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云北辰三人仍旧在客厅里坐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连莊昏睡了一个时辰,才微微睁开眼睛,疲弱地问道:“他们说过什么话没有?”他想着比武之前双方的约定,结果他输了,不知对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连哥,你醒啦!”连莊昏迷的这段时间,齐莲儿一刻都没离其左右,见到他醒过来,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他们现还在厅中坐着,也不知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什么时候离开。自你受伤卧床,他们还未开口说过什么要求。”
守在旁边的还有一个连莊的手下,“三爷,我看那三个人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的。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们或许是想在这里住一晚。”
“天黑了!这么快!”齐莲儿诧异道。
连莊道:“天色晚了,你不便在此留宿,还是赶紧回去把!不然山庄里的人要担心了。”
齐莲儿当然知道自己不宜也不归宿,但再看一眼连莊惨白的面色,不由地握着他的手,担心道:“连哥,那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你先回去吧!外面的那几个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伤害我的。山上的路你比谁都熟悉,想来是不会迷路的,我就不送你了。”
“送什么呀?连哥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自己的伤。”
齐莲儿万分不舍之下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屋子,在经过前厅的时候,看到云北辰他们,微微欠了欠身,继续往门槛处走。
花不坠望着远去的齐莲儿的背影,道:“她这是要去哪儿?”
云北辰道:“估计是要回自己家去。”
花不坠一惊,“啊!如此说来她来这里是和情郎幽会!?”
白晓寒笑道:“就你这榆木脑袋,这时候才看出来。哎,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说完,一顿,脑中一丝电闪,忽又想起了什么,“她姓齐,四方山庄的庄主好像也是姓齐!那她或许就是四方山庄的人!六盘山的山脚下都是一些小村庄,民风淳朴,而齐姑娘身上的罗衫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家穿得起的衣裳。”
花不坠拍腿跳起,叫道:“说的对啊!搞不好还是齐庄主的闺女呢!如此一说,怎能让她这么轻易就走了呢?我去把她抓回来!”说完,奋身一跃,追赶去了。
“花兄,若是跟不上,就立刻回来,切莫在山林里迷路!”云北辰怕他出去了回不来,急忙在他身后喊着提醒。
白晓寒站起来,看着越来越暗的门外景色,悠悠笑道:“恐怕这位小哥这次会无功而返,不要把自己困在山林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齐莲儿和花不坠这前脚跟后脚地出去,早有人立刻在连莊面前报告:“三爷,那个把您刺伤的人竟然去追齐姑娘了。”
连三爷现在半趟着,身后靠着一个大引枕,脸色依旧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淡淡道:“无妨。四方山庄周围的山林不好走,莲儿转几个弯儿,就能把人给甩了。”
“连三爷,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连莊闻声往门外一瞧,见云北辰和白晓寒联袂走了进来。
连莊的四个手下深怕他们又要对付连莊,倏地排成一排拦在面前,表现出一副誓死护主的样子。
云北辰在四人的三尺外的地方立定,道:“我若真要动手,恐怕就凭你们三个还拦不住我。”
四人面面相觑,心知此人说的话极对,就凭他们四人确实拦不住他,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敢松懈。白晓寒笑道:“花小哥还真不怕麻烦,费着脚力去追齐姑娘。我想只要连三爷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不怕到不了四方山庄。”
“你们要去四方山庄?”连莊眉头微蹙。
云北辰道:“不错。所以还请连三爷明天给我们带路。”
“明天恐怕不行?我身上负伤,行动不便。”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暗,暗地里,连莊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想的是拖延的法子。
白晓寒道:“连三爷莫忘了,你与花小哥比武之前打过赌的,输了可是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况且三爷受得并不是什么重伤,不要以伤痛来敷衍我们。你不是还有这四名手下吗?我看厅里的椅子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好生精致,只要在椅子上捆上两根木棍,再让你的手下把你抬上山,如此一来,连三爷就不用花半点力气了。”
连莊咯咯轻轻笑起来,不慎牵动了伤口才止住,问道:“二位怎知我识得去四方山庄的路?”
白晓寒道:“连三爷与齐姑娘情投意合,若我猜得没错,齐姑娘应该就是四方山庄齐庄主的千金。”
连莊脸颊微侧,暗暗心惊。
白晓寒看他偏头不语,似在思索,心想自己应该说得**不离十了,“我们的要求已经说了,还请连三爷仔细考虑。”待云北辰和白晓寒出去之后,连莊的四个手下急忙问道:“三爷,这可如何是好?”
连莊仰靠在引枕上,望着灰暗的帷帐,轻轻一叹,眼下他不是对方的敌手,若要安然无恙,只能听命,于是道:“就照他们说的办。”
不料,云北辰和白晓寒又忽然折了回来。云北辰瞥了一眼床头银光闪闪暗透寒意的鱼鳞白链刀,问道:“再问连三爷一个问题,你这把鱼鳞白链刀是从何得到的?”
连莊神色微变,而后又转为正常,说道:“没想到二位见识卓越,竟识得此鱼鳞刀。”沉默了半刻,脸上又浮现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淡笑,“二位不是要去四方山庄吗?你们想要的答案就在那儿。”
云北辰和白晓寒一听,都怔了一下。白晓寒心中揣测道:“难不成鱼里屠被四方山庄的人抓了,还是四方山庄也有鱼鳞白链刀这种兵刃?”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再多问。来到屋外,云北辰问道:“鱼里屠上次去执行任务是在什么地方?”
白晓寒道:“哥哥说鱼里屠是在巢湖失踪的,可巢湖与这里相距甚远,又怎会与四方山庄扯上干系?”
云北辰沉声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四方山庄也有像鱼鳞一般的兵刃。”
连莊的手下接到指示之后,一人留在屋里伺候,另外三个到林子里去砍下两根约半丈长的木头,再把两根木头捆绑在一张椅子的两侧。不出半个时辰,三人就把抬椅做好了。
这时,一个人影从树林中飞窜过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去追赶齐莲儿却无功而返的花不坠。只见花不坠怒气冲冲回来,擦肩而过时狠狠滴瞪了他们几个一眼。云北辰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而白晓寒坐在他临案的一张椅子上,右手拉着云北辰的手,趴在桌案上睡了。
云北辰见花不坠手里无人,道:“没追上吧。”
花不坠大喇喇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道:“本来快要追上了,可那丫头绕了几棵树后,就连影子都不见了。我细想了一番,决定先回来。”
云北辰道:“幸好你没有硬跟上去,不然恐怕你今晚就回不来了。”
花不坠用袖手揩了嘴上的水渍,指指趴在桌案上的白晓寒,压低声音问道:“她怎么睡在这里?”
这会儿,连莊的三名手下进来,其中一人说道:“三位若是想要休息,里边还有两间房。”
花不坠道:“我倒是没关系,在哪儿都能睡。不过白姑娘自幼娇养惯了,还真难为她能睡在厅里。”接着,又对云北辰道:“我看你还是把她抱进去吧!”
那三人中的另一人道:“二位武功高强,眼下三爷又受伤卧床,我们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和能力来谋害三位的。”
云北辰稍稍抬眼瞧了瞧那三个人,略一沉吟,站起身拦腰抱起白晓寒,轻声说道:“请带路。”
客房在大厅的后侧,总共才两间。屋内整洁素雅,云北辰把白晓寒放下,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给他带路的人自觉地出去了。因为刚才的动静,白晓寒迷蒙地微微张开眼,咕哝着问道:“怎么了?”
云北辰坐在她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声道:“没事,睡吧!”
客厅里,花不坠搬了只木椅放在前面,双脚搭在椅子上,抱着他的黑铁剑,仰头靠在椅背上休息。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们三个是不是要在这里看着我睡觉啊?”说着,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凛冽,如含雷鸣之光。
其实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人到连莊的门外侍候去了。那两人看到花不坠投来的目光后,浑身一凉,哈腰赔笑道:“不是。三爷让我们好生款待三位贵客。”
花不坠身子矮小,窝在紫檀木椅子里转了个身,嘴角暗自弯起,道:“那你们就在这里看着吧。”说完,又把眼睛闭上了。
次日清晨,山林里群鸟飞啼,薄雾朦胧,一轮红日映衬在树林中。
连莊的手下把他从床榻上扶下来,搀扶至客厅,待众人吃过早饭后,他们又小心翼翼地把连莊扶到昨晚做好的椅子上。
花不坠戏谑道:“我记得昨天只刺伤了你的皮肉,何至于用到你的手下抬你。”
连莊今日的气色有所好转,但还是略显苍白。他沉声一叹,微笑道:“在下功夫浅薄,自是没有花少侠的底子好。受了点皮肉伤,也还是要手下抬我上路的。”
花不坠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厮还真会装蒜,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不料白晓寒阻止道:“再等一等。”
花不坠素来没有耐心,道:“还等什么?”
白晓寒道:“还要等一个人。”
连莊道:“姑娘说的可是要等莲儿来?”
白晓寒笑道:“不错。齐姑娘对连三爷非常关心,怎会放任你在我们手底下?我想她今日肯定还会再来看望你。”
太阳越升越高,洒下的光线越来越强烈,有几缕正好射在连莊眼睛里,他眯着眼避开,“山庄里的规矩严,恐怕她想来也难以再来。”
白晓寒眉眼一弯,道:“是吗?那我们等等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齐莲儿果然来了。她见连莊没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反而坐在一张新做成的抬椅上,赶忙奔过来,蹲在他身前,问道:“连哥,你怎么不在屋里好好躺着,坐在这里干什么呀?”
连莊侧身看到白晓寒脸上得意的表情,回头对齐莲儿说道:“云公子他们想上四方山庄,要我给他们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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