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暖色火光映照着一张冷峻的青年面庞,青年的旁侧,一群不知所措的宫女太监瑟缩在大殿稍暗的角落里。
青年沉静的脸上时不时闪过一丝无奈,手边的竹简一个个减少,直到一份兵部的简报出现,他才开始细细的研读上面为数不多的几行字。
男子将这份与桌上盒内一份丝绢放在了一起仔细比对了下,终于知道了看似不起眼的简报里的真实内容。
“司七日前并无异动,内探无多信传,或已叛出。”
男子看着自己译写下的内容,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在角落瑟缩的一众人。
或许感受到来自青年的注视,众人略微有些慌乱,他们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砧板上的鱼肉或者待宰的羔羊,更何况他们在宫内平日里就不受待见,一个不小心,宫里的贵人们就能碾死他们这群蚂蚁。
寒冬腊月的日子本就难熬,不成想今日宫里又进了贼人。
他们本想着那些刺客反贼不会来宫里这么偏远冷清的地方,平日里也只有他们来这儿洒扫庭院楼阁,正庆幸着这天大的灾祸落不到自己头上时,就看见一群全副武装,提着精钢铁刃的军士以极快的速度将院子围了起来。
身着华服的青年也在军士的护卫之下进了院内的楼阁,一部分人看见这阵仗本想着偷偷从他们平时出入的侧门溜走,却不成想,被军士们提着钢刀逼进了楼阁。
看见他们进来,青年也是稍微的愣了愣,便吩咐他们帮忙找些前些日子里送来的书简摆在台阶下,青年近前的军士再送到书案旁。
没成想寻完书简,他们便被赶到了书案的后侧角落,虽说书案的周围是阁内唯一有添炭火的铜柱的地方,很暖和,但平日里除了那些大人物们,他们就是近前也会被打骂。
当他们以为今日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正胡思乱想时,阁楼的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披挂少年将军一般的人物,到书案前躬身一礼,
“木帅,尊上无恙,已由越无明他们送至同华殿。傍晚来的是炘王殿下的人,除炘王与其亲卫外,其他人已经收监至玥台司内等候发落。”
青年转头,对着面前的这位略微懒散的说道,“那走吧,别又让我们尊敬的尊上等着急了。”
“木帅,那这些人.......”少年看向尚蜷缩在角落的宫女太监,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刀柄。
青年慢悠悠的起身上前,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寻得折扇,敲了下少年将军的脑袋,
“你还想杀人啊,你个小狼崽子,成天不学好,跟着陶明他们学的都是什么,就几个不受待见的下人,用的着吗?”
少年摸着吃痛的脑袋,小声嘀咕了几句,又被华服青年连打带踹的带了出去。
刚刚还热闹的书案前,又安静了下来,缩在角落的众人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但并未挪动脚步走下这平日里让他们望而生畏的书案台。
“他们......,走了?”隔了半晌,才有人开口说到。这时,众人这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开始七嘴八舌的小声低语。
“刚刚那个是木侯?”
“好像是欸。”
“肯定是木侯,你想想,能带这么多人还能叫木帅的还能是谁啊!”
“他真好看......”
“死妮子你什么时候抬的头?”
“啊......我都没看见.......”
“快说快说,长什么样子啊?”
......
木清手里玩着不知哪里拿来的扇子,慢悠悠的走在不知道是月光还是火光照映的青石板上,突然转头沉吟了片刻,招呼道:
“木何,去带三个人,回落书阁,愿意走的带去酉承门遣散,不愿走的带去玥台司那边,改换个名字,记得记下来,我有用。”
队伍前侧一青年也没废话,简单的行了一礼便带着身后的三人折返了回去,少年回头看了看离他们远去的几人,说道:
“木帅,他们不是......”
“行了闭嘴,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们看起来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不至于。”木清冷着脸,开始快步向前。
凌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快步的跟了上去。远处的火光渐熄,众人也渐渐的隐于黑暗中,青色的石板也慢慢恢复了往日冷清的模样,只是有人时不时从他们身上踩过,急匆匆的,显得略微有些不同。
同华殿内,一身黄袍的少年安静的坐在大殿的书桌前翻动着眼前的书,大殿里只有书页的沙沙声和远处似有似无的喊杀声。
不一会儿,殿门被推开,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小碎步快走向大殿书案一侧,向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低声耳语着什么,不稍时,老太监便躬身行礼,对着少年小声说到:
“尊上,木侯爷到了。”
少年停下了手上翻页的动作,顿了一会,长叹了口气,缓缓的合上了书,对着面前的人说到:
“宣木卿进来。”
老太监躬身行礼,回到:“喏。”转过头,对着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行了大礼,碎步后退出去了。见左右无人,老太监轻声说道:“尊上,稍待木侯进殿,我等......”
少年未等老太监说完便打断了他,“此时局势已然明晰,是我那不争气的叔叔,与木卿无关,你们退下吧,我需要跟木卿谈谈。”
老太监一愣,随即补充道:“可刚刚下面的传信说木帅是打落书阁方向来,怕是......”说着眼神也悄悄望上撇了一眼,少年似是不悦的看向老太监,老太监也是知趣的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少年漫不经心的将书放到一旁,便对着老太监说道:“谭公公,孤有些渴了,这殿里,可备了玥岭花?”
谭公公压低了本就弓着的身子,回到:“奴才这就去备。”然后碎步退出了大殿外,不稍时,整个大殿只剩下了少年的呼吸声,或是周围太过安静,少年莫名的烦躁了起来,将刚刚丢在一旁的书又拿回手上,翻动了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殿门才缓缓打开,前面是谭公公端着丝楠木盘,上面有两杯尚有热气的茶盏,后面跟着的则是还在把玩手上的扇子的木清。
两人近前,木清先停了下来,躬身一礼,并未说话。谭公公则是快速的碎步上前,将其中一杯顶上镶嵌着黄色水晶的茶盏放在了青时朗的面前,说道:“尊上,木侯来了。”
少年抬眼,看着面前的茶盏,顺手将书又扔到书桌旁侧,说到:“来,给木卿看座。”
“喏。”谭公公听到命令这才端着木盘将另一只茶盏放置在了书桌旁侧的位置上,对着木清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木清收起扇子,对着青时朗再行一礼,说道:“谢尊上。”便转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青时朗也拿起面前的茶盏开始细细的品鉴了起来,木清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又拿出了那把扇子开始把玩,谭公公则是端着丝楠木盘默默的退了出去。两人沉默了许久,毕竟还是少年的青时朗便坐不住了。
青时朗慢慢的放下了手上的茶盏,抬头对着侧座的木清说道:“木卿,这玥岭花茶是今年甫南郡贡上来的新茶,来尝尝。”
木清放下手上的折扇,微笑着回道:“谢尊上赐茶。”说罢便随手端起茶盏敷衍似的喝了一口,便不在言语,继续把玩着手上的折扇,气氛再次回到了刚刚的诡异模样。
青时朗虽然有些恼火,却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摆自己尊上的架子,沉吟片刻后,青时朗再次问询道:“木卿,今日这闯进宫内的叛党......可有什么眉目?”
木清一愣,抬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位装傻充楞的主,回道:“尊上,这些叛党皆是炘王的府兵与附逆,现除炘王及亲卫尚不知去向,其余人皆已收监至玥台司。”
青时朗听着木清的话,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不稍时,便又问道:“木卿以为,这炘王一党,该如何处置。”
木清看着这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上司,无奈的回道:“臣确不知如何处置炘王殿下,望尊上恕。”面对木清几近敷衍的答案,青时朗终于还是没忍住。
“哦?不知?这谋逆的罪名木卿竟是不知如何处置吗?”青时朗抬起头目光如同一把寒刃,快速的刺向坐在一旁的木清。
木清低着头,毫无波动的回道:“尊上,可认得这扇子?”这答非所问的一句,却让我们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犯起了难,半晌未再接话。青时朗略微紧张的舔了舔嘴唇,长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是......?”
木清也没再废话,说道:“这是于落书阁寻到的,与此物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丝绢。”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方叠放齐整的丝绢,放在了桌上,同时手上的折扇也压在了丝绢的上面,继续说道:
“臣自酉承门进,一路上过来唯有落书阁空无一人,臣思忖良久入内查探,清理了阁内余党还找到了书案上的这两样特别之物。”
听到这儿,青时朗脸上出现了一丝愤怒却又很快压了下去,沉吟片刻才再次问起:“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正说时,谭公公不急不徐的进了殿内,走到了青时朗边上耳语了几句,青时朗的脸上也没太多变化,只是听完后,用极轻的语气说了声下去吧。
谭公公便再一次退了出去。木清沉默着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起身行礼,作势要走。青时朗看着木清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木清不慌不忙的朝着殿门走去。
就这样空荡荡的大殿又只剩下了青时朗一人,不过比起刚才的烦躁不安,此时的青时朗却显得更惬意了些,似是在享受着眼前难得的安静。
刚刚出殿门的木清,迎面便撞上了焦急等待的凌开,见木清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用近乎嘶哑的声音说道:“木帅,找到炘王他们了。”
“在哪儿?”
“凰起湖。”
木清一脸的错愕,显然这算是他始料未及的一件事情。但作为曾经的少年将军,便很快恢复了镇定,说道:“下次别老吼人,急死也是一样的消息,准备几匹马带两队人立马跟我出城,传信,让时九他们拦住所有人,记住,是所有人。”
凌开领了命便快速的朝着大殿台阶下的一众人奔去,随即便有几个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家伙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木清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不紧不慢的下了台阶朝着不远处刚刚牵过来的马走了过去。
木清刚走没一会儿,青时朗便在谭公公的带领之下走出了大殿,一瞬间大殿周围便跪倒一大片人,没有了刚刚的吵闹。
青时朗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现,随意的挥了挥手对着旁边的谭公公说道:“余党既已清理干净,就都先退下去吧,孤一个人走走。”谭公公识趣的挥退了左右的宫女太监自己也跟着退到了远处。
“希望,你不要浪费孤的心意啊。”
希望各位能喜欢我写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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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卷第 1 章 赤火映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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