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三字一出,利风规肩膀缩了一下,咳嗽两声,反手去拍了拍司马弥手臂,道:“小子,方才你说什么杜鹃没了?”
柳惜见却好奇门外说话的女子是谁,探头去望,只见外头进来一身着淡紫色衫子的女子,裙裾处绣了一围的白色小花,看她年纪,约摸四十来岁,长眉凤目,白面樱唇,相貌既美,又是一身英气。
司马弥转身去与那女子行礼,道:“见过师叔。”这便是掖水一亭的另一个主人邵婉娴,她似乎听了利风规方才的言语,心中不乐,这会儿进来,瞪了利风规一眼。
利风规向浮云道长靠近,邵婉娴望了望他,又望了望浮云道长,眼睛一横,到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下,眼睛转到柳惜见身上来,道:“你便是李玉?”
柳惜见道:“正是。”说着,抱拳朝她与利风规、浮云道长都行了一礼。
利风规和浮云还不知柳惜见是谁,见柳惜见行礼,微微颔首。
邵婉娴道:“这人可不是我放进来的,利风规,你别嚼舌根。”
柳惜见对司马磬总是有恩,司马弥不肯怠慢,见师叔神色间冷淡,怕柳惜见见怪,忙道:“这位是李玉李公子,便是上回在合家口助我爷爷脱困的人。”
浮云道长转目向柳惜见,道:“原来是少侠出手相助,多谢。”
利风规道:“这公子年轻英俊,冰儿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惜见听他言语似有别意,微微蹙眉,利风规又道:“如今外面的年轻人是怎样长的,一个赛一个好看。”
柳惜见心想:“这利大夫,倒与我想的不大一样。”
司马弥知利风规一打开话匣子便难收住,自己恐插不得口,忙争着道:“利大叔,李公子此番是为他的一位朋友求医来的。”
说到“求医”两字,利风规神色转正,问柳惜见道:“哦,公子的朋友是得了什么病?”
柳惜见道:“是中了化血散之毒。”
利风规寻了近处的一把小木椅坐下,道:“你那位朋友,不会又是明千霜吧。”
柳惜见还未开口答话,司马弥便已道:“利大叔你怎知道?”
利风规摆了摆手,回望浮云道长,垂头沉吟片刻,又与柳惜见道:“公子,你是要请在下去为明千霜解那化血散的毒吗?”
柳惜见道:“正是。”
当下利风规又问起“李玉”与明千霜的交情,柳惜见又只得将早前与司马弥等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回。这些人中,邵婉娴与浮云道长是少与外边打交道,没甚心计,于柳惜见所说也无怀疑,司马弥是因年轻,少历江湖事,故所思所虑不深,倒也没听出柳惜见所言有何不妥。一道眉则因柳惜见救了司马磬,又见“他”武艺高强,对“他”甚有好感,只把他往好了想,因此未对柳惜见生疑。只黄溪与利风规多有阅历,对柳惜见所说存疑,但二人也无证据,且柳惜见礼数周到,二人虽对他有疑却也不为难于他。是以大伙对柳惜见这来求医之人,都还和气。
利风规听了柳惜见所述,道:“李公子,我昨日才收到一位老尊者的信,他来信之意,也是让我去为常庄主和冯大侠的那位徒弟医治,也便是你的恩公明千霜。”
柳惜见倒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问道:“老尊者,是谁呀?”
利风规想了一想,还是告诉她道:“是桃州天明寺的化通禅师。”
柳惜见心中虽感讶异,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说道:“我不识得。”
利风规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道:“化通禅师是个极好的人,他在信中说,那位明公子和他的师妹曾到天明寺去求医,只是化通禅师拿他那毒束手无策,这才央托于我,要我得空往万古山庄或蜀州去,帮那位明少侠医治。”
利风规年轻时与化通因为救人治病而结识,后成为忘年之交,两人虽各处两地,但常年互有书信往来,是父亦友,其情义非常人可比。
柳惜见知道化通遇难之事,她也不知化通何时写了信来为明千霜求治,但心中感激,这时便忍不住道:“这化通禅师,实在是个好人。”
利风规道:“是啊,只可惜……”说到这里,便摇头不语。
柳惜见看他神情言语,已知他晓得了化通遇害之事,但此刻自己既装作与化通不相干之人,为免人怀疑,还是问道:“只可惜什么?”
利风规眼睛一红,道:“只可惜这样好的人,却为奸人所害。”
柳惜见假做讶异,道:“奸人所害,这是何意?”
利风规道:“有人借大师慈悲心肠,假装进寺寻大师医治,把大师杀害了。”说着,眼泪已自流出。
余人见他伤心,都不敢言语,过得一时,利风规道:“公子放心,大师既然相托此事,你又亲自来请我,这明少侠的毒伤,利某一定去解治,不过,那张相的毒厉害,我未必都能解,总之,尽力而为便是。”
柳惜见向他作了一揖,道:“多谢。”
浮云道长知道利风规与张相的恩怨纠葛,更知张相恨利风规有多深,只恐利风规出了掖水一亭便被张相毒害,听柳惜见说张相多半被仇人擒了去,半信半疑,这时又问柳惜见道:“李公子,你说张相是被仇人擒去了,此事可真?”
柳惜见亲自擒的张相,自知此事绝无虚假,但因这时用的是假身份,可不敢露出半点异样,还是回道:“白鹤是这般说,我想也有道理。”
浮云道长捋须说道:“利兄,这张相不知是不是真的遭擒伏诛,你一人出去还是太险。”说到这,不禁怀疑眼前这李玉是不是那张相叫来诓骗利风规的,好引利风规出去后将其杀害,思念及此,不由得多看了柳惜见两眼,这才接着说道:“利兄,你要出远门的话,我同你一起。”
邵婉娴微微冷笑,道:“只可惜这掖水一亭不是能飞能走的,不能时时把利神医罩着,那样你也不用操心,还不用跟着到处跑了。”
浮云道长甚不喜她说的这话,沉声道:“师妹!”
邵婉娴“哼”的一声,道:“我说的可没半点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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