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辰把白晓寒放下,眯着眼遥望远处,摇头说:“不对,那不可能是四方山庄。传闻四方山庄建在一处山顶上,占地广阔,气势雄伟,怎会是这样一间小小的房舍?”
“你们快看,那几个是不是就是我们在茶棚看到的人?”白晓寒看见那间屋子外有人走动,指着说道。
花不坠一听,连忙从树丛缝里左看右看,窜上蹿下,可是他们站的地方离那处房屋还有十几丈的距离,而且又有繁茂的枝叶挡住视线,还未等他看得清楚,人就进了屋子,“我还没看清楚呢!他们就进去了。”
云北辰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飞上树梢去看看。”话音刚落,就脚尖一点地,飞上了树梢,攀倚在上头眺望,发现那处房屋竟没有想象中的小,粗略数一下,前后左右屋子竟有五六间,周围是一块较大的空地,旁边还有一圈花圃。就在这时,里面的人又走了出来。云北辰看得真切,确实就是前日他们在茶棚见到的那几人。
他们在说话。云北辰动用自己的内力,倾耳一听。
“看来今天齐姑娘很高兴啊!”
“三爷给齐姑娘带来了那么多好看的首饰,她怎会不喜欢?你看那对翡翠镯子,水头足,通体碧绿无暇的,那可是三爷从吉古斋买来的上等货色。”
原来屋子里面还有人,听上去应该是一男一女。探听到消息之后,云北辰回身一跳,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确实是前两日碰到的那几个人,听他们的说的话,他们主子应该也在那房子里。”
白晓寒道:“他们主子是谁?”
云北辰道:“只听到他们称他为‘三爷’,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他能住在这四方山庄附近,恐怕跟山庄有点干系。”
于是,三人穿过丛林,渐渐走近那处房屋。他们走得顺利,毫无障碍,看来此处房屋并没有像四方山庄那般在周围设置重重阵法。
“请问主人在家吗?”云北辰道,“我们在山上迷路了,想借问一声。”原本是想像寻常客般上门问候,可那几个随从样的人却直愣愣地盯着云北辰的脸看。
“你们觉得像不像?”
“不是像不像,那个麻衣矮个子分明就是在害死了我们兄弟的那个人!”
“那个穿白衣服的好像就是在神农镇和一众人大战的那个,此人武功高强,他来六盘山干什么?我们还是赶紧去禀报三爷吧!”
几个人聚在一起嘀咕了半日,一个也没有上前,而他们的小声谈话被云北辰听得一清二楚,云北辰不禁暗暗瞥了花不坠一眼,皱起了眉头,心想:“今天真是遇到冤家对头了。”
花不坠却还不知自己当初的一次拔剑相助,会留下今日的祸患,只当是自己杀了一个□□妇女的无耻之徒,而且那次事情发生在夜里,他没有看见“无耻之徒”的同伴就在附近,可那几个同伴虽然没有瞧清他的面容,却记住了他的身量,以及他的剑。
在门口干等了半日,也不见这几日回应,花不坠忍不住想上前喝他们一声,却见这几日相觑了几眼,转身折进了屋子里。花不坠对此摸不着头脑,云北辰心想他们应该是给主人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那位三爷就在随从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只见这人中等身高,身材极瘦,一张长脸,五官还算端正,配上他穿着的一身灰色长袍,整个人看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位佳公子。跟着他出来的还有一位姑娘,身段圆润,穿着件藕荷色罗衫,但是说到样貌,还真不敢恭维,只见她眼睛细小如蝌蚪,左眉上还有一块如指甲般大小的红色胎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委实不相配。
“阁下是这里的主人吗?”花不坠对他们的怠慢很不耐烦,“我们路过此地,想问问路。”
“在下连莊,正是此屋主人。”为首的男子拱手一揖,简单地自我介绍过后,却陡然间神色一变,冷冷地扫视了三个陌生来客后,朝着花不坠的方向明知故问道,“你们之中是谁杀了我的手下小三子?”
白晓寒一听,心里觉得好笑,他们叫这人三爷,想必是在家中排行老三,没想到他自个儿还叫手下小三子。什么杀人?白晓寒猛然觉得不对劲,这位连三爷的意思是他们当中有人杀了他的手下?
见没人站出来,连莊接着道:“三个月前,我的手下小三子在浮梁县被杀了,凶手就是你们其中之一!”
浮梁县?花不坠终于想起来了,没想到那个贼子会是眼前人的手下,于是坦坦荡荡地上前了一步,说:“那个人是我杀的,你想为你的手下报仇?”
那个小三子虽然心术不正,为人下流,却是在几个随从当中最受连莊喜欢,只因这人聪明伶俐,办事干净利落。一旁的另几人深知花不坠的厉害,在连莊身边提醒道:“三爷,这小子剑法了得,我们,我们不能硬拼。”
连莊见自己的手下竟是如此窝囊怕事之徒,怒喝道:“都给我在一旁站着,一群没用的东西!”接着,又对花不坠道:“我正是要为他报仇。”
花不坠也不是个怕事的人,眼见连莊向自己宣战,上前三步,拔出黑铁剑,轻松地笑道:“我们来打个赌,你若输了,就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连莊一口回道:“好。但若是我赢了,你就要给小三子偿命!”
花不坠道:“一言为定。”
在一般人看来这两人的赌注太不合理,但云北辰和白晓寒并不为花不坠担心,想来这个连三爷的武功不会高于花不坠,见花不坠轻而易举地回应和连三爷的比试,还以为他早已把他们的目的给忘了,没想到他这个心思单纯的人也有计谋的时候。
连莊拿出的兵器很是奇怪,是一片如鱼鳞般形状,又如手掌般大小的刀片,刀片的一端连有五尺长的链子。花不坠看他的兵器古怪,微微一怔,“那是什么玩意儿?”
白晓寒看到连三爷的兵器之后,浑身一颤。云北辰问道:“怎么了?”
白晓寒道:“那个姓连的使的兵器很像鱼里屠的鱼鳞白链刀,这种兵器一般人不会用。”
云北辰道:“白宇说鱼里屠已经失踪半年有余了。莫不是和这人有关?且等到他们比试完了再详加盘问。”
只见连莊的脚下斜侧跨出一个马步,而那把鱼鳞刀早已随着银链抛出,向花不坠袭去。花不坠闪身躲开,没想到刚一闪开,鱼鳞刀片又向他袭来,在他面上如一阵厉风般掠过。他有所不知,鱼鳞刀锋利无比,轻轻一碰,便可皮开肉绽。而且看来连莊挥使链子的功夫也是不可小觑,动作迅速,环绕不绝,犹如空中流云,又如一张由银链形成的天网,在攻击对手的同时,又把自己的门户守得水都泼不进。
众人只见道道白光飞舞。前二十招当中,花不坠只一味地避开鱼鳞刀,他的剑远不及银链长,所以根本碰触不到连三爷的身子。到了第二十五招之后,花不坠方才发力。连莊的链子是至柔之物,而花不坠的黑铁剑却是至刚之物,人们虽常说以柔克刚,但刚也同时能克得了柔。花不坠一个悬腕,以剑去缠银链,黑铁剑和银链都是无比结实之物,两物一相缠绕,便听得“吱吱叮叮”之声。连莊见银链被困,不再挥动便利,先是一惊,后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花不坠手劲极大,控制住了银链之后,料对方对自己不再有所威胁,侵身而上,剑尖直指连莊的胸膛。连莊不肯舍了手中兵刃,又无奈被其牵制,只能抓着鱼鳞百炼刀,连连后退,最后退到一处石阶,退无可退,而花不坠的剑芒来势迅速。
“连哥!”尖叫的女声正是由与连三爷一同走出屋子的姑娘发出的,她以为花不坠这一剑下去,会刺死连莊。可花不坠与连莊事先有约,他只想得胜,并不想伤人性命,所以就在他的剑尖触碰到连三爷的胸前的衣裳时,就停下了攻势。
花不坠长剑在握,笑道:“阁下好生厉害的兵器,可阁下的武功不济,无法驾驭这等神兵利器。”
连莊为人倨傲,听不得花不坠这种嘲讽的话,气怒得胸口起伏,目冲火光。花不坠看自己已经赢了,就悠哉地把剑一甩,那条银链如一条细细的银龙一般飞舞出去,挣脱了墨黑的剑身,随即鱼鳞刀“砰”的一声砍入房屋的木柱。
就当花不坠要大声宣布自己赢了的时候,不料连莊从袖中抖落出一枚细长的飞镖,朝着花不坠飞割而去,“这场比武还没有结束呢!”
说时迟那时快,花不坠往前一进,黑铁剑即没入了连莊的腹部。连莊不甘心就此倒下,仍拼着最后的力气将手中飞镖射出出。花不坠反身一个倒卷帘跟头躲闪,飞镖虽没有射中他的身体,却把他的短衫划出了一道口子,不禁骂道:“啐,卑鄙!”
那位姑娘赶忙跑过去扶住倒下的连莊,用手绢捂住连三爷的腹部,白色的手绢立刻被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连莊的手下围到他的周围,个个焦急得不得了,“三爷,三爷你怎么样了?”
“赶快用金疮药给三爷止住血!”
“对对对!快把三爷扶到屋子里躺下!”
几个人忙做一团地把连三爷抬进屋里,放置在床榻上。花不坠冷眼旁观,“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看来早先被我一剑毙命的小三子是学了他主子的歹毒心肠。”骂完了后又徐徐进屋,冷笑说:“不用如此紧张,我的剑并没有伤到他的要害,死不了的!”
连莊因为受伤痛得一脸惨白,看到花不坠只短衫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忍痛强笑,对刚才自己的又一次出手解释道:“阁下可不曾说过不能用两样兵器。”他的额头上已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那位姑娘用袖子给他擦汗,可擦了一遍之后,又有汗珠冒出来。
他的手下给他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伤口之后,一切方才得以平静。云北辰和白晓寒也进屋子去看看,连莊伤得确实不重,性命无忧,只因剑伤失血和疼痛,他的脸才异常惨白。
白晓寒左顾右看屋子里的摆设,发现这屋子外观上虽普通,里面却是十分精致,桌椅柜子都是紫檀木做的,客厅里桌案两旁的架子上各放置着两对一大一小的五彩琉璃花瓶,中间挂着一幅水墨山居图,单看这里的布局设置,看来这位连三爷不是个俗人。
“连哥多出一枚飞镖做兵器,确实是他不对,还请少侠见谅。各位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求不要伤害连哥。”连莊身边的姑娘对进来的三个陌生人祈求说。
云北辰三人对此女的言语多少有些感动,看她虽样貌丑陋,心地却善良。白晓寒微笑着问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与那位连三爷是什么关系?”
“我叫齐莲儿,我和连哥,我和他是……”齐莲儿说的时候压低了头,面带羞涩的红晕。尽管她说的不算真切,可她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明眼人见了早已心中了然,但笑不语。
可不巧花不坠却是个性子直爽的粗野小子,脱口而出道:“啊!你们俩是情人!”他这一说,齐莲儿越发不好意思,只见她满脸通红,羞容难当,也不知随口小声说了什么,攥着手里的帕子跑进里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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