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冷硬神秘的地方,居然有一张专门给女子用的大床——大床上铺着粉红色的床褥,四周披着柔软繁复的纱帐,甚至连床铺的角落都用一种永远不会干枯的花儿点缀起来,看上起华美漂亮极了。
拥有这样一张床铺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儿呢?
云归处不禁想道。
但试霜刃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就像是一片轻飘飘的、一尘不染的雪花,用纤纤素手掀开了柔软如水的纱帐,用漂亮得像是星子一样的眼睛含情脉脉却又幽怨连连地看着他。
每每看着他,云归处都会觉得,自己已经遇到了世上最值得遇到的人。
云归处眨了眨眼,身体还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咦,姜小公子,怎么是你先到的?”
试霜刃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靠近他。
云归处有些惊讶于试霜刃的主动,但试霜刃的手已然压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
试霜刃柔顺漆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像是蜘蛛的丝网,完完全全地笼罩住他的视线。
试霜刃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叹息一般地喊:“宋琢玉……”
云归处的心都好像漏跳了一拍。
试霜刃很少喊他的名字,就算喊,也大多数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时候才会喊,何曾像现在这样,深情又委屈地喊呢?
云归处苦笑一声,心道自己果真是有了个了不得软肋。
试霜刃抬眼看着他,又将手滑进他的腰身,旖旎地抚摸着。
“云归处,”他又换了一种叫法,但还是深情地像是要挤出水来,“我们不要再去找秘籍了,也不要再想甚么武林盟和风雨楼了,好不好?”
“我想就这么同你一起好好地生活,不行么?”
云归处含含糊糊的:“嗯……也不是不行……”
试霜刃已闭上眼睛,凑上前来和他黏黏糊糊地亲吻。
“你答应我了?”他口齿不清地说。
云归处低笑一声:“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试霜刃似是喜出望外,眉眼间半是少年的羞涩,半是成熟的诱惑。
云归处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动弹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他坐了起来,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很爱我……”
云归处也坐了起来,抱住他的腰,低低地说:“我当然很爱你。”
“只是……”
试霜刃问:“只是什么?”
他猛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归处。
云归处的眼里早已没了当初的柔情。
“你扮得实在太不像,让人很倒胃口。”
他抽出长剑,面前这人便立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缩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云归处睁开了眼——
眼前依旧是粉色的大床、白色的床幔,和五颜六色的花朵,一切的一切,都和梦里所看见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一旁躺在床上尚未醒转的杨柳风。
真正的试霜刃已坐在一旁等待着他。
试霜刃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梦见了什么?”试霜刃好奇地问。
云归处叹息一声,很难过地说:“梦见了一个妖怪非礼我。”
试霜刃怔了怔,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云归处点点头,好像还没有从那个梦里缓过神来。
试霜刃抿了抿唇,而后很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背。
“没关系的,”试霜刃温声道,“只是一个梦而已。”
云归处得寸进尺地朝着试霜刃贴了过去:“趁我动弹不得,它不仅抱我、亲我,还要我跟它一起做‘那种事情’……真的吓死我了。”
云归处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的要哭出来那样委屈。
试霜刃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说才好。
云归处小声道:“那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好了。”
试霜刃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打得到底是个甚么注意,不由得羞赧地站了起来想要离开。
但云归处的双手却紧紧地抱住了他,连拉带拽地把他拖回床上,又絮絮叨叨地说:“唉,姜小公子,我真的没有骗你呀!我很难过的……”
“你仔细想一想你做了甚么梦,就应该晓得我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呀!”
试霜刃气得想要踹他一脚,一边挣扎一边叫:“我不要……!杨柳风还在这里!”
云归处心中一边暗道果然这才是真正的试霜刃,一边又有些怀念梦里那个试霜刃主动又柔软的样子,但他嘴上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
“这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他都还在做梦,我只是亲一下下,又不会掉块肉!”
试霜刃羞愤交加,但无奈技不如人,几个交手来回之后很快就被人摁在身下,气喘吁吁地挣扎不得。
“你……你个无赖!”试霜刃咬牙切齿地骂。
云归处对此早已习惯,只好顺着试霜刃的话讲:“是、是,我就是个耍无赖的市井混混,哪里比得上高风亮节的姜小公子呢?所以你就不要想着同我讲道理了!”
试霜刃气得说不出话,只好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看不到,权当个掩耳盗铃的人。
在真的亲上去之前,云归处甚至还很好心地用被子蒙住了杨柳风的头,让试霜刃能够稍稍安心一点。
虽然现在的环境和场景都有些奇怪,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此情此景十分令人满足。
试霜刃的嘴唇有一点干,但更多的还是柔软。
他还是不会呼吸,亲得久一点就想推开云归处。
云归处是个贴心的情人,自然会留下充足的时间给试霜刃用以呼吸——但有时他也会很恶劣地想要吻久一点,看对方因窒息和情动而面色潮红以及无力推拒的模样。
啧啧水声回响在空旷的室内,听得人脸红心跳不已。
试霜刃抓住他的衣领,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一般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云归处这才终于松开了他的嘴唇。
试霜刃气喘吁吁地说:“够了没……”
云归处舔了舔嘴唇,如是说道:“没够。”
“再来一次……”
又是一吻结束。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是面红耳赤、有些难以自持。
如果不是情况实在不允许的话——
“啊!可憋死我了!”杨柳风一把掀开头上的被单,整张俊脸憋得通红,“到底是谁那么缺德,把被单盖在我的头上啊!”
他嘟嘟囔囔的,似乎不大高兴。
“我差一点就可以跟江山雨一起喝上皇城里上好的杜康酒了哩……”
他眨了眨眼,才终于瞧见坐在一旁幽幽地瞧着他的两个人。
杨柳风忽然一惊,便知道自己方才险些闯了大祸。
他讪讪地笑了笑,一把跳下床,拉住两个人的胳膊,讨好道:“嗳……这,我只是太累了,所以才多睡了一会会儿,姜小公子和宋兄没有久等罢?”
云归处施施然地说:“久等倒是算不上。不过在你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我研究了一点东西。”
杨柳风顺着他的话问:“什么?”
云归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人往后退一点。
紧接着,他拔出腰间长剑,抬手往床上一挥。
只听得“砰”得一声,那精致华美的大床铺便登时四分五裂开来,化作一块又一块破破烂烂的木板,令人心痛惋惜不已。
不过很快,这惋惜就在刹那间化作了惊悚。
因为那厚实床铺之中埋藏着的,赫然是一具透明的棺椁!
那棺椁里躺着的是一具白花花的骨,看身形是个漂亮纤细的女人,只是不知道这白骨是何年何月化成,又在此待了多久。
然,若仅仅是一具白骨的话,是万万不会让在场几人感到胆战心寒的;再一细看,便会发现那凄然的骨上似乎密密麻麻地遍布着甚么小东西,正快速而迅捷地移动着,更有甚者从棺椁衔接的缝隙之中爬出来,钻到了余下的床铺碎屑上,很快便隐入其中,再也看不见。
“这……这是什么东西?”
杨柳风看得不禁打了个寒颤,方一想到自己还在这棺椁上睡了这许久,就觉得心有余悸,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云归处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果然从上面抖出几只被压死的小虫的尸体。
他用手指捏住,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后慢吞吞地说:“这是一种蛊虫,叫做‘如梦蛊’。其作用便是引人入梦,若人沉迷梦中,现实肉身不吃不喝,不出三日便会死去。”
“这种小虫子的繁衍能力极强,以人或动物的腐肉为食,短短数日就能繁衍成百上千;但其寿命也极短,如蜉蝣般朝生暮死。”
试霜刃道:“或许……这棺椁里的人……”
“正是那盟主的爱妻?”
云归处点点头,将那小虫子随手扔了:“或许是罢。”
“但能够死在美梦之中,也算不上一件坏事。”
试霜刃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你醒来之前,我已环视过一圈这房间,这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要说金银财宝武功秘籍那些东西,甚至连一张字条都不见得。”
云归处问:“除了这房间,你还去过其他地方么?”
试霜刃摇摇头,如实道:“你们两个人都没有醒,我怕我走了后会出甚么意外,所以就只敢在附近走走看看。”
云归处忽然好奇起来:“你醒得那么快,到底梦见的是什么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