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水愣住,常又生说的认真,语气惊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身后。
来不及细想,谢秋水在一瞬间便从原地闪身并抬起手朝身后甩出一道攻击。
她回头,然而身后空空如也,并无人影。
只有绿色的风刃破空向后袭去,将大片叶子卷落在地。
心下一惊,她把头缓缓扭了回去,果然看见扯着绳子一脸了然的常又生:“所以大姐你真不是谢秋水啊。”
“你诈我?什么时候察觉的?”“谢秋水”也不再装,缓缓勾出一个笑,摇身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已经露了马脚,再装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谢秋水可不会用什么风刃。
眼前的女子身姿单薄,长眉细眼竹筒鼻,薄唇鹅蛋脸,及腰的长发此刻被一根灰色带子简单拢在身后,安安稳稳地贴着脊背。本是一副娴静到寡淡的长相,偏生她此刻身上套了一件大红衣裳,平白多了几分违和的艳丽。
常又生对着她上下打量,随口答道:“一开始吧,你破绽太多。”
谢秋水可不会因为一件小事朝别人道歉,也不会来找她一个不熟悉的法力低微的妖求救。最最重要的是,在谢秋水眼里,柳长明二人的能力足以自保,她断不会在短时间内因柳长明二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就如此焦急。
那女子闻此也不再多言,抬手便朝常又生发动了攻击。不同于上次的风刃,这近身的掌法威力显然大的多。
常又生料不清那女子为何而来,故此紧牵着王阿飘不肯松手,行动不免收到挟制,索性那女子法力并不高强,那玄天宗三人也不在场,常又生抽出腰间的树枝使起上辈子的剑法得心应手。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也算有来有回。
成功躲过一击后,常又生试探道:“这位人皮怪,咱俩无冤无仇,你这样动手不太好吧?”
那女子听到“人皮怪”这个称呼,眉头一跳朝常又生骂道:“你叫谁人皮怪呢?”
“你啊,我又不知阁下的名字。”
女子咬牙,虽然没必要告诉这小妖自己的名字,但人皮怪也属实太刺耳了些,她以往去哪里别人不是恭恭敬敬的,还从没被人这般侮辱过,故此一个横扫下去便抛出了个名字,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叫木向晓。”
常又生一跳便把那横踢躲了过去,只不过可怜了那野鬼碍着绳子的缘故,在地上生生挨了一击。
王平安一个激灵对着常又生道:“大哥你打架归打架,注意着点啊。”
常又生应道:“知道了。”
那女子见此,回忆起刚刚常又生一直攥着手里的绳子,微微一笑似是找到了什么破绽,一股脑的朝王平安打去。
常又生见此便确定了这木向晓不是冲着这野鬼来的,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若二人是一伙的,等下这二人若是联手自己可就遭殃了。此下这情况便好办的多了,这女子显然更擅长近身攻击,自己虽没有什么远程武器,但好巧不巧,手下现不正有一个合适的吗。
常又生对着已然鼻青脸肿的王阿飘笑的无辜:“对不住了老弟,但你也知道现下这情况,形式所迫,形势所迫。”
王平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攒足了力气的常又生狠狠往上一抛,回到了无比熟悉的空中:“你要干什么?!!”
常又生攥紧了绳子:“老弟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和谢道友玩的那个游戏吗?该你了。”语毕,常又生抡圆了手臂,甩流星锤般把王平安朝木向晓甩了过去,一下又一下,激起一地尘土飞扬。
王平安在空中起起落落,喝了一肚子风,想骂人都骂不利索:“你……公……报私仇!”
常又生一脸无辜地大声喊道:“老弟你冤枉错人了,我这样不都是害怕那木向晓打你吗,你看你鼻子都肿了。”
王平安自然不会相信常又生的鬼话,可奈何他此刻头疼的厉害,再加上他自己也确实结结实实的受了木向晓几下,胸中便不免对其生起了一腔怒火。故此在又一次被甩向木向晓的时候,这阿飘主动张开口咬下了木向晓——一簇头发。
常又生也属实对面前的变故惊到了,好好的一个人,虽说不上什么漂亮也算极有特色,可眼下一眼望去头上显眼的一小片白花花的,实在有点,额,影响观感?不知道风吹过的时候会不会很凉快啊,常又生止不住的想。
木向晓本就因为近不了身又被迫躲来躲去烦躁,此刻又被生生咬了一簇头发下来,头皮生疼,一肚子火简直要爆炸,偏生她现时又奈何不了面前的小妖,只恨自己出来时没有多带些法器才让这小妖耀武扬威,在自己面前耍起了威风。
眼见此刻再打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她按下怒火,捂着略有些秃顶的头皮愤恨道:“你们等着!”转身便急匆匆离去了。
“好走啊!”常又生冲着远处摆摆手,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的加大声音喊道:“可千万不要因为秃顶哭鼻子啊,虽然很影响颜值,但头发没了还会长的!长出来就好了。”
还没走远的木向晓听到这句话身子一顿,气的天灵盖冒烟,内心恨不得此刻拐回去将常又生撕吃了,可回头却见她仍攥着绳子没将那野鬼放下来。可纵是她牙咬掉了两颗,心里对常又生千万般“不舍”此刻摸摸头皮,她也只能加快脚步打道回府,不走怎么办,回去增大秃顶面积吗?
明明四人里她法力最低,可偏生她不上套,不进自己的阵法罢了还甩着那个破东西不让自己近身,还有她舞弄的那个破树枝,看着简单倒是也难缠的很,木向晓冷笑,她今天算是栽了跟头,这小妖最好祈祷日后不要再遇到自己,否则她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确保木向晓离去后,常又生也不追,一屁股坐在地上,放下了王阿飘开始喘粗气,一边喘一边想自己这具破身体。
这具身体属实太弱了些,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上辈子的身体。
常又生回想起自己上辈子,她上辈子最后死在了秘境的山洞里,肉身再强悍也应该被落石压毁了。按理说那群人应该也不会再冒着危险回去把自己挖回来,再者身形容貌都变了,连物种都变了,用起来感觉也不一样,所以她这具身体合该是别人的。
可如果是别人的,那她就是占用了别人的身体,属于夺舍,当天道所不容,可事到如今天道也没有任何反应,再者从她醒来到现在,原身从来没有出现过,这具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该有的排斥反应,哪怕她的灵魂再与这具身体融合也不该没有一点反应,这太不正常了。
然而任凭常又生想破脑子也想不出结果,故此她也不再去想,只得出一个结论,如果这具身体是别人的,她肯定不能占着,是要还给人家的。现在暂时见不着原主,等有机会了要给人家道个歉,然后再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当然在此之前,她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自己上辈子没干完的事情干完——找到那个黑衣人然后一剑杀了他,为常丁香他们报仇,此事耽误不得,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所以她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原主,还有就是好好提升实力,断不能做个小趴菜,总不能有一日仇人近在咫尺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干看着吧。
话说回来,沈清玄那三人也不知如何了,说来这探查情况倒也不见人影,还有刚刚那个叫木向晓的,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来这里骗她呢,看她说的话,应该是认识沈清玄他们的,难不成是他们的仇家错把自己认成他们一伙的了?
事情太多,常又生索性站起来拉起王阿飘往村西头树那边走了过去一探究竟。
常又生估摸着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刹住了脚,废话,刚刚那女子明显想让她往里走,她总不能不知死活一脚就踏进去。
常又生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看不出个究竟。难道是阵法?可她在这方面上一窍不通啊。
在玄天宗的时候谢秋水还常常因此嘲笑她,说她就是败兵误入**阵 —— 摸不清东西南北。
常又生随手拿过路边的石子往里边投了进去。
那石子落在里边,滚了一圈后安静下来,并无什么动静。
常又生又多投了几个进去,依旧一切如常。
难道必须是活物?可她身上哪有什么活物?常又生往周围瞧了瞧,除了她就是王平安了,可王平安早就死的透透的,哪算的上什么活物,再说就算是她也不能把人家扔进去啊。
常又生难得把目光移到了地上的王阿飘身上,却惊讶的发现这阿飘有点不对劲,躺在地上安静的过分。
“老弟你没事吧?”
王平安捂着头有气无力:“我头疼。”
“啊?”
“换个地方,我头疼。一靠近这里我就头疼。”
常又生见他神色痛苦,不似作假,当下也顾不得说什么,扛起他就打算往别处走。野鬼说头疼,那可要小心了。
然而不待她走,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残影。
那残影一闪而过,常又生却猛然睁大了双眼不动了。
王阿飘脑中狠狠一痛,喊道:“怎么还不走?”
常又生一个激灵,没头没尾道:“我好像看见黑衣人了。”
王阿飘听到她这句话后,不只是气的还是怎么,原本就模糊不清的脑子更加混乱了,一瞬间许多画面闪过又全都不见了,他的脑子要炸开了。“什么黑衣人?回去,我要回去!”
黑衣人的身影在树下若隐若现,又陡然间全没了。
常又生心中惊骇,可也明白王阿飘此刻再耽误下去会出大岔子,痛苦的喘息在她耳边自刚刚起就没停过,容不得她犹豫。
心下打定注意,常又生扛起王平安往回走。
一路上这阿飘指挥着方向,离那片地方越来越远。
常又生心道也难为他一个野鬼把回家的路记得如此清楚。
随着王平安安静下来,常又生的脚步逐渐变缓。
老树沙沙作响,枯叶蹭草落地悄无声息。
眼神无意扫向周围,好巧不巧,这地方正是之前她和谢秋水跟这阿飘打架的地方。
不对!
常又生的眼神停在了一颗枯树上,神情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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