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老辜没课，一般不在。苏徐来卡第二节课的铃，打着哈欠进了教室，睁眼一看后排缺了一片。

“人呢？”苏徐来坐下。

“阿俊呗。”杨潇转过来，“怎么个情况？这都多久了阿姨还没问罪？”

阿俊网吧，叱咤南阳路二十年，八中职一学渣们第二个温暖的家。老板是个光头，四十好几还坚持在抗任一线。曾放话只要他在一天，管你哪个校的教导主任，路过都给他夹着尾巴走。

“没提，一切正常。”苏徐来摸了摸脖子，皱眉道，“这几个逼去阿俊不叫我？”

“那这事儿估计翻篇儿了。”杨潇说，“孙正杰在呢，叫你你去么。”

“靠，郝扬跟他玩上了？”

“不清楚啊。”

“哎哟同学们，不好意思啊。”秀妈姗姗来迟，把书往讲台一扔，撑着桌子缓了半天，“龙龙昨晚发烧了，急的我呀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就起晚啦，昨晚上小刘让我好好休息，跟孩子他爸上医院去了。龙龙都烧的哇哇哭，那我哪能休息好的呀！同学们你们晚上睡觉要把被子盖盖好，我家龙龙上个月去公园……”

秀妈年纪大了，说话带着南方口音。家里好容易添个孙子，宝贝的不得了，平时课上着上着总能突然拐到“我家龙龙”，每回一提就恨不得从盘古开天辟地讲到文艺复兴兴起。

“……哎呀好啦，讲多了呀。”秀妈一讲讲了半节课，拿起玻璃杯喝了水润了润喉咙，“来同学们，把课本翻到32页。”

苏徐来踢了脚杨潇的椅子。

“我靠！”杨潇猛的抬头，低喊一声，抹了把脸转过来，“我梦到龙龙举着椅子追着我满教室跑。”

同桌噗嗤笑出了声。

苏徐来忍住想笑的冲动，说：“中午我去找刘黎。”

“我的建议还是先堵孙正杰。”杨潇甩了甩脑袋，似乎是想把暴力龙的阴影甩出体外，说。

“看他上回那个怂样子，没想到还敢搞事儿。”苏徐来打了个哈欠。

“抗揍呗，讹了两万块钱扭头就活蹦乱跳了。”杨潇说。

“下回照五万安排。”苏徐来懒洋洋靠回椅子上。

“先找着人，中午的吧。”

剩下三节课还是过的很快的，头往胳膊一埋眼睛一闭一睁就到饭点儿了。

苏徐来睡的浑身难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零零后面馆。

“孙正杰那傻逼呢？”苏徐来抱着胳膊靠在里门的门框上。

“走了。”郝扬说。

“走了？走哪儿？”

“转场子打台球去了可能。”郝扬抓了把后脑勺，“我不清楚，我跟他也不熟。”

“废话，你要跟他熟早把你扔后厨锅里蒸熟了。”杨潇从后端着盘子过来，“往边儿站别挡道。”

零零后招牌上是面馆，其实什么都做。米线，菜饼，盖饭，馄饨……菜单板最后一角才是素面肉面。

“……你们懂了吧？”郝扬复述了一遍经过，“总之，是我一哥们儿跟他认识，他把他带上的。”

“行。”杨潇咬了口饼，“勉强放过你了。”

三人吃完出了店门，郝扬回校，杨潇去了商店。苏徐来站在门口等她，摸出火机点了根烟。

正盯着前面走神儿，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苏徐来背手在墙上按灭了烟，看着她。

元清风在燕芸那儿待了两周，觉得好了很多后，给小姨打了电话。

她没说自己在哪儿，也没提发生的事儿，只是说已经准备好了，下周就可以去学校。

小姨拍了拍她：“想转就去转转吧，熟悉熟悉环境也好。”

元清风应了一声，往停车场外走。

先是认了几家饭店，快走到商店时，忽然看到一件熟悉的外套。

从燕芸那儿出来后，元清风就去重配了副眼镜。

这次终于看清了脸。眼前的人单眼皮，高鼻梁，下嘴唇稍厚，不算白，看着挺不好相处的。

只是元清风看着她，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沉默半晌，二人声音同时响起。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