴隶可真是蹬鼻子上脸。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很膈应,他是有洁癖的,和侍妾做的时候,都是在外间的榻上,里间的这张榻除了他再也没人睡过。
神乐侧头看看他道:“主人,你要说话算话。”
好吧!
他无奈地在神乐身边躺下,神乐却忽然由他的身上翻了过去,吓了他一跳道:“你干吗?”
神乐道:“我睡外面啊!”
“为什么?”
神乐道:“万一晚上你想把我踹出去,这样方便一点。”
波旬无语。好吧!也有道理。
身边的少年身上有一丝淡淡的香气,也说不上是什么香气,就是觉得很好闻。波旬很想无视,但那香气却无处不在,肆无忌惮地进入他的鼻内。他道:“你搞得那么香干吗?”
神乐满脸无辜:“没有啊!”
还说没有,明明就是很香。波旬有些头疼,今晚是最后一夜,以后他要是再惯着这个奴隶,他便不是魔王。
他本以为自己睡不着,谁知却很快便睡着了,还睡得很踏实。
在这少年身边,竟有些莫名的心安,心安得他都有些心惊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明天开始就让这少年去养大鹏鸟,不许他近身。这样一想,又觉得有些遗憾,毕竟这少年的身体很能取悦他。
那就……明日再议吧!
神乐慢慢起身,看着身边的波旬。他闭上双眼,脸部轮廓便显得柔和了。
神乐身上确实很香,因为他用上了乾闼婆族的安魂香。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波旬的面颊,刀刻般的侧面,和红莲一般无二。
轻轻地在波旬的唇上印下一吻,他从榻上跳了下来。门外的侍者对于他与波旬之间的关系心照不宣,现在他居然能留宿卿何殿,侍者们的心情自是无比复杂的。
他们英明神武的魔王大人,就这样被一个小奴隶给拱了。
虽说这小奴隶生得漂亮,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而他们的魔王大人,那是无数魔界少女肖想的对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冷酷无情用完就扔才应该是魔王的属性,现在容这奴隶留宿到底是闹哪样?
痛心疾首!
神乐到了池边,摘了一片黑莲花花瓣,用神通将花瓣化成一条黑色的丝线。看着这丝线,他便想起红莲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轻笑,红莲,以前是你护着我,让我免受伤害,现在该换成我护着你了。
回寝殿,波旬睡得很熟。他轻轻解开波旬胸前的衣襟,又将自己胸前绑着的布带解下来。一动不动的琉璃心冷冰冰地藏在心窝的位置,他看了片刻,手中的银针刺入琉璃心。
一股锐痛沿着后脑爬上来,他疼得直哆嗦。
这颗琉璃心除了不跳以外,一切功能正常,也不知迦楼罗族的哪位宗主留下的,普通的族人应该不能留下如此完美的一颗琉璃心。
针由另一端穿出,他的手有些颤抖,忍着疼痛,将针刺入波旬的心口,沉睡中的波旬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神乐下手很快,立刻将银针穿出。两人的心便由黑色的丝线连在一起。
神乐默诵咒语,施展傀儡术。黑线渐渐隐没,波旬拧起来的眉头也慢慢地舒展开。
神乐在波旬身边躺下,想了想,伸出手抱住波旬。
他很累,身体累心也累,虽说一时可用傀儡术将波旬毒发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但若是有一天,他再也无法承受之时,他和波旬就都会死。
他不会让波旬死,即便是自己死也绝不会再让他死。
波旬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抱着一个冷冰冰的身体,这身体之冷,让他很怀疑自己抱着一个死人。
他蹙眉,昨晚的记忆迅速回到脑海中,身边的人是那个奴隶。
此时神乐还未醒,身子缩在他怀中,似乎很冷,努力想由他身上汲取一些热量。
波旬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冷醒的。他很不明白现在是种什么状况,为何他要抱着一个冷冰冰的男人睡觉?这不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他很有点一脚将神乐踹出去的冲动,欲踹之时却见到少年脸上脆弱的神情。神乐也不知梦见了什么,眼角还湿着,似乎在梦中哭过了?
他便鬼使神差地放下自己蠢蠢欲动的腿,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面前这张美丽的容颜。真美,竟和她一模一样!
然而无论多么像,他毕竟不是她。
波旬有些兴味索然,起身之时忽觉异样,身上的毒……解了。
他一动,神乐便也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带着初醒时的氤氲,雾蒙蒙地注视着波旬,似乎整个世界便只剩下波旬一人。
波旬的身子一热,有个地方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眼睛也太要命了。
他转头不去看神乐,道:“我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难道又传回到你身上去了?”若真是这样,研究这毒的雪月估计是没脑子。
神乐失笑:“那倒也不是,只是我找到了暂时压制毒性的方法。但也只是暂时的,终究还是要找到解药。”
波旬蹙眉:“如何压制住毒性的?”
神乐道:“就是和我做啊,还能怎样?和我做一次可以压制一段时间。”
波旬很无语,真的假的?天人界的那些人不是一向都很一本正经吗?这方法怎么听着像是他们魔族想出来的?
他盯着神乐不说话,神乐笑眯眯地回视着他。过了一会儿,波旬败下阵来,他道:“你给我滚,休想再让我碰你!我喜欢的是女人!”
神乐道:“我知道!我又没让主人喜欢我,我就是个泄欲的工具。”
波旬哑口无言,怎么能有人如此自豪地说自己是个泄欲的工具?
@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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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是谁动情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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