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川押送郭兴雨进洞,门前两个守卫毫无怀疑,放任入内。
洞内分两段吊桥连之,桥下是险峭湍急的水瀑,不知深浅。水流撞击乱石之声如恶龙低啸,震耳欲聋,水雾弥漫。
桥末是阴冷潮湿的洞室,照明全靠洞室石壁上的火把。借此险要地势,确实无需过多看守。
洞室两个大木笼里一个关着活人,抱团取暖捂在一处,看见潘辰和叶思川都面带惧色往后颤缩,另一个里躺着的不知死活。
潘辰小声道:“你们别怕,我们是来救人的。”三人都皱着眉头,同情和悲愤顿上眼角眉梢。
听有人来救也无精打采,有人靠过来道:“不管你们是谁,快走吧!这守备上千,岂是你们能打得完的?”
“就是,义士快走吧,大过节的赶快回去陪家人吧,被发现了是要死人的。”
叶思川安慰道:“大家放心,一定有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你们认识薛鱼吗?他现在在笼子里吗?”潘辰瞟了一眼桥头问道。大家都茫然摇头。
“你们谁是薛鱼?很英俊的薛鱼?”郭兴雨问。萍姨没怎么描述薛鱼,只说他很英俊。
没人回应,叶思川又绕着笼子问:“薛鱼,萍姨让我来找你。”话毕还是没人出来。
一黑肤少年跟他对视挪坐过来,看着还很精神,小声道:“我叫四水,薛叔在你们来之前已被带走,估计现在都成活死人了?”
“活死人,你是说他们还没死?”郭兴雨伸头扫视旁边的笼子。
叶思川道:“是怎么回事?血脉都青紫突出,他们到底对你们干了什么?”
四水神光暗淡,伤心道:“我们会被抓到另外一个房间试药,吃了药过一个时辰人事不省就会被拖过来,然后在地上翻滚惨叫许久就变成那不死不活的鬼样,目前还没人是竖着回来的,薛叔也难逃此劫了。”
琢磨许久,郭兴雨也没想起有什么毒药吃了是这种症状,忧愁道:“如今摸不到脉象,也不知有没有得治。如果韬魂鼎在这里,那试的就应该是此物炼的丹药,那就不该是毒药,既是丹药,试药变成这个模样就是没成功。”
“好吧,不是毒药也变成毒药了。”郭兴雨无奈道。
此时对面桥尾传来守卫吼声:“搞什么呢?关了门赶快出来!”
“马上!”叶思川大声回应。
潘辰道:“兴雨,我们得赶紧走,你先留下,不要害怕,等我们找到解药和出去的办法再来接你们。”
“放心吧师叔我不怕,我先观察一下那些人到底是何病症。”郭兴雨认真道。
说完,潘辰和叶思川便快步离去,在蜿蜒宽阔,瑰丽炫彩的洞内“巡逻”探查炼药的所在之处。
不久,左前方百步有个髻发高耸,金钗珠花,玉饰叮当,传来浓烈香味的女人朝他们走来,妖艳浓媚,步履婀娜,如同一朵劲风下摇曳的鸢尾花。
她双手裹着银色金属编花手套,蓝紫纱衣清凉,隐约露出胸前瓷白的壮阔,在这云霞彩洞内算是奇景。
靠着洞壁的行走的潘辰和叶思川不小心与其对视,桃花般的眼睛流淌着难以拒绝的柔波,黑色的眸子透露着审视的光芒,好似能看穿一切。
女子竟然对他们抛了枚柔媚的眼神,叶思川背脊一凉,赶紧收回目光,潘辰也感觉好似被刺了一下,连忙低头,避之不及。
女子的脚步回响声越撞越近,叶思川不自觉地搓了搓汗毛竖起的手臂,没想到会有女子对他们这打扮得像腊鱼的糙汉抛媚眼,不禁打了个寒颤。
二人默契地快步与女子错开,潘辰小声对叶思川道:“此女功力不凡,穿这么少竟能在寒冷的洞内畅快行走,不是小人物。”
隔开一段距离后,叶思川回头见女子推门进了写着腾蛟洞楼阁,门口守卫看到此等女色自然都找不着北了。
叶思川看向腾蛟洞道:“那地方比他处奢华,我去打听一下里面是什么人物,没准能有好消息。”
潘辰摇头道:“有守卫如何能进?”
叶思川指着屋檐道:“肯定不能直接闯进去,我用轻功从吊脚牌楼的圭角上楼。”
“师叔,到时您去吸引门口那两个的注意,我插空上去。”
“这个办法好。”潘辰挑眉笑着道。然后就过去假装拌倒,摆出吃痛的样子在门口叫唤。
门卫见后连忙过来拉扶道:“真孝顺,今天才中秋就想着给爷爷拜早年啦这是?你小子是中午肥肉吃多了,滑肠吧哈哈哈——”
借着玩笑,潘辰道:“过年还早,找厕所慌了神。”
期间叶思川脚底一垫,墙上一点,火苗微漾间如飞燕绕檐上了圭角,他转跳上了二楼廊间,轻盈无声。
潘辰绕倒对面的石柱隐蔽,那刚好可以看见叶思川。
叶思川见二楼没人就跨窗进去,里面是男人卧房,床、椅、案几都是难得的黄花梨木雕花,摆架上精致奢侈的金玉珊瑚摆饰叶思川都没见过,看陈设样式此人应当上了些年纪。
案几上有一张写着篆体书法的长纸,写着“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八个字,控笔顺滑又显劲道。
床头还挂着一把剑,此剑朴实无华,跟整屋的珍宝相比简直废品。
他提手隔空掐捏尺寸,剑身修长比寻常的剑宽,剑把也都磨得反光,持剑之人定是高大的用剑好手。
没等多观望,他就听到楼下传来声响,倚门听之,木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有人上来了,他不想原路返回,但是定会惊动守卫。
他眼波飞转间快速扫视房内,突然嘴角微钩,眼睛闪过一缕自信且灵动机智的光。
这个华丽的房间顶部横梁有一定的空间,他可以隐藏在上面而不被发现。
正当他要做这个“梁上君子”的时候,原本已近门口的吱呀声停歇,随即传来女子的声音:“巽堂主,叫人家好等,还以为你在房间午睡,正准备进去找你呢。”
声罢吱呀声又起,女子下了楼。
巽堂主?叶思川意识到那就是飞芦八堂的巽风堂堂主巽江。
楼梯吱呀声伴着女子的媚声:“巽堂主日理万机,让奴家好等啊。”
巽江慢悠悠且语气恭敬:“竹花夫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这帮糙汉子不懂事,连茶都不会上。”
竹花道:“行了,我也不是来找你喝茶的。”
巽江道:“夫人前日传信说要来寂春山,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只听竹花道:“哎呦!您可别装作不知道,都一个月了,这韬魂丹倒是炼出来没有啊?这不,我家主子都派我亲自来讨丹了。”
巽江声显难色:“这……”
竹花口带威胁道:“要是还不成,主子花钱请你是小事,要是认为你骗了她,那就不知这寂春山天气好坏了。”
巽江叹气道:“竹花夫人,非是巽某不尽力,你来之前我亲自在化仙洞督促炼药、正要试今天炼出来的新药呢。”
竹花娇惊道:“新药?难道说之前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是啊,试了几波人,都是你之前见过的死样。”巽江叹了口气,话意带着愁苦,“这韬魂鼎不似一般丹炉大小,矿石,药草容不了多少,尝试调整颇费时日。”
“这东西连普通的寒食散都炼不好,别说洗髓塑骨的成仙丹了,很是麻烦。”
只听竹花冷冷道:“我不是来听你诉苦的,既然东西在你手里,你又接了这生意,你就得拿得出个结果。”
竹花怀疑道:“话说这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巽江急声道:“假的?不可能。这可是聘鹜亲自交到我手里的,当年他浑水摸鱼盗取此物。”
“他拿了不该得到的东西,失去宝贵了宝贵的自由,被江湖高手追杀多年,实在无处可躲便找到了我,是我给他清理了所有的踪迹,救了他的命,韬魂鼎是他必付的代价。”
韬魂鼎竟是聘鹜这个有名的江湖大盗所偷,叶思川感到震惊,也暗喜这一趟来对了。
门外传来巽江的安抚:“韬魂鼎既非俗物,那就得有耐心。劳烦夫人给您家主人传个话,再给巽某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再炼不出来此药,我甘愿赔本,就当交个朋友。”
竹花高高在上:“行了,你交不上这个朋友,话我会给你带,既然你有这个宝贝东西,主人该会给你一个月。”
巽江:“多谢夫人。”
竹花笑盈盈道:“我说你这雕梁画栋的,奇珍异宝无数,我都没见过,看来赚了不少钱嘛,可惜就差一个堂主夫人了。”
巽江笑道:“全凭主顾信任,夫人若是觉得这些个物什入得了眼,就随便拿,我绝不吝惜。”
“我可不夺人所好。”两人开始婉转话题寒暄起来。
叶思川疑惑是什么样的人物要天下第一组织的堂主如此客气谦卑?
此行得到了重要的消息,叶思川悄无声息回到窗边,看准时机,如轻烟一般从窗户落到镶嵌在崖壁的火把桩上,如羽若影。
此处比人高出许多,不易发现,然后轻跳到前方只容躲藏一人的转角处,落地时踩到一滩水,差点滑倒还出了声音。
守卫提刀前来,还好潘辰丢了一块石头到门卫身边转移了注意,叶思川才躲过一劫,
潘辰在角落里看到舒了口气,对叶思川的轻功赞叹不已,他一直认为以叶思川的天赋,轻功和剑术迟早超过师兄长凌。
找到机会汇合,叶思川把消息都告诉了潘辰。
潘辰亦惊:“韬魂鼎是聘鹜所盗,飞芦八堂巽风堂的堂主的老巢竟然在寂春山?那官府不管还封禁寂春山的原因找到了。”
“你说他抓人就是为了替雇主炼丹药,还很忌惮,此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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