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容清洛而言,晏行铮就是她能否复仇成功的关键。
当她意识到,时隔两年,晏行铮虽然看着很危险,但实际上仍然对自己呈现出保护姿态时,她便已经下定决心。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试探出晏行铮的身份,与晏行铮成为同伴,这样才能对接下来的复仇进行更好的布局。
曾经,容清洛选择和晏行铮合作,一起对付范家的人。
如今,她打算将枪口瞄准林家。
她赌,晏行铮子弹所指的方向,与她一致。
而这一次,容清洛赌赢了。
容清洛第一次与晏行铮相遇,是在十六岁,距今已经过去六年。
其实认真算起来,她和晏行铮认识的时间虽久,却也不过只是寥寥数面之交。
可意外地,她从未忘记过晏行铮这个人。
他很神秘。
从一开始就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字,只留下一个姓氏。
他也很危险。
在林裕那种眼高于顶的斯文败类身边能有一席之地的人,不说个个心狠手辣、恶贯满盈,但也绝对不会是善茬。
但每一次遇见,他对她,的的确确都没有恶意。
甚至他愿意在一些时刻,打破自己的规则,向她释放力所能及的善意。
这也是容清洛之前愿意与晏行铮合作的原因。
而如今,她要说服晏行铮同意她加入他的队伍。
他们,必须成为同盟,成为伙伴。
这是对她而言,她能走通的、覆灭林氏的最好路径。
容清洛所走的这条路,并不是寻常之路。
在这场名为命运与复仇的赌局当中,一旦入局上桌,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彻底认栽,中途退场,忘掉这场噩梦,重新开始。
要么不断加注,不死不休,奔向那无可预料的终局之战。
容清洛没有资格提放弃,也不甘心灰溜溜地抛下赌局,在无人的角落里舔舐伤口、了此残生。
她满心的怒火誓要用罪者伏法来灭。
她胸中的不甘必要用林氏之倾倒来平。
所以哪怕她屡屡受挫,哪怕她之前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但她愈挫愈勇,屡败屡战,她愿意献祭所拥有的一切,作为烧起这场复仇烈焰的燃料。
这辈子,这条路,她必须走到终点。
否则,死不瞑目。
做鬼都不得安生。
在这样一条并不寻常的路上,总是与她重逢的人,又怎会是寻常之人呢?
曾经,在医院的顶楼天台上,在同一个时刻,他们都面临着白天与黑夜的抉择。
如今潜行在暗夜里,他们又多次相遇。
未来,只要他们还在这条路上,必定还会重逢。
因为他们根本就走在同一条路上。
在不同的时空,在不同的节点,有无数种可能的选择。
他们一步一步地抉择。
没有放弃。
没有偏离。
始终就那么不偏不倚地,走在那条交叠重合的道路上。
他们就是战友。
只是双方一开始都并未发觉。
也许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
也许他们的身份有别。
但客观来讲,他们所做的事情,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哪怕二人不合作,最终,他们俩也必定是,殊途同归。
既然如此,为何不一起做这件事情呢?
《淮南子》中有言: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
深夜里,晏行铮不在客房好好待着,反而漏夜外出,穿着一身融于夜色的黑衣,他所做之事肯定瞒着林裕。
这说明,晏行铮和林裕必定不是一条心。
可尽管晏行铮别有用心,他仍然会舍弃一些东西,选择来救她。
这意味着,晏行铮是一个良善之人。
对容清洛而言,确定这两点,已经足够让她信任晏行铮。
晏行铮曾经说过,如果命运让他们有机会再次相遇,她会知道他的选择。
确实,她已经知道他的选择。
可晏行铮似乎对她仍有顾虑。
但没关系,她会向他论证,她的真心,以及她的值得信任。
***
容清洛将手中青年的衣服一点点收紧,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晏行铮站着没动。
于是容清洛走向晏行铮。
在距离他很近的位置,容清洛站定。
容清洛仰头看向青年的眼睛,认真道:“晏先生,从你跳窗而出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告诉我,你和林裕不是一条心。”
“从你刚刚选择来救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诉说,尽管你别有用心,但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对我而言,知道这两点,就足够让我信任你。”
晏行铮神色微顿。
容清洛:“那你呢?”
晏行铮没反应过来:“我什么?”
容清洛:“我应该怎样做,才能够让你信任我?”
晏行铮低头,将这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看得很清楚,里面凝着倔强的光。
他道:“容小姐想要我的信任?”
“恕晏某愚钝,我和容小姐不是已经合作过一次了吗?如果我不信任容小姐,当初又怎会答应与你合作?”
“晏先生何必与我装傻?”容清洛摇头道,“今时早已不同往日。那时的情形与现在不同。那时候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和想要对付的人与现在也不一样。”
“对晏先生而言,如今我想要与你达成新的合作,你当然需要我提供新的信任基础。否则为何上次在车上你要回避我的问题。”
晏行铮:“容小姐想要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提供怎样的信任基础呢?”
容清洛:“清洛其实并不仅仅只是想与晏先生谈合作。”
晏行铮疑惑:“容小姐还想谈什么?”
容清洛:“我想加入晏先生的队伍。”
这句话仿佛平地惊雷,在晏行铮心中炸起无限汹涌的波涛。
晏行铮手中外套的另一头还被容清洛牵着,他身形未动,刺骨的风中,手心却有些出汗。
容清洛加重语气,强调道:“不是以合作者的身份。”
“我希望,我们是同盟,是伙伴。”
晏行铮想起今夜林裕喝酒的模样,挑眉道:“容小姐在林裕的心中,比我重要。如果容小姐仅仅只是想要报复林裕,你来和我结盟,怕是有些妄自菲薄了。”
“看来晏先生对林裕还是不够了解。”容清洛冷哼一声,“在林裕心中,我们都不重要。矮子里面拔高个,我有什么可自豪的?”
“我是人,不是需要被林裕驯服的宠物。”
晏行铮:“那容小姐想要如何报复林裕呢?”
“难道你想杀他,你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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