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小五!”
武初春这一举动属实吓人一跳,团长喝斥一声,目光凌厉地看向他。
好在这里没什么人经过,不然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说不好还要闹到县衙去。
许尾慌着神色,立马上前去掰武初春的手,试图把插在矮个子胸口的小刻刀-拔/出来。许平安站着不动,已经吓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唔……”矮个子痛呼一声,表情痛苦。绞肉之痛让他险些落下泪来,他咬着牙低头念着什么。
许尾察觉武初春身形一晃,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额头沁出点点细汗。
虽是如此,武初春抓着矮个子后领的手也不曾松力,反而更加用力。
皮肤下青筋可见,他用尽全身力气抽出刻刀重新架在矮个子脖子上。
矮个子没想到他如此能忍痛,要知道,他的咒语一念出,对应之人便会浑身巨痛,头如针钻,心如蚁咬。
在他惊讶之余,刻刀刺破了皮肤,滚烫的血将刻刀染红。
持刀之人淡淡一笑,声音有些虚弱暗哑,眼睫微颤:“弄出来。还是,割断你的喉管?”
一句话让矮个子如坠冰窖,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是冷的。他知道此人不只是说说而已,脖间传来的刺痛让他无比清醒。
此时他痛恨自己没和师父好好习武,以为学会“它”自己就性命无忧,结果自己还是自大了。
不过,他看得出来,持刀之人不会武功。
“不对,”察觉到武初春的异样,团长喃喃道,仔细打量矮个子的衣着。
一身暗紫衣袍,头发扎成好几条辫子。身材矮小,目光狡黠,腰间有一个小竹罐。
清风寨这个地段曾经出过不少蛊师,前几年皇帝下令打压巫蛊之术。
现在基本消声灭迹,但也并非没有。那小竹罐里的莫非是,想到这,团长脑内突然蹦出一个词——蛊虫。
以血饲养,以毒喂养的蛊虫。
“他给你们下了蛊?”团长惊呼道,眼前之人竟是一名蛊师。武初春是如何发现的?
“什么?!”吓懵了的许平安听到后,下一秒瘫软在地,双眼空洞,“我是不是要死了……”
团长看他一眼:“……”不成气的家伙。
团长:“幺鱼儿过来!”
此时许尾还在震惊中,“哥?”他担心的望着武初春,一双眸子写满了不安。
团长把许尾拉到身后,朝武初春递了个眼神,武初春收了刻刀退后一步被许尾扶住。
下一秒团长就伸手掐住了矮个子的脖子。
“唔…唔…”
矮个子被团长单手举高,瞪着一双眼,死命拍打团长的手,这种窒息感令他感到恐惧。
“我是个粗人,控不好力道。万一力道重了,不小心——咔嚓!”
团长说了一个拟声词,矮个子呼吸一滞,眼眶盛了泪花。
他的这种反应让武初春笑起来,眼神轻蔑地落在矮个子还在流血的伤口处。血染红暗紫色的衣服,还在往下滴落。
脸上出现濒死之人该有的反应,恐惧却又无力的挣扎。他似乎被这种表情取悦到了。
许尾一直在观察武初春,在看到笑容时,眉心蹙了蹙。这是什么恶趣味?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团长说完接下来的话。
矮个子嘴唇蠕动着,眼神飘向武初春。他刚刚停止了蛊毒发作,然后他又说了句什么,三只小飞虫分别从许平安臂弯、武初春肩膀、许尾后背处慢慢飞出,钻进了腰间竹罐里。
见此,团长才松了力,把人丢在地上,眼底划过一丝憎恶。
矮个子被放下后先猛咳了几声,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娃娃在客栈,你说,她们会遇到什么?”
几人俱是瞳孔一缩,原来悠哉倚靠在墙边的武初春第一个有了动作。
四人紧急赶到客栈,江映花和福生却是完好无损。
武初春敛了脸上慌张的神色,眼里的惊慌失措慢慢凝结,面不改色地倒水喝。
“哥哥,你好像很担心她们。”许尾靠过来问,本来想说“她”,话到嘴边又改了。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班里这么多人,武初春分在江映花身上的关注总比旁人多了点。
就拿有一次来说,那是个晚上。天黑透了,武初春一直在屋里踱步,神色有些焦急。时不时看一眼窗外,过后,他提起一盏灯,独自站在大门口。
许尾问他怎么了,武初春只是道:“江映花还没有回来,但是已经很晚了。”
外面的街道黑雾雾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映花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这时,武初春放下灯,转身进了门。许尾很纳闷,既然担心为什么不说出来,反而走了。
你不说,她又怎会知道你在等她,还留了一盏用来照明的灯。
莫不是喜欢她?这种想法许尾不止一次想过,最后又被自己否决,现在不由又想起来。
许尾完全不知道,自己内心想法完全写在脸上。
武初春叼着茶杯,眼里亮澄澄的。他眨眨眼,用喉咙发声:“她长得像小玲子。”
“欸?”闻言,许尾面露窘色。片刻后又问,“有多像?”
“七分像。”
“那就是很像了,可是你们看着却不像。”
武初春和江映花眉宇间没有一处相像的地方,硬要说的话,两人都长相好。
武初春摇着脑袋,声音很自然:“因为我和小玲子没有血缘关系。”
许尾点点头,原来如此。心里不免感伤,如果武冬玲能长大成人的话,应该会是江映花的样子。
因为长得像自己过世的亲人,难免会多关注些,这也是人之常情。许尾松口气,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心里某根弦触动了一下。
正想着,一股气流冲过来。
一支箭从远处射过来,穿破武初春叼着的茶杯。迸碎的瓷渣割过脸庞,周围安安静静。武初春的眼神随着那支箭飘向墙上。
“真厉害。”过后,武初春道,语气再平常不过,脸上割破的伤口开始渗血。
众人反应过来后都吓得不轻,团长第一反应是去察看箭头:“箭头没毒。”
说完,才放松紧绷的身子。
“你流血了。”看着细小的伤口,许尾眼眶慢慢红了。抬手碰了碰。
“没事儿。”偏过头,武初春一笑,毫不在意。
伤口又细又浅,好后也不会留疤。放箭之人只想威吓一下他们,并不想要人性命。
忽然,许平安大声叫着:“幺鱼儿你洗手了吗?!脏手不要碰伤口!吓死人了!”
许尾讪讪收手,手指在衣服上揉着,很快那处衣角就皱巴巴一团。
“瞎乍乎什么?鬼都被你吓死了!”团长没好气道,取下箭头上的纸条。
“给,擦擦。”
一块干净的半湿方巾送到武初春面前,江映花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谢谢。”武初春接过,笑得开心,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武初春不是惜命的人,就算哪天突然死掉,心里也不会感到畏惧。
团长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傍晚,常胜见。】
纸条摊开放在桌上,他们围坐一起。团长捏着眉心,很是苦恼。
还有两天时间,再找不到杜悬河绵长可能会有危险。昨夜他放出消息,现在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坐不住的人不是杜悬河,会是谁呢?杜悬河口中的故人?
团长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开口道:“许平安你怎么看?”
“我?”许平安嘴角抽了抽,看样子并不想多言。
“去呗。”突然,武初春道出一句。
“既然没有线索,何不赴约一试?”许尾跟着补充道。
团长想通后,吩咐道:“还是一样,女子小孩留下。男的跟我走!”
“等等!”许尾突然打断,“不留一个人下来看护她们吗?”
今早矮个子说的话让许尾心漏了一拍,现在还心有余悸,万一他们都走了,江映花她们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许尾都想到了,团长又怎么想不到。他道:“幺鱼儿,行走江湖也是要讲义气的。他们不会对妇孺下手。”
要下手早就下了,不必等到现在。
“再说了,”团长看了圈屋内所有的男子,眼神闪过一丝鄙夷,“你们打架怕也只剩被别人打的份。”
话音落,他们的反应。
许尾:“!”
许平安:“……”
武初春:“啊…也是。”
许平安就不用说了,遇事跑的最快的就是他。小则,瘫软在地起不来。大则,晕倒没人管。
许尾倒有几分侠气,就是年纪小不经事,为人太善悯,容易被骗。
武初春其实……挺柔弱的,可能会几招三脚猫功夫,但不扛揍啊。
团长在心里把他们每个人都评价了个遍,总结起来是:除了我,你们都不行。
要不等这件事结束教教他们武功?
团长吐出一口气,起身时想起什么,又坐下来。他食指中指并拢,敲了敲武初春面前的桌面。
武初春看过来,歪着头,长长的青丝散乱在肩膀上。窗外照进来的晨光迷糊了五官。
团长问:“你是如何发现那人是蛊师的?”
“灯笼镇有个药坊,”武初春停顿一下,“我在里面待过。”
蛊师惯会制药,身上难免会沾上药味。而一个人敏感到连空气中一丝药味都能捕捉到,说明此人要么是药师,要么在药坊待过很久。
“我知道了。”
团长语气突然变得沉重,眼神由求解转为怜悯:“居家班没什么本事,不能保你们衣食无忧,但能保你们安在。”
“绵长和姜妹还在外人手上,尽早接她们回来。”说完,团长再次起身,“先休息休息,今晚可能会很长。”
其实许尾从一开始并不明白,团长为何会在听到“灯笼镇药坊”后就变了神色,更让他不明白的是,灯笼镇竟然有药坊。
他还以为只有小医馆来着。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