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很多壁垒。
资本、名气、金钱,都可以堂而皇之的竖起一道墙,把人直接隔绝在外。
卢关不解。
他曾经问过江荡,江家三代从商,那些自诩清高的学霸,十年寒窗苦读又如何。读完了还不是一样给他们家当牛作马。
那时江荡没理出答案。
他把自己这反常的行为归于——为爱臣服。
为爱自杀,为爱下跪,为爱疯魔的人,那他么都纯粹是扯淡。
没点本事,怎么让别人高看。
可今晚许辰让一句轻飘飘的你不学,就能把他轻易压的抬不起头来。
江荡拿指腹狠戾的拭了拭唇。
他像站在围墙外的人,连敲门的资格都没有。
江荡无声唾骂,许辰让,戳人心窝子,可真他妈有一手啊。
回的是许家。
方便许辰让照顾修宁。
卧室门打开。
灰色与黑色的大面积应用,线条简单干练,但也透露出一种毫无温度的冷淡禁欲高级感。
许辰让把人放在床上,脱下修宁的鞋子。
她现在醉了酒品还行,不哭不闹,一沾到枕头就自动蜷成舒服的姿势,乖的要死。
许辰让单膝跪在床面上,定定看了会儿,才伸出手指,拨开她脸上稍凌乱的发丝,拿手背试探她额头温度。
还好,没发烧。
他松了口气,起身去浴室打热水给她擦脸擦手。
两个小时后,修宁醒了。
不是睡醒的。
是痛醒的。
她慢慢伸开腰。
小腹坠痛,刀割似的疼。
冷汗出了一身,她一揪枕头角,才发觉睡的不是自己的床。
“醒了?”
许辰让陷坐在一旁的黑色沙发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
少年轮廓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显得神离又莫测。
一听她有动静,他也睁开眼。
修宁捂着肚子,难受道:“许辰让,我疼。”
她一喊疼,他也就坐不住了。
撑着黑色皮沙发边站起,过来察看,许辰让看她脸色发白,汗涔涔,一整个支离破碎的状态,忍不住低声皱眉:“那个来了?”
她可怜兮兮的点头,哪还有稍早前舞台上风情万种的样子。
“嗯。”
许辰让倒了杯热水过来,手心摊着白色止痛药。
修宁和水吞下,冲他软绵绵抬起白细手腕,想让他拉自己起来。
她想洗澡,洗掉一身黏人的汗渍。
不然不舒服。
结果一起身,才发觉床单上晕开一大团湿濡的血迹。
她不好意思的回头,虚弱说:“弄脏了。”
许辰让斜睨了眼床单:“没关系。”
她被扶着站了起来,两条腿又白又嫩。
许辰让呼吸紧,见靠在自己胸口的她一脸虚弱:“能自己洗吗?”
她软绵无力的推他,觉得好笑:“我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放了热水,许辰让帮她拉上浴帘,就出了去。
浴室的香薰是乌木带点冬日松柏的味道。
修宁脱下弄脏的衣服到浴室地砖上,露出美丽的**曲线。热水在她洁白的身上流淌,她闭上眼,黑色长睫湿润,慢慢顺着浴缸滑到底。
酸痛的身体得到安抚。
她低声骂了句。
操啊,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破事。
许辰让出去了一趟。
又回来。
修宁听到关门声,朝着外面不确定地喊:“许辰让?”
脚步声进来。
是熟悉的声音,他问:“要什么?”
修宁透过垂下浴帘与地砖之间的缝隙,见许辰让一边回话,一边已经抓起她随手扔到地上的一团脏衣服。
包括那条带血的底裤。
她撑着坐起,水面波粼,光裸的性感手臂搭在浴缸边缘。
对着外面的人迟疑说:“你别走好不好。”
凌晨一点,是情绪最黑洞的时刻。
浴帘挡住彼此的脸,他们看不见彼此的存在,只能听彼此的动静。
脑袋被酒精泡发后,修宁情绪高不起来。她想妈妈了,想爸爸了,还想那个大狗比混蛋哥哥修西泽。
可他们都不在。
在她最需要家人的时候,只有许辰让陪着她。
许辰让在外边顿了顿,然后说了声‘嗯’。
水波漾在自己身上很舒服,他什么都不做,光是浅浅的呼吸声,就能让修宁觉得很安心。
浴帘隔出两个世界。
他在那端。
她在这头。
但没关系。
两人的呼吸在此刻同频。
修宁听到水声哗啦,闭眼弯唇问:“许辰让,你在做什么?”
许辰让淡淡答:“洗衣服。”
修宁想起从自己身上剥下来的一身脏衣,烟味酒味香水味混杂,她冲外面喊:“你扔洗衣机洗不就”
刚想说完,话却在嘴边戛然而止。
其他衣服也许可以用洗衣机洗。
但内衣内裤,却只能用手洗。
那他大半夜,现在是在洗什么?
有个猜想浮现。
纤细不安分的手指悄悄掀开浴帘一角。
她偷偷看过去。
许辰让就这么松弛站着,眼尾薄垂,目光漆黑,眼里是一尘不染的纯粹。
修宁视线往下,他骨节清晰的手,正在搓洗那条已经脏的底裤。
洗衣液起泡,白色泡沫与血水杂糅。
她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倒吸气,绝对会闻到皂角清香和一丝血腥混合的味道。
浴帘角被唰的一下放垂下。
修宁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脸,觉得这浴室空气越来越稀薄的要死。
隔了会儿。
她听见水声停了,少年转身,修长嶙峋的影子在帘子外停住,提醒她:“别洗太久,不然头晕。”
她心虚的回了句:“知道了。”
等人关上门走了。
修宁出浴,看见叠放在一旁换洗的干净衣服,该有的都有。她怔怔盯了半晌,才不明的笑了一下。
约莫刚刚许辰让出门,就是去她家,帮她找换洗的衣服。
她磨磨蹭蹭出去,看着许辰让已经铺好新的床单。
“早点休息。”许辰让低头看了一眼被按亮的手机屏幕,“已经凌晨2点了。”再不睡,明天上学会迟到。
修宁咚地一声栽到床尾躺下。
偏头问站着的人,如释重负道:“我睡床上,你睡哪儿?”
许辰让指了指已经铺好的沙发:“这儿。”
修宁挑了挑眉。
不愿意坐她的床,就连他自己的床也不睡。
归根到底,还是嫌弃自己?
她木着脸起来,跪趴,摇晃着腰肢,爬到床头掀开被子躺好。
灯关了。
许辰让才呼出一口好重的气,喉结滚了滚。
他闭上眼睛,按下冲动,脑子里背了好几遍今天白天学的化学知识。
但显然,有人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修宁在黑夜里翻了个身,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哑着嗓子出声:“还疼么?”
修宁被子遮住嘴,有些瓮声瓮气:“不是。”
“那早点睡。”
“......”
她睡不着。
这里全是他的味道。
明明人在这里,可身边却是空的。
修宁掀开被子,拍了拍床:“许辰让,你上来陪我。”
他在看不见的地方,用手掌揉了揉微拢的眉心。
“别闹。”
“我没闹。”
修宁不依不饶,“你陪我,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每每和修西泽打架打输了,或者抢东西没抢过,她就会跑到许辰让这里耍赖哭诉。
哭着哭着累了,就自发霸占他的床,先睡上一觉再说。
许辰让还留最后一丝理智。
“听话,你大了。”
“我又不做什么。怎么,你怕啊,哥哥。”
男人不能激。
她把许辰让的那颗心捏得忽紧忽慢。
许辰让手掌张开,伞骨似的半盖住阴云密布的脸。
如果灯光能打开,修宁就会看见,少年眼里此刻布满了红血丝。
她还在引。
手又拍了两下空着的位置。
两下节奏,像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下又一下的弹着他衰弱的神经。
她存心的叫:“我疼。真的疼。”
许辰让一把起身。
再过来躺下。
修宁得逞,咬着手指偷笑。
又装假好人,把手伸过去帮别人盖被子。
“你终于肯过来了啊?”她咬着气音在人耳朵问。
少年凌厉又野蛮生长的骨架,躺在旁边,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许辰让微妙的叹了口气:“睡吧。”
修宁侧睡,对着他,手垫在饱满脸侧。
她拿脚在被子下面踢了踢他。
“哥哥,我冷。”
来经期,四肢冰冷。
许辰让被折腾了一晚上,还没发火,已经是好脾气的极致。
他睡前换的宽松白色短袖,和灰色运动裤,清爽又利落。
少年被她踢着动了动。他也一言不发的翻了个身,侧睡,正对着她,熟练的掀开了衣服下摆。
“自己拿上来。”
“好。”
她把冰冷的脚塞到许辰让的腹部。
很暖和。
视线黑暗,修宁盯着人眉高鼻挺的轮廓起伏,安静躺着呼吸。
许辰让忍耐了一会儿。
抬手直接轻轻覆上,阻断了对面那道直勾勾的视线。
“你干什么呀?”她动了两下脑袋,想甩掉遮住她视线的手。
修宁纤细的睫毛簌簌扇动,刷的许辰让掌心很痒。
少年淡淡的声音响起:“让你睡觉,你怎么不闭上眼睛。”
一室黑暗里,她眨了眨眼,鼓脸反驳:“你又知道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眼睛没闭。”
许辰让抿唇,真想让她永远闭上这张一不小心惹火的嘴。
修宁觉得人玩双标,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偏不爱占下风。
舔了舔舌,往许辰让的位置又挪了挪。
他和她,现在睡在了同一个枕头上。
额头磕在人下巴处,热气呼在人喉结处。
她朝人腹部使劲踩了踩。
听到低沉闷哼声,她满意的笑出声。
接着小脸上仰,两人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倏然变得很近。
窄窄的空气,变得湿热又绵长。
只听她欠欠的说了句:“许辰让,原来你喜欢黑色的呀?”
她衣帽间抽屉里那么多内裤。
他偏生挑了放在抽屉最里面的那一条。
黑色。
半透明。
一根细细的绳连接后面。
还带着珍珠和蝴蝶结装饰。
看着乖张又性感。
啧。
老实人。
想的也挺野的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