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问001：“你如今还剩什么功能？”

“一，我仍然具备检索功能。”001解释说。

“半个小时前，真正的操作员将最新的联邦数据传输给我，包括整个联邦地图、进化者名单，以及总部先前得知的资料，这部分我选择保留，如果以后您感兴趣，我可以为你提供您想要的内容。”

“二，我可以定向绑定你们的通讯器，以卫星、无线电、电磁波的方式保持您和您队员间能够即时沟通，即便将来联邦电力瘫痪也不影响使用。”

001像是在面试工作，让黎清想起自己当初，面对HR阐述自己能胜任牛马工作时，那副急切介绍自己价值的景象。她轻轻笑了一下。

001无法解读这声笑的意味，立刻做出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信你。”

机器小狗摇了摇尾巴。

001继续说：“不过，除了定向绑定的器械，我本身的连接范围只有一公里，也就是说，如果您需要我连接别的电子设备，需要将它放到我身边。”

机器小狗“汪”了一声，001在耳机中说：“毕竟我只是一只小狗了。”

“明白了。我会把你介绍给其他人。”

黎清回到地面和其他人会合。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息几天。”她放下机器小狗，和其他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们如今一共六个人，其中四个都受了重伤，只有沈涵和林素文还能随意移动，其他人不是伤到大动脉，就是伤到脸和脚。

黎清看着自己面板上的生命值从9掉到了8，立刻做了出判断，要休息，再不休息生产队的驴都要累死了。

她从高空跌落，现在连走路都不利索，全靠“同质转移”死撑。

“是需要修养。”黑薮也同意，“这个基地其实是个好地方，植株都被连根烧毁了，也有备用物资，但是总部大楼的爆炸一定会引来很多进化者，我们不适合待在这儿。”

她点开手环，调出一张地图，放大，再放大。

“不过基地面积很大，我们可以待在远离总部大楼的地方。离这里十公里远的漓岸码头，原先也归属于总部。”

机器小狗“汪”了一声，兴奋地摇尾巴。

小狗有金属涂层，淋雨也无妨，只不过它本身的词汇非常单一，只会一个简单的“汪”字。

沈涵对这只小狗很喜欢，把它当真狗一样揉脑袋。

黎清按住耳机，问它：“你想说什么？”

001的声音这才传来：“漓岸码头属于塞斯海湾，停放着三艘大型航母，和大量的出海舰艇。那里还有第5区武器库，根据半个小时前我接入的联邦数据来看，海面上目前还没有发现变异植物，如果陆地失守，可随时撤退到海上。”

它在展示它的检索功能。

“精简点。”黎清说。

001：“我同意黑薮的提议。”

“好。”黎清放下手，“那我们就去漓岸码头。”

停在远处的作战机还有几架没有被爆炸影响，她们挑了一架，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赫原和林素文将所有作战机上的物资都垒成一堆，放进她们的作战机上。

牺牲了的作战兵，耳机和护目镜都被摘下，被带走，继续发挥着效用。

对于那些不肯合眼的士兵，她们小心且满怀敬重地抚上他们的眉心，手往下移，阖上眼睛。林素文、黑薮和王大嘴一起，行了个军礼，做最后的道别。

十分钟后，作战机起飞，由黑薮操控，破开雨幕飞向塞斯海湾。

……

大雨仍旧没停，雨水流经方天驯碎裂的焦骨。

在无人监视的雨幕下，那碎裂的头骨中，忽然伸出一根黑色的肉触角。

一声声奇怪的、介乎于电流和虫鸣之间的声音，被雨声掩盖。

那不是属于这颗星球上的声音。

触角蠕动着，脱离了焦骨，只有网球大小，看上去像只长相奇怪的海兔子，只是通体漆黑。

那怪异的生物钻出了方天驯的脑子，往一个身体健全的尸体爬去。

它说着怪异的语言，以特殊的连接方式和遥远的同伴对话：“我的宿主被低级者杀死了，这里被称之为人的生物，并不像我们探测的那样弱小可控，她们的实力，无法按我们的固定等级来判断。”

同伴回应它：“先锋者一号，感谢你为我们的研究提供资料，人类确实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在绝境中和情绪爆发时产生的力量，不等同于平时的攻击力。不过放心，这并不能阻止低维生物的灭绝。请继续执行实验任务。”

先锋者一号的触角触碰到那位士兵的头骨，它问：“如果我寄宿了他，他是方天驯吗？”

“他是方天驯，先锋者一号。”天空在回答，“这就是我们设置S级的目的，他可永生，能力和灵魄都可转移，供你永久使用。而且永生不是技能，不可剥夺。你只需要观测，不会有任何危险。”

先锋者一号融入了那人的头骨，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像血浸入土地一样简单。它仍在发出那种奇异的滋滋声：“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会派更多的先锋兵侵入地球吗？”

“我们不需要，亲爱的伙伴。”天空轻柔地回应它，像它诞生时，亥母的低鸣，“对植物、对人类、对机械的入侵，就足够他们自行灭亡了，我们不需要出面。”

滋滋声停止了，只剩大雨还下个不停。

那位四肢健全的士兵，茫然地睁开眼，雨水从天空坠落，砸在他泛红的眼球上，他恍若未觉。

片刻后，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远方的山野，和黎清所乘的作战机背道而驰。

“我还不够强。”他呢喃，“莱林城，莱林城有一批进化者。”

……

塞斯海湾很宽阔，虽是海湾，但大陆的另一头，肉眼在雨雾中根本看不见。

黑薮驾驶着作战机在码头的军用居住区停下，这里没有人，原先的海军部队全都派去支援陆军了，听说前三日他们伤亡颇多，很多人都无法再回来。

漓岸码头的占地面积很广，黎清举目望去，是无数整齐排列的长方形建筑，单层，像集装箱，但里面装载的，是各种精密的仪器。

黑薮说这里有对空对地|防御系统，还有舰艇修造厂，仓库及部队生活服务设施。那艘巨大的舰母，就停泊在港口。

不过她们刚来，看不了那么多地方，有张床养伤就够了。

等到可以走动，再把这个地方熟悉一遍。

码头绿化原本就少，多是沥青色的路，之前清除了仅有的几棵矮树，这里相对安全。

林素文找了两间宿舍，把伤员安排进去。

赫原和王大嘴是队伍里的男性，他们选了间小一点的房间，而另外四位女生住在一块儿，机器小狗则跟在了黎清后面。

天色逐渐暗下来，已经接近黄昏。

黎清半躺在床板上休息，这张床原先不知道是谁的，很干净，被褥也整洁。

因此，她还花了点心思，变成液态人把自己过滤了一遍才上床，算是对原使用者的尊重。

黑薮坐在旁边的床上，她伤到的是腿上的动脉，虽然缝合了，但是痛感还在。当初林素文还是在无麻的情况下缝合的，也只有这些受过训练的作战兵承受得住。

黎清看着黑薮，犹豫着开了口：“山风的事，我很抱歉。”

黑薮看上去跟山风很熟了，她们都是侦察兵，或许是老搭档，黎清总要对黑薮有个交代。

“没事。”黑薮头也不抬，眼中一闪而过惋惜的神色，语气却很平静：“他一定是跟你提过，让你先动手，对吧？”

黎清微微诧异：“你怎么知道？”

黑薮笑了笑，她捋顺了耳边的短发：“因为他是我带出来的。当时如果是我，我也会和他做一样的选择。”

这位三十多岁的优秀女性，隔着宿舍床的栏杆，和黎清对望：“不用有心理负担，黎清，你做得很好。”

黑薮不怪黎清，伤亡难免，但她的鼓励还是让黎清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黎清低下了头，小声说了对不起。

黑薮隔着栏杆戳戳她的肩膀：“你的身份和技能，都很适合近战，但是你自身的能力好像不是很强，越往后，越会养成只依靠技能的习惯，会很吃亏。”

黎清被分散注意力，抬起头看到黑薮似乎有意和她攀谈，不让她陷入情绪泥沼之中。

黎清虚心接受：“我没有训练过，体能不高。”

“等伤好后，有空多多训练吧。”黑薮建议。

“好。”黎清点点头，她想起沈涵赫原和她，在体能上都是菜鸡，属于去掉异能，跑也跑不快的那一类。

黎清思索再三，做了个决定，她再次抬头：“黑薮，你愿意当我们的教练吗？”黎清指指旁边的沈涵和赫原。

黑薮作为老牌的侦察兵，是个全能型人才。体能、敏捷度和综合作战意识都非常强。野外生存、各种武器射击、侦察战术训练、审讯与反审讯，甚至手语和心理学都会学习。

得知她会驾驶作战机时，黎清就有些惊讶，她看过黑薮的等级，是个A级。

只是她的技能点，并没有点在近战上。

黑薮苦笑了一声：“你确定？让我来带，你会很辛苦。”

沈涵探过头来，面露惶恐：“真的？”

“真的。”黑薮点头，“当初山风那样沉默寡言的人，都憋不住怨气和我打了一架。”

沈涵往后仰，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落在黑薮结实的小臂上，“八卦一下，谁打赢了？”

黑薮笑笑，不说话。

那定然是教练打赢了。

要命，沈涵缩着脖子转回身去，她可是跑八百米都费劲儿的人，并不想掺和进来。

黎清却并没有退缩，她说：“我可以接受。”

五次涉险她早就明白，要么变强，要么变尸体，没得选择。

“那行。”黑薮点头：“等你们伤好再说。情况特殊，我只挑对实战有用的教。”

得到回应，黎清露出笑容，而沈涵则抱着脑袋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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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植物变异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