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一瞬间会了意，跟着走了出去。

“不是说上厕所？”陶玉看着和她挤到用一个隔间里的何欢轻笑。

何欢挑了挑眉，按住陶玉的肩膀让她坐在马桶盖上。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变得燥热起来。

何欢低下头不断靠近，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纠缠到了一起。

在两人的激吻中，厕所隔间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拧动门把手的声音。

陶玉的心脏随即漏了一拍，她条件反射地一把将何欢推开，接着猛地站起来。

何欢被推到一旁，身体明显一顿，但很快她又恢复为平日里的平静。

何欢还能若无其事安抚旁神情紧张的陶玉说：“别紧张，我锁门了。

门外把手拧动了几下，见没拧开，随后换成了敲门声。

一道女声从门外传进来：“有人在吗?’

陶玉突然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头，有些慌张的看向何欢，何欢也正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冷下去，那眼神盯得陶玉心里发慌。

“没人吗?”门外略带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

“保洁阿姨看错了?”，应该是商场里的工作人员，脚步声渐行渐远，厕所里又恢复了宁静。

被陶玉推开的那一刻何欢心里莫名的失落，虽然倒不是不能理解。

陶玉小心翼翼地看着何欢：“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何欢暗自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抱住她，“我没生气。”

“只是你得答应我。”

何欢的脸埋在陶玉肩头，停了一会儿才又低声道：“……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推开我了，好吗？”

陶玉伸手环住她的腰，闷声说：“好。"

陶玉抱着何欢过了好久，最后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可是……我们这样好像偷情啊……而且，下次能不能不在厕所，好臭……”

何欢：……

从商场出来之后，天色暗下来，外边也没有那么热了。

何欢拉着陶玉去了商场旁边的公园散步。

走在杂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何欢突然喊了一声。

“陶玉。”

“嗯。”

陶玉漫不经心地应着，视线落在两个人牵着的手上，其实还是有些热的，双手交叠的部位出了一些黏腻的汗，只是谁都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何欢笑着问道。

闻言，陶玉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那你觉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会。”何欢回答的很快，语气肯定。

陶玉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

“不，既然你问出这个问题，那么就说明你心里并不这么觉得……”

“而在事实上，我们的爱恋，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被世俗所认可，被称作同性恋，被驱逐于正常的社会关系之外。”

“正常的恋爱都存在极大的不稳定性，同性恋这种不被认可的情感只会更加的脆弱，易碎。”

陶玉看着她，语气平静，是接近于理智的分析。

“……”何欢脸上的微笑凝固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放松下来，眯着眼，扬起一个更加开怀的笑容。

只是她甩开了陶玉的手。

“陶玉，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这人真是个大傻逼！

何欢双手抱胸，快步往前走去。

陶玉没想到自己的手会何欢被甩开，在后面呆了好几秒，连忙追了上去，和何欢并排着走在一起，小心地问：

“学委……你生气了吗？”

“对，我生气了。”何欢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你别生气了。”陶玉一脸委屈样，有些手足无措，

“呵！”听到这话，何欢冷笑一声，停下来瞪了陶玉一眼，走的更快了。

陶玉追的有些费劲，没想明白明明何欢的腿比她短，怎么就能走这么快。

石子路坑坑洼洼的并不好走，何欢走的又快，走了一会后体力不支，开始慢了下来。

“你……”

都不知道哄哄我……诶？！

陶玉人呢！

何欢转头停下来，刚想对陶玉说话，结果一回头路上空荡荡的，连陶玉的人影都没看到。

……这家伙不会又跑了吧！

何欢这才发现她似乎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里，前前后后都是树，一个人都没有，天色越来越暗，何欢心里有些慌慌的。

“学委……”

“啊！”

路灯突然亮起，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拍了拍何欢的肩膀，她被吓了一跳。

“……是你啊。”看清了来人，何欢送了一口气，悬起心放了下来，又问。

“你刚刚去哪里了？”

“买水。”

何欢这才看到陶玉的手里拿着两瓶冰水。

原来是陶玉看着何欢走的急，怕她会渴，跑着去公园自助机贩卖机买了水。

陶玉的脸在路灯下看起来更白了，脸上还挂着汗珠，把手里的水拧开递给了何欢，“喝水？”

“喝。”本来是没觉得渴的，何欢紧盯着陶玉白皙骨感的手指拧开了瓶盖。

陶玉看着何欢喝了一口水后，看着她手里剩下的水，问道：“能给我喝一口吗？”

何欢笑了，看着陶玉手上的另一瓶水，“你手里不是还有有一瓶？”

早知道就只买一瓶了。

陶玉有些懊恼，下意识想把手上的冰水往后藏。

此时的何欢反而凑过来，把手里喝了一口的水举到了陶玉嘴边，问：“要喝吗？”

瓶口挨到了陶玉的嘴唇，她的眸子暗了暗，抓着何欢的手就着喝水。

“所以你……是想要和我间接接吻对吧！”何欢托着水瓶，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小心思被人识破，陶玉着急说话，忘了自己还在喝水。

“咳，咳咳……”陶玉被呛到了。

陶玉弓着腰咳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因为羞窘。

“哈哈哈……你看你，喝这么急做什么。”何欢一边笑，一边非常好心地去帮陶玉拍背。

陶玉咳了有一会才停下，她喘了一口气，站直了腰，垂着眼问：

“你还生气吗？”

“你不该这么问我……”

何欢语气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更多的是无奈感。

“那应该怎么问？”一脸通红的陶玉抬起眼，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水沁过一样。

“你得问我为什么生气。”何欢伸手抚过那双漂亮桃花眼的眼角，又去摸了摸陶玉通红的耳垂，有些烫。

“那你为什么生气？”大概是因为一直拿着冰水，何欢的手指有些凉意，陶玉察觉到她的态度缓和下来，伸手抱住了她。

“在我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应该否定我……”何欢的下巴搁在陶玉的肩膀，手轻轻地在陶玉消瘦的后背抚过。

陶玉闭上眼，她内心挣扎着，哪怕她们现在在一起，她也不觉得她们会有将来，现在就说永远实在是……太荒谬了。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何欢在陶玉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足于她身上逐渐变得熟悉好闻的味道，“请你不要怀疑我的真心好吗？”

“陶玉……”

“你要相信我吗？”

何欢的怀抱太柔软，也太温暖，陶玉建立起来的精神防备很快崩塌，客观来说陶玉不太能够信任别人的情感，可这个人……

要试一试吗？

“陶玉，你要信任我吗？”

在这条无人经过公园小路上，何欢甜软的声音再次响起。

轻易地击碎陶玉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内心。

“好。”陶玉的声音有些沙哑。

何欢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低低地笑了两声，松开陶玉，两人隔开了些距离，何欢抬眼望着陶玉，又小声轻问：“那你还想要喝我的水吗？”

“不用……”陶玉撞进那双弯弯的带着笑意的眼里，下意识拒绝，又很快反应过来。

“……要的！”陶玉盯着何欢的嘴巴，抿着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热恋中的情侣，总是亲不够的。

何欢搂着陶玉脖颈吻了上去，一边吻一边说：“下次如果我生气了，你得哄我……不用说实话，骗我也行……”

“还有，不要叫我学委。”

“哈……嗯，好。”陶玉喘着气，什么都应着。

陶玉又一次很晚回了家，家里一片漆黑，吴艾华已经睡了。

陶玉摸了摸自己再次肿胀的嘴唇。

什么时候能消肿呢？

她有些担心明天上课时被别人看到。

陶玉把何欢送回家，站在公寓楼底下。

何欢在陶玉脸上亲了一下就要往楼上走去，陶玉拉住了她，没松手。

“怎么了，这么舍不得我？”何欢勾起嘴角，以为陶玉是舍不得和她分开。

“要不要和我一起上楼。”

何欢发出了邀请。

“学委，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吧，我怕……”陶玉犹豫着还是说出来自己的忧虑。

“你怕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何欢收起笑意，嘴角垮下去。

“我……”陶玉有些慌乱，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

最后只憋出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又生气了吗？”

“没有。”何欢的语气很平静。

在看了她许久之后，何欢最后同意了，就是走的时候步子迈的有点大。

陶玉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虽然是她提出来的……

陶玉突然难过起来，自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没法在白日里见到天光。

陶玉怕自己影响到何欢在学校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