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两人关系的猜测早在深月来冰帝的第一天就冒出苗头,只是部活时深月的表现还算规矩,加上两人更为亲密的接触只发生在私下没有人撞见,传言才随着时间中止。
领带和校服上的第三颗纽扣似乎也没什么区别,有了这一项证据,即将消弭的传言重新占据冰帝学生的谈资榜首。
深月对此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不解释、不理会。
迹部打定主意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隐忍不发,同样不解释,不理会。
可看客在意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否认。
在有心人的助推下,风言风语越传越离谱,且细节满满。
最终的版本是他们有婚约,早就住在一起毕业就会结婚,所以才会在早起时拿错对方的领带。
迹部脖子上消不去的红点被传成了亲密接触的痕迹,连她背后名不见经传的黑木家也被拎出来说道,被传成隐世名门。
某种意义上,这一系列捧杀反而冲刷出尘土下隐秘的真相。
午休时间,迹部后援团的核心成员内部乱成了一锅粥,团长花山月小百合稳坐主座,成了安稳军心的主心骨。
“团长,怎么办?”伊藤急得来回踱步,“虽然他们都没有承认可是也没有否认。”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迹部君肯定会第一时间否认啊!”她看向坐在主座云淡风轻的少女。
“那么伊藤,你觉得迹部像会谈地下恋情的人吗?”花山院若有所思地反问。
伊藤失语:“这......”
以她们对迹部景吾的了解,他骄傲自满和占有欲强的性格不会允许他隐瞒恋情,他必定会高调地昭告天下。
这也是后援团成员一直以来安心应援的重要原因。
她们对他敬佩有之,爱慕更有之。
只是人人都知道迹部景吾是高岭之上迎光盛放的红玫瑰,不可被任何人采撷,所以她们默契地不谈爱慕,更不会为同样的取向争吵。
现在,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将那朵玫瑰握在手心。
“不要自乱阵脚,静观其变就好。”花山院柔声教诲,“我有自信他们并不是恋爱关系。相反,我认为迹部他......”
她透过窗户望着一角徐徐染上灰色的天空,回忆起自己目睹到的细节,语气轻柔却越发笃定。
“他有些厌烦她。”
她静静地注视了他三年,在排练比赛口号和处理学生会事务时也有过数次接触,她很清楚他的每一个表情细节代表的含义。
“今天下午有大雨,小林,通知大家回家的时候记得带上伞。”花山月以这句话结束了这场临时会议。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足以改变所有既定局面,掀动坚定不移之物,卷入混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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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事物如何发展,时间只会以恒定的步调流逝。
网球部的部活时间如期而至。
口头交流,不经意的动作,一切细节在传言的滤镜和放大镜的双重叠加下都变得微妙。
“滝,你怎么看?”向日岳人无聊地蹲在看台上,一会儿盯着不远处和桦地对练的迹部,一会儿又转向正在和忍□□流的深月。
他现在好奇得抓心挠肝。
滝面无表情:“我看今天部活要提早结束。”
“原来是今......嗯?”向日回过神来无奈地叉腰,“我问的不是天气!”
滝指了指不远处的天空,慢条斯理地说:“你看,乌云飘过来了。昨天下午天这么暗,居然没有下雨,今天肯定要下了。”
“算了,不问你了!”向日丧气地不抱希望地看向宍户,“亮,你怎么看?”
宍户亮的重点也偏移:“围在外面那群人真烦,能别打扰我们训练吗?”
围网外的观众比平时明显多了一圈,而被无数道目光聚焦的两人对此熟视无睹。
宍户叹了口气,拉着凤长太郎走上赛场,“长太郎,来练习。”
落单的向日岳人终于在此刻意识到——愿意陪他闹,什么梗都接得上的人其实只有忍足侑士。
赛场边,深月在和忍足聊他的招式,棕熊落网。
“这几点就是我觉得还可以提高的地方,忍足。”深月啪地合上记录本,抬头看他。
“辛苦了呐,黑木。”忍足擦了把额头的汗。
她的工作挑不出毛病,所做的甚至远超一个经理的职责。
和这群正选们熟络起来之后,某一天部活时,芥川慈郎主动提出让深月去掉君的后缀,“黑木,这样不是太生疏了吗~”接着,其他人自然而然地也提起了这茬。
当然,其他人中不包括迹部。
深月懒得区别对待,于是迹部景吾也荣获了被她直呼其姓的殊荣。
他默认了。
“忍足,迹部今天怎么样?”深月神神秘秘地把人又往角落扯了扯,“有没有特别生气?”
她只是好奇。
忍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无度数眼镜,“这个嘛——我也看不出来。”他吊足了胃口,见深月听见后半句满脸无语的样子,笑起来。
“他们说的是事实,瞒不住了也不会怎么样呀。”忍足耸耸肩,关西腔透着十足调侃意味。
深月对事实这两个字过敏,竭力反驳:“什么事实?我才不会和迹部......”她吞下结婚两个字。
他们永远不会成为丈夫与妻子的关系。
身份差异,追求的真相,无论哪一项被揭露都是死刑。
何况她不喜欢和她太像的人。
针尖对麦芒,想融洽意味着有一方必须被磨平,她不愿意做改变的人,他要是低头......也不再是他。
思考的时间,身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玫瑰香气比人先到一步,深月扭头,迹部踱步到了他们面前。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听不出情绪地开口。
“黑木,部活时间闲聊,警告第二次。”
深月眨眼,无辜地说:“我是在和忍足聊他的招式,怎么能算闲聊?”
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忍足侑士溜了。
迹部没去关注忍足的离去,“‘我才不会和迹部结婚’”他看着她补全后两个字。
果然。
他也心知肚明。
“迹部,你这是公报私仇!”深月揪紧了手里的记录本,“是你不想和我结婚,我不过是顺着你说,我当然是想和你谈恋爱的。”
“而且现在是休息时间,其他人也在闲聊,你怎么不警告他们?”她不服气地朝着那边闲聊的几人努努嘴。
迹部毫不意外她总有无数理由狡辩。
他单手托腮,伸出食指有节奏地轻点着眼下的泪痣,像是在思考什么:“你是网球部的经理,休息时间是为了让他们补水放松,不是让你休息,你应该在这时候记录正选的体能表现。”
“你还有一次机会。”
“部活结束后在部活室等我。”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和表情都很冷静,甚至没有低头看她。大步离开的身影带起一阵轻风,深月莫名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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滝的预言生效,部活开始不过一小时,暴雨的前奏已经开场。
大风裹着灰尘和树叶在球场地面卷成一个个漩涡,树叶舞动不止,厚重的乌云不断在天际集结。
迹部果断地宣布部活提早结束,众人飞跑回更衣室收拾,围网外的人也早已散去。
谁都不想被困在这场暴雨中。
因为不知雨何时会停。
大风隔着窗鬼哭狼嚎,衬得无人开口的部活室过分寂静。
深月放下记录本,直起身看向早就等在柜边的迹部景吾。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迹部向她走来,一字一句连同不屑的目光把她逼到墙边:“黑木,约法三章第二条,不能把我们关系透露给其他人。”
“我以为你作为黑木家的继承人,至少能做到信守承诺。呵,你倒是好手段,一条领带就让所有人都猜出了我们的关系。”
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在阴影中,深月因为他过近的距离皱了皱眉:“迹部,你别站这么近。”她要求道。
迹部不退反进:“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距离,啊恩?”
他们几乎要胸贴胸,远处忽然隐约传来一声轰鸣,雨点开始坠落,在玻璃窗上溅出闷闷的、连绵不绝的拍击声。
深月看向模糊的窗玻璃一愣。
“啊,下雨了。没带伞。”
“黑木,本大爷在问你问题,那条领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只手将她的下巴缓缓转了回来。
“还不是怪你吗?”深月白了他一眼,“谁让你上次不吻我,自己从领带口钻出来,把那条领带留给了我,家里仆人帮我和其他领带收到了一起,我就随手拿了一条呗。”
迹部仍是不信:“冰帝两套换洗校服,加上我给你那套,你一共有四条领带,就这么凑巧拿了我那条,啊恩?”
“就这么凑巧让其他人看见了?”
昏暗之中,他的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匕首。
“你凶什么凶啊!我换衣服的时候哪知道有人会拿起来细看,要不是你那条领带,我就不会在躲避球的比赛上被针对了,我还没说你的错呢。反正要怪只能怪你不吻我,自己忘了要回领带,怪你不和我谈恋爱。”
她倔强地直视着他:“迹部,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之前我说的每句话也都是真的。”
无论是说要和他谈恋爱,还是她是吸血鬼。
还有,她的猎物不止他。
她从没说过喜欢他。
暴雨阵阵,狂风裹挟着雨丝钻进狭窄的窗户缝隙,屋内的湿度逐渐升高变得闷热难忍。
深月还穿着她那条贴身的酒红色网球裙套装,买的时候只考虑了颜色没注意材质,这时被湿气侵入黏糊地贴在身上,她忍不住向下轻扯衣摆。
“闷死了,我要回家了。迹部景吾,你要怎么样才肯信我?”
“轰隆——”
一道惊雷劈过窗前,在一瞬间照亮了她不耐而冷艳的脸,泛着水润光泽的唇不停开合。
迹部俯视着她没说话。
“迹部,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你如果还不相信我,我也懒得——”深月瞳孔微缩。
她未尽的话被他堵住。
唇贴唇。
4.21全文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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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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