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累了回家。
修宁挣扎着要不要去洗澡的时候,脑袋已经昏昏沉沉。
把手伸进衣服里一脱内衣,瞬间解放。许辰让从外面进来,看着自己灰色被面上的东西,好像已经波澜不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修宁大字型疲惫的躺在床上,被子里传来她嗡嗡的声音,“许辰让,我今晚不洗澡了,你别嫌弃我。我现在就想睡。我明天还要起来赶飞机。明天洗,行不行?”
许辰让顿了下,不知道她明天还要走:“嗯。”
修宁知道他有洁癖,这下得了床主人的特赦,手脚并用的躲进了被子里。
许辰让躬身把她脱下来的外套收起,连同被面上的内衣一起裹好,他走进洗手间,沉默地把这些东西收拾放了洗衣篮。
手疼,没办法拿牙刷。
打开抽屉,正准备拿一盒新的电动牙刷出来拆。
刚一拿出来,抽屉下面,没拆封的冈本盒子就露了出来。
许辰让低头看了几秒,最后动手把它往更里面塞了进去。
动作不便的洗完澡,他头发还湿着。
卧室里有人睡觉,怕吵到她,他也不好用吹风机。
拿毛巾擦着淋湿的黑发,边擦边走了出去。
晚上她玩嗨了,没顾忌着吃饭,饿没饿也不知道喊。
许辰让看了眼时间,离天明也没两三个小时,想着到点还得起来给她做早饭,干脆就不睡。
许辰让靠坐着床头,手摸着旁边她的发顶,看人正睡得香熟。
得对他多信任,才会肆无忌惮的睡在一个身体发育健全的男生身边,他弯了弯唇角,翘起一只腿,遮住被子下,自己不合时宜的隆起。
床头柜上手机亮了。
许辰让拿起来一看。
闻舒怡发的。
【你发什么疯?你吓着你弟弟了知不知道?】
许辰让后脑勺磕在沙发背上,转着手机,喉结棱角突出。
他闭着眼睛,想起那个约莫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闻舒怡叫他什么,小然?
小让?小然?她倒挺会安慰自己。
许辰让突然就讥讽的笑了。
忆起被折断的小花让他笑的更加凉薄,带着一种诡异感。
他单手打字,很快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闻舒怡站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落地窗前,俯瞰鳞次栉比,高楼耸立的全市。
这些年溪夏市发展的飞快,早已不是当年的溪夏。
她从美国飞回来,到底是自己的亲生血脉,这些年小然越长越大,两个儿子都继承了她的美貌多。
看着小然,就如同看着曾经的小让。
当初许凛是因为缉毒牺牲,毒团势力残留,谁也不知道报复会不会找上门来。
她不是没想过带小让一起离开这里。
许辰让一夕之间年少老成,主意拿的比谁都稳,宁愿让她带走大部分财产,一个人生活也不愿意跟她走。
今晚带着小然回来看他,也是想借着弟弟的可爱乖巧,让许辰让放下对她的冷淡,好好吃一顿年夜饭。
貂皮大衣后,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脸,奶声奶气的说了句,“妈妈,外面好冷。”
许辰让先是一愣,握着门把,最后撇眼让开,果然心软道:“进来吧。”
闻舒怡带着小儿子进门,“小让,我能给你爸爸上柱香吗?”
许辰让点头。
她脱下大衣,回头对小儿子交待,“小然,在客厅乖乖等妈妈。别乱跑。”
小然打量着这陌生的一切,说:“好。”
闻舒怡跟着许辰让上了二楼。
许辰让没兴趣听她会对这个亡夫说什么。
安静站在门口等她上完香出来。
两人下楼,闻舒怡身上有香火味,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肩膀的儿子,有些心疼道:“小让,妈妈给你做饭吃好不好?妈妈现在厨艺精进了不少。”
许辰让双手插兜,没什么表情,“你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闻舒怡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跟妈妈走好吗?国外发展更好,妈妈现在在那边也开了公司,生活条件也好了不少。”
许辰让朝着楼下走去,闻舒怡紧随其后。
他语气淡淡,仿佛与之说话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他的生母。
“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你早点死了这条心。还有,别再来拿抚养权威胁我,很可笑。”
他说话又冷又刺,铁了心让闻舒怡难堪。
然而即使是这样,闻舒怡还是抱着缓和关系的心态跟他聊天。
两人刚下楼,就看到小然垫着脚扒着窗台,手上拿着一朵紫色的花朵。
闻舒怡见着了,当妈的操心惯了,急忙走下楼梯,“小然,妈妈怎么跟你说的,那花盆里有泥,把手弄脏了有细菌,不听话是不是?”
小然乐呵呵的举着被折断的花朵回头,“妈妈,你看这花漂不漂亮?”
闻舒怡刚想上去给小儿子拍掉土,许辰让直接一步并做两步,上去捏住小然的手腕,力道直接失控:“谁让你动这个花的?”
“妈妈,他坏,妈妈,呜呜呜呜,臭花,我也不要了。”
小让把花一扔。
许辰让目眦欲裂:“这花哪里惹到你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它?”
小然被吓到哇哇大哭,手腕也疼到撕心裂肺。
闻舒怡护子心切,下意识伸手去推开许辰让,“你弄疼弟弟了,小让,快放手!”
许辰让没设防,被推到一旁,腰撞到柜子角,剧烈的疼痛让他不敢相信看向闻舒怡。
他咬牙。
又一次!
明明他也是她的儿子。
可她又是为了外人,选择放弃了他。
闻舒怡抱着小然到身后,把那朵破花踢得更远,不知道自己曾经懂事孝顺的儿子怎么变成了这幅面目可憎的模样,“你对妈妈这是什么态度。这花折了就是折了,又不是什么贵东西,你要喜欢,妈妈明天给你买成千上百盆都可以。”
许辰让不可置信的看着像被垃圾一样扔到地上的残花,他跪下捧起花的尸体,用一种她把他逼到绝境的目光看着她,脸部带着抽动,“闻舒怡,滚,你们都给我滚。”
闻舒怡握着高脚杯,晃着红酒,显然此刻还没从大儿子为什么这么仇视自己的回忆中走出来。
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她以为许辰让会有点愧疚,至少曾经的家教应该让他说一声对不起。
结果点开一看,内容差点把闻舒怡吓半死,到最后捂着脸欲哭无泪。
【你该庆幸我没弄死他。吓死他,那是便宜他了。】
早上去机场,是许辰让送她去的。
许是睡够了清醒了点,坐车上,修宁看着他手上的纱布,越看越突兀。
她拿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伤口,“你昨晚到底怎么了?”
茶几上的玻璃,碎成了蜘蛛网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拳打下去的。
许辰让睫毛轻颤,看着她发丝被风吹的飞舞,如今的他,早就恢复成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他静静应了声,无情道:“闻舒怡回来了。”
闻舒怡,好像是他的妈妈?
修宁哦一声,听起来,似乎是许辰让的家事。
而关于他的家事,他从来是不喜欢多谈。
修宁答完这声哦,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离机场越来越近,说明两人相处剩下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苏卿一大早就打了夺命电话过来,提醒修宁,她昨天做了怎么样的承诺。
她做决定随心所欲惯了,想悔约大可甩手不管后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那是苏卿,拿捏她跟拿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苏卿眼角一动,家里风向就要大变天的那种。
她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耍小性子。
机场到了,他给她开了车门。
修宁说:“拜拜。”
说是拜拜,她连挥手的动作都没做,还站在原地不动。
又要丢下他了吗?
修宁说完,就垂下眼睛去看地上两人的鞋子。
许辰让也不想她走,可这世上,他一个人家里支离破碎就够了,没有必要阻止别人家里阖家团圆。
他摸摸她的脑袋,语气看起来很稀松平常的样子,“修宁,去吧。年后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修宁踩上他的鞋子,留下印子,“谁说我想见你的?我现在进去还要候一会儿机,怎么,让你陪我你不耐烦了吗?”
许辰让笑得如沐春风,很让人舒服,“嗯,是我年后想见你。也是我舍不得你进去。”
修宁得意笑出声,知道他在配合自己。
到点了,再拖就迟了。
她说:“那我走了?”
他喊住她,“修宁。”
修宁刚抬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怎么了,许辰让。”
他说:“能再亲亲我吗?”
旁边有对情侣,约莫是要开启异地恋,又或者是异国恋。
行李一拿下车就开始抱着互相哭诉。
许辰让和修宁站在这儿聊了多久,他们就站在旁边亲了多久。
亲吻发出的嘬声听的旁边这两高中生都面红耳赤。
修宁还好些,毕竟出去玩,那些狐朋狗友玩大冒险,舌吻惩罚的游戏又不是没见过。
但这么光天化日,没点酒吧暧昧的灯光营造气氛,她总觉得,有点动物世界□□的野蛮未开化感,毫无美感可言,可谓实属观感差评。
修宁朝旁边那对情侣挑眉示意了下,调皮冲许辰让问,“你想怎么亲?”
许辰让其实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对她深重的**,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到最后脑中飞速急转弯,忙着救场,艰难的说了几个字,“亲哥哥一下,好吗?”
修宁恍然大悟:“哦,你想这样呀?”
她循着昨天的位置,踮脚的同时,许辰让配合的低头弯腰,修宁给了他一个浅藏辄止的蝴蝶吻。
两人最后挥手说再见。
许辰让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通道的背影,她走了,也带走了他唯一的快乐。
少年站在原地,很不习惯似的摸索着包里的打火机。
旁边那对情侣也散了。
送走女生,留下的男生擦掉唇上的口水,最后突然侧过身对着许辰让来了句,“哥们儿,我说装过头了啊。什么哥哥妹妹,玩欲擒故纵你还真是上头了。想打啵儿就直说啊。”
许辰让眼里暗涌的情绪,同为男人,他又怎么没看出来。
那男生许是炫耀,朝着许辰让嘟了嘟被嘬红的,有些肿的唇。
嘲笑着许辰让的形单影只,这么大好的机会,也不知道给自己找些肉吃。
许辰让叼着烟,整个人冷峻寡言。
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口烟雾,对男人的行为很嗤之以鼻,“我没兴趣当场上演色.情片。”
那男的手往哪里伸的,他当路过的人都看不见是瞎子,是吗?
卢关这几天都躲着江荡。
江荡一出现,他就自动往角落里躲去,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最后一次躲,江荡揪着卢关衣领,“老子见不得人?”
卢关抱着酒杯瑟瑟发抖,“荡哥,不是。”
“那你躲什么?”
卢关不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说是自己好心办坏事,让白以微被她妈狠狠打了一顿吧。
卢关第一次反思起自己的社会形象来。
是不是,那晚把自己脖子上的刺青,耳朵上的耳钉,还有身上丁零当啷的首饰给收一收,伪装一下,白以微说不定都不会那么惨。
他让小弟一连在楼下蹲了好几天,白以微都没怎么出来过,罕见的几次下楼扔垃圾,那眼睛肿的,哭的不成样子。
江荡察觉他有事瞒着自己,招了另一个小弟过来,想问清楚真相,卢关没忍住,断头台一伸,自己跳出来把事情一招。
江荡抹了把脸,叹道:“你还真给老子招黑啊。”
卢关埋头说对不起。
江荡啪了一下卢关的头,“求人不如求己。你还真以为老子学不好?”
他需要的只是时间,江荡头脑不差,不然也不会刚成年手里就管着这么多产业,还个个都经营的风生水起。
只是学习太过枯燥,他性子又野,对这些精打细算的学科有种不耐烦的感觉。
小白兔那性子就刚好啊,做什么事都慢慢吞吞,说话温柔细语,看起来就耐心十足。
卢关打的就是这念头,然而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卢关觉得小白兔现在心里肯定都恨死自己了。
别提补课了,以前见了面也许还能说说话,现在估计看都不想看他们这些人。
江荡今天算是出关。
玩尽兴了回去再接着干,寒假不正是弯道超车的好时候吗,不信干不过学习这玩意儿。
他们打了会儿牌,又接二连三来了几个熟人,一屋子里,抽烟的抽烟,撒钱的撒钱,还有些带了女朋友,反正乐子总有得玩。
到最后,江荡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时间,他今天只给了自己三个小时放松的时间,抛开管理经营的事,回去还能抽空复习下。
门口有人来了。
卢关偏头一看,眼前一亮,立刻跟恭迎女菩萨似的,直接站起来激动道:“小白老师,您来了,快进快进。”
白以微被一屋子看呆了的男的盯着,极其不适应,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卢关反应过来,挥手急忙朝小弟们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准看。”
就差直接让除了江荡以外的所有人都闭眼。
白以微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她战战兢兢走过来,递到正把玩着一根黑色橡皮筋的江荡眼前,“这是我整理的学习重点,基本是一中的学生才会有的。你可以……可以看看。”
卢关欣喜若狂,就差双手跪下恭迎。
可回头看江荡稳坐如山,连坐姿都不带变得,自己也不好贸然出头行动。
江荡把玩够了,掀起单薄眼皮一扫眼前的乖乖女。
他胸腔里发出低沉的声音,“白以微,你被打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 36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