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叫韩信珠。

文飞扬和韩信珠说清了来意，“我想让你负责我们这个品牌的市场销售领域。”

“你觉得我会答应？”韩信珠说：“太儿戏了吧。”

“据我所知，”文飞扬不紧不慢地说：“经济学专业比较鸡肋，找工作不如金融这一类细化专业对口，一般需要读研，你应该比较缺钱，所以明明学的经济学，才会在这个年纪倒卖，社会气也比较重——”

“停停停。”韩信珠抬起一只手，打断她，“你调查过我？”

“我只是合理猜测。”文飞扬微笑着说，“现在看来我说对了。”

韩信珠笑了声，“没错，我是很缺钱，需要自己养自己。”

“我跟你一样。”文飞扬温声说。

“你？”韩信珠打量她，“最近爱豆不是都被称作新型贵族嘛。”

“这不是还成为大红大紫的爱豆？况且我还负债600亿（韩元）。”原本欠的是800亿韩币，但妈妈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掏空了所有财产，她又当了四年的模特、演员赶通告，就陆续还了200亿。

韩信珠愕然，“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

文飞扬涩然，“家里欠的。”

韩信珠不敢相信地说了句我的天呐。

文飞扬继续说：“富贵险中求，你与其守着不稳定、有限的工资，不如和我拼一把。”

韩信珠定定地看她半晌，“行。但我需要看你的品牌策划书，光杆司令已经够危险了，不能脑子还不够用吧。”

文飞扬失笑，“放心，策划书明天我就可以给你。”

策划书文飞扬在家里写了一夜，品牌logo也设计了出来，利用了枪和玫瑰的元素，这算是品牌的DNA了。

看了她的策划书，杨真心二话不说跟着她干，同专业里，还有两个天赋极高的同学，姜世彬，崔泰英，愿意跟她试一试，担任设计师，创立一个品牌，前期需要大量资金，他们这个草台班子想要在服装市场占有一席之地，非常艰难。

韩信珠对文飞扬说：“其实成不成功关键在你，说难呢，也没那么难。”

“我？”文飞扬瞬间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明星效应。”

“对。”韩信珠说：“只有你够火，这个品牌就有很大的希望被你带火。我看过资料了，你以前做过模特，现在条件也没变差，只要你是国民级别的女艺人，时尚icon.”剩下的话不言而喻，韩信珠接着说：“你的名气只提供了一个宣传口，这个品牌想要在市场上真正站稳脚跟，还得靠服装的设计与质量。”

姜世彬、崔泰英自信骄傲地说这没问题。

韩信珠话糙理不糙，文飞扬心想，资金方面，她需要拿出全部积蓄不说，还需要跟杨玉贤借钱，就这样还只是杯水车薪。

韩信珠说她拉到了一个天使投资人，对方愿意投资100亿韩币给Gun N’Rose.

杨真心惊呼：“你也太厉害了吧！”飞扬果然慧眼识珠，挖到了这种人才。

“主要是我是用飞扬的个人名气做担保的。”韩信珠对文飞扬说：“对方看过了你的策划书，觉得不错。关键是儿子喜欢你，这个月的十五号就是他儿子的生日，希望你过去陪玩、表演助兴。”

文飞扬失笑之余情绪有点复杂。都是为了讨了生活，当然要去。“孩子多大？”

“十五岁。”

为了哄金主爸爸的儿子欢心，文飞扬陪对方玩游戏，聊天，对方跟她表白，说经常梦见她，想要亲她时，她受到了惊吓，借口去洗手间，打电话给韩信珠，“那个孩子，他……想法不单纯。”

韩信珠仿佛早就知道，“追星大部分就是女生喜欢男艺人，男生喜欢女艺人，异性相吸，才会失去理智，疯狂地花钱，你见过哪个女粉丝叫自己的爸爸给女偶像花上一百亿？”

文飞扬一时哑口无言，“我不是在出卖色相？”

韩信珠笑了，“你当爱豆不是在出卖色相？”

文飞扬登时难堪。忽然想起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有个导演想摸她，说只要她让他摸了，她就能去拍电影，那个时候又恶心又害怕，吓得跑去找杨玉贤。

别人看轻她，她不能自己看轻自己，今天为了钱，能让人家摸了，亲了，明天就能为了资源让人家睡了。文飞扬虽然经历过男欢女爱，但心理上有洁癖，思索半晌，拒绝了男生的告白，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立即回家，见妈妈给自己做饭，又收到了投资人撤资的消息，她哭了出来，忽然觉得生活好累，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哭什么？”孙孝珍心疼地问。

文飞扬闷闷地说：“就是有点累。”

孙孝贞沉默半晌才说：“是爸妈对不起你。”

文飞扬有点不悦，“一家人不要说这种话。”

“吃饭吧。”孙孝贞替她擦干眼泪，“天塌了下来，都要记得吃饭。”

“嗯。”文飞扬沉吟片刻，“妈妈，今晚我和你睡。”

“好。”

这一晚，文飞扬依偎进孙孝贞怀里睡，“妈，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我爸？”

孙孝贞幽幽道：“没之前想了。”

文飞扬松了口气。她这么想找着父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个重要原因是想了了妈妈的心事。“就算爸爸不在了，还有我，我会陪着你。”

她想过了，妈妈成长的环境，受到的教育和她不一样，某种程度上还以丈夫为天，所以才会面对爸爸的失踪，精神崩溃，她不能埋怨她，能做的就是尽力让对方过得舒服。

孙孝贞笑了一笑，她抑郁得最严重的时候不成人样，想过自杀，但一想到还有个女儿，就硬生生忍了下来。

知道文飞扬缺钱，蓝熙说要不跟李秀满借，李秀满非常有钱。

“他不从我这多捞点钱就不错了。”李秀满对她再慈祥和蔼，都改变不了把她当成赚钱机器的本质。

吴世勋电话打来的时候，文飞扬正和姜世彬在批发市场看布料。

她去安静的地方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对方静默几秒才说：“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

文飞扬心想肯定是蓝熙告诉了他。“不想说。”

“你每次都这样。”从来不跟他说她的难处，嘴上会撒娇，骨子里却根本不会示弱，又傲又逞强。

文飞扬叹气。她可以跟认识不到几分钟的人说自己负债六百亿，却无法跟交往的男朋友说自己家里的困难，自尊心强得令人发指。“已经解决了，不用你管。”

文飞扬挂了电话，吴世勋发来的信息她视而不见，他继续打来她就立即挂断，最后不耐烦地就威胁，“再打我就把你拉黑！”

这一招虽然幼稚，但不得不说有用，果然他不再电话信息轰炸。

文飞扬思来想去，用家里的房子作抵押，艺人价值做保障，向银行贷款八十亿韩币。

资金充足就非常好办事了，配套的制衣厂文飞扬自己砸钱开，还在江南区的xxxx商业街租了一层楼做店面、工作室，全球的线上销售渠道也开通，暂时请了十五名员工。

令文飞扬最开心的是，妈妈终于愿意走出家门，帮她看店，去工作室、制衣厂转悠。

杨真心和她说：“看见你妈，我们都不自觉恭敬地叫夫人，太漂亮太有气质了。”

她失笑，“哪有这么夸张。”

“真的。”

为了再次扩大宣传力度，文飞扬又拿出一笔资金，为Gun N’Rose举办了一场大秀，请的模特除了她在娱乐圈认识的，还有她认识的模特同学，友情价，整个秀非常成功，除了借用学校老师的人脉，她还借了杨玉贤的娱乐圈人脉，但不和**、Z-city沾上关系。

对外宣传的是她和同学一起创办的Gun N’Rose，主要推杨真心、姜世彬、韩信珠出来发言，与他人交际。

有韩信珠夜以继日地负责销售，线上、线下的顾客增多，文飞扬心情高涨，攒局请工作室包括员工去星级餐厅酒，因为是大餐，鲍鱼、松露等，剩下的菜，杨真心打包带回父母家。

这段时间跑上跑下，还跟一些有钱人打交道，又考虑到工作室的几个女生都没车，去年考了驾照的文飞扬便和杨玉贤借了点钱，买了一辆保时捷911，开车先后送姜世彬、韩信珠、崔泰英杨真心回家。

抵达杨真心家，文飞扬帮对方拎食盒下车，食物整齐地码进冰箱里。

杨真心和妈妈结束了通话，跟文飞扬说：“我爸妈和我哥去外婆家了。”

“釜山？”文飞扬记得杨真心的妈妈是釜山人，之前来对方家里，对方一口的釜山口音让她印象深刻。

“嗯。”杨真心说：“今天早上刚走的，打我电话的时候我没接。”

文飞扬说：“那他们今天不回来了？”

“明天下午才回来。”杨真心准备去给阳台上的盆栽浇水，去洗手间打水，发现水龙头的出水口滴水，这是老房子，各项设备陈旧老化，虽然只是一滴一滴地漏，但看得人心烦，整个洗手间都变得愈发潮湿。她电话给维修部门，被告知人家已经下班了，明早八点才能过来。

门铃响了，在客厅的文飞扬关上冰箱，过去开门，对上一个单眼皮男生，“你好。”

对方怔忪，退后一步，看一眼四周，复又看向她，似乎有点腼腆，“这、是杨硕宇家吧。”

“是啊。”文飞扬和善地问：“你是他朋友？”

“谁啊？”听见动静，杨真心从洗手间出来，看向来人，惊讶地喊：“全圆佑xi ？”

全圆佑有点不自在地摸了下鼻，“你哥呢？”

“釜山去了。”杨真心问：“你联系不上他？”

“他说他在家来着。”不然他不会过来。

“他今天早上刚走的。”杨真心说：“估计不知道你会过来，就没跟你说。”

全圆佑啊了声，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杨真心，“我妈做的，叫我拿来给你们。”

里面装的是泡菜和鱼饼。两家左邻右舍二十多年，经常串门，后来全圆佑成了当红爱豆极少回家，杨硕宇又忙着上学、生活，几乎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不像小时候那样来往密切。

“谢谢。”杨真心感激地接过。

全圆佑说：“既然你哥不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全圆佑和杨硕宇儿时玩得好，但跟年龄相差四岁的杨真心玩不来，觉得对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杨真心对他的认知则是哥哥童年时的玩伴，虽然认识但不大亲近，后来他成了有一定知名度的爱豆，她和他几乎就没见过了，也不跟旁人提起，艺人全圆佑的老家和她家住一个小区，免得别人说她吹嘘。

她本来想道句别，但想起洗手间的水龙头，“圆佑xi，你会不会修水龙头？我家洗手间的水龙头有点漏水，要是你不急的话，进来帮忙看看？”

全圆佑慷慨表示，“没问题。”

文飞扬侧身，让全圆佑进去，对方去了洗手间，检查水龙头，叫杨真心拿扳手和起子来。

杨真心照做，洗手间一时之间只有文飞扬和全圆佑。文飞扬站在洗手间门口附近，主动自我介绍，“我是真心的朋友，叫文飞扬。”

全圆佑侧过身，对她说：“我知道你。”

文飞扬目露疑问。

全圆佑惜字如金，“**.”

是知道她是爱豆。文飞扬笑一笑，不知道眼前的人也是爱豆。

杨真心不熟悉家里的工具，放哪儿更不清楚，去客厅、卧室翻箱倒柜，半晌都没回来。

文飞扬对全圆佑说：“我去看看她，你要是累的话，先去客厅坐会儿吧。”

“没事，我不累。”全圆佑仍旧背对着她，检查已经没什么好检查了的水龙头，听见她出去了，暗自松了口气，从来没这么尴尬，尴尬得他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