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将近一周，牧落嘴里的伤口已然好了七七八八，从最初的还无法咬硬物，到现在毫无障碍地啃着王潇含烧的排骨，中间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比如刚拔完牙的后两天，他右边腮帮子肿得老大，以至于去学校都不得不戴上口罩遮住才行，当时前座的苏宁和金冬还以为他是感冒，唯恐在这期末的最后关头被他传染到，简直避之不及。

然而到中午吃饭他不得不摘掉口罩的时候，苏宁端着饭碗回来无意瞟到了他那张很难让人挪开视线的脸，默了有三秒，紧接着便爆发出丧心病狂的一声大笑，惹得不少其他同学好奇往这边看，好在牧落的脸肿在右边，一般角度看不出来，只有他们这一列坐在前面的几个看到了，但因为不太熟，笑笑也就继续吃饭了。

只有苏宁这个损到没边的，不仅自己笑，过一会儿金冬来了还让他去看，两个人一起狂笑，恨不得让全班都知道他去拔牙了。

这两个跟看奇珍异兽一样盯着牧落那张不对称的脸稀奇了足足有两分钟，在牧落终于压制不住内心狂躁要抄东西揍人的时候才齐齐转过身老老实实吃自己的饭，但肩膀明显都还在颤。

牧落坐回原位，用手掌捂着自己肿胀的腮帮子，撑在桌上没滋没味地戳着碗里的豆汤饭，最后还是韩起将自己碗里炖得软烂的卤鸡腿撕成细鸡丝给他混在豆汤饭里说吃这个完全没问题，才让他胃口好了些。

到如今除了还要再戒一段时间辛辣以外，基本上便可以改为正常吃饭，脸也不肿了，线也自行溶解了，这其中丝毫离不开王潇含和韩起的共同监督，一个在家里一个在学校，让本身就不太管的住嘴的牧落硬是一点甜头都没尝到。

自己妈也就算了，连韩起也管得宽，好不容易逃到学校中午想吃点带辣椒的菜都要被他偷梁换柱成清一色的蔬菜和白水肉。

这直接导致他对于韩起主动陪自己去看医生的感动统统化为了泡沫，韩起受了好几天他的脸色，终于是在期末前两天才缓和过来。

——

虽说才高一，但一到期末，各科老师还是步步紧抓，该做的模拟卷一张不少，文艺课被他们在私下争抢一空，因此课表上一整天都是满满当当的主课课程。直到这最后两天，所有课程才都换成了自习，每节课由不同的科任老师在讲台上坐镇，让下面的同学专攻自己常错的题，有指向性得复习，不懂的题就拿上去问。

牧落语文和数学方面的成绩一直在班里属于中上水平，文综却是数一数二，唯有两门让他学不懂的便只有物理和英语。

英语课对他而言最困难的是基本无法通过唇语读懂老师所讲的内容，因此上课的时候他只能结合投影上的标注和课本来自行理解意思。虽然英语老师为了照顾到他已经尽量增加了板书，但剩下的仍是得靠他自己下功夫去积攒词汇量。

等将涉及到的单词背熟，之后再去区分动名词和形容词，最后将时态问题搞清楚了，刷题时也会感觉容易许多。

另外英语的听力部分也是一个他注定会丢大分的地方，三十分的题，运气好他能蒙对十几分，运气不好就只有几分，遇到不用靠听就能根据选项内单词时态和原句关系相匹配的题固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此他一般都假设自己的听力分为零，尽量在其他题上面少丢分，至少确保总分在及格线以上。

总的来说，牧落对自己的英语是抱有一定信心的，因为和地理一样，他同样对这门科目很感兴趣，喜欢，便会花时间去钻研。即使对他而言学习外文比普通人要多付出一倍的努力，但却值得。

而物理，他是真的不会。

好在这几天有韩起给他讲题，拿了个错题本让他把老是错的题抄在上面，再由韩起分析总结他易错的点，列出其中涉及到的公式后，用画图加一步步写字讲解的方式，终于是让牧落找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至此韩起也差不多明白牧落就是每一条公式都能熟背，却无法将其套用进去。

于是他便选择对症下药，又教牧落如何通过审题知晓该运用哪条公式，再结合里面所包含的知识点，分别将其代入，最后再将公式中的代指字母替换成题中所给出的数据，剩下的便只剩一步步往下运算，

就这么教了他几节课，虽然牧落还不太熟练，但姑且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期间牧落还记着老师说韩起的数学相比较其他科目要差一些的事，但当他提出也抽一个午休时间给他补习一下还不太会的数学大题时，韩起却说不用，而后将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给他恶补物理，尽量将英语上丢的分从其他科目弥补回来。

为此两人在放学后都会特意多留半小时，韩起将模拟卷上每个知识点的题各给他圈一道出来，守着他做完后再检查一遍，指出他的错误点后回家再主要巩固复习类似的题型，直到牧落滚瓜烂熟，再也不会在同一道题上出错，交给韩起批改的题全对，才算结束。

——

到了考试这一天，牧落昨晚上特意很早就睡了，因此早上到校的时候简直精神焕发，早饭也只简单得吃了个半饱，还特意装了两个小面包在轻飘飘只放了三本书和一个文具袋的书包里，既不担心到时候在考场内越写越困，也不怕考完第一门后中途饿肚子。

根据学号，韩起跟他并没有分配到一个考场，但在开考前，所有人还是暂时待在自己班上，仍有不少人趁着这关头翻着语文书，抓紧时间再将没背熟的文言文念经似的读一遍，大有临时抱佛脚之势。

牧落没再将书拿出来给自己平添紧张气氛，而是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放空自己，简单将脑内熟记的知识点搬出来草草过一遍就完事。

过一会儿感觉有人在拍他手臂，睁开眼一看，金冬和苏宁正一致转向这边，一见他果然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事便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在说等寒假一起去哪儿玩玩，你有空吗？”

牧落怔了一会儿，好家伙这一门都还没考，就已经在商量玩的事了。

转头看向韩起，韩起也耸耸肩，说自己寒假要回父母那边过年，不过抽空出来还是可以的。金冬略显同情地看向他，一看就知道他准是被他妈勒令回家的，否则他哪儿能这么自觉。

韩起这边没什么问题，只看牧落。

牧落也说不准自己有没有空，家里还没定下来哪天回乡下过年，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亲戚家要去，初步估计从初一到初九都是要在外面的。

苏宁后知后觉想到他们家每年这时候是有回老家过年的传统的，便替他说道：“噢，我记得你要跟着家里回乡下，那只能定在刚放假那几天或者节后了。”

牧落点头，其实真要说刚放假那几天还是有点赶的，他得和家人去采购年货，害怕过节前夕高速路堵车还得提前几天走。

“不如就节后吧，到时候大家都有空。”

最后还是韩起干脆利落地将时间决定了下来。

与其这么赶，倒不如过完年再聚。

金冬赞同道：“我看行，反正我记得起哥的生日也是二月十四，要不然就暂时定那天吧。”

苏宁调侃他：“哟，记那么清楚呢，简直兄弟情深啊，你好爱他。”

金冬当即矫揉造作，捂着脸不好意思道：“哎哟~这都被你发现啦，我其实一直暗恋着起哥，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呢~”

不等韩起让他滚，冷不丁被他整出一身鸡皮疙瘩的苏宁就先拿书劈头盖脸把他揍了一顿。

金冬熟练地拿手护脑袋死命嚷嚷道：“你再打！一会儿要是我背的东西全忘了就赖你！”

苏宁下死手拧他胳膊：“忘了也活该，要你恶心我。”

韩起当然十分清楚他这个兄弟是百分百纯铁直，平时他在那儿给里给气犯贱惯了，韩起最多也就踢他一脚让他滚，毕竟没人会当真。但今天有牧落在场，他就不自觉想要看看对方看见这一幕后会是种什么反应。

是厌恶，还是无所谓，亦或是有更加复杂的情绪产生。

不管是什么，韩起都想知道他对这方面问题的看法。

然而瞟过去的时候牧落却埋着头在玩手机，韩起难免有些失落。

殊不知早在金冬说出韩起要过生日的时候，牧落就赶紧将装在书包里的手机掏了出来，新建了一个备忘录，在上面一字一句记录道：

韩起生日：二月十四。

——

第一天的考试语数外三门，都是牧落比较有把握的科目。除数学最后有一道大题他实在没看懂，只往上写了几条公式，又顺势推了几步以外，其他的姑且算是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做出来了。

而英语，这次的听力并没有可以单靠审题干就能选出答案的问题，于是牧落便索性在答题卡上随机涂了答案，当其他人还停留在听力题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做选择题。到最后答完试卷，也将剩余的宽裕时间用来通篇检查了数遍，直到打铃才放下试卷。

第二天的理综三科，其中物理是他最弱项的科目，最近他主要复习的也是这一门，如今只要题不出得太刁钻，他都有把握能够上及格线。

临近考试，他的心态已经平静了下来，不求取得高分，只要能正常发挥，不在自己练习了数十次的易错题上翻车就足够。

但韩起却比他还紧张。

进考场前十分钟，韩起都还不忘问他记不记得前天晚上自己列出的那些他经常会忽略的问题，公式熟不熟，如何审题干等。

刚开始牧落还一一点头应着，到后面一看韩起还打算抽查他一遍，赶忙将这个第一次当老师业务还不熟练，不知道考试之前不要给学生徒增压力的家伙给赶到了隔壁教室去。

而这次不知是不是韩起的突击补习真对他有所成效，他答题几乎毫无阻碍，不仅如此，后面的大题还让他碰到一道最近他才练习了数遍的题型，一时间信心大增，到最后也不忘用盈余时间通篇检查一遍，直到交卷才终于露出脸上藏不住的欣喜。

一将这门最拿不准的科目考完，他简直神清气爽，一出考场甚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去跟韩起比划，问他有没有看到那道题，这次自己轻松就将其解答了出来。

韩起当然也替他开心，揉着他的后颈丝毫不吝啬夸奖，中午甚至请他吃了两个卤鸡腿。

高兴之余，牧落也没有因此而懈怠，而是将这份斗志一直延续到了第三天最后一场考试。

当看到监考老师示意全部停笔等收卷的时候，他才彻底瘫软在桌上，揉着僵硬的手腕，吐出一口长气。

至此，上半年的期末考试便终于落下了帷幕。

情人节生日的浪漫起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