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闻炎手臂搭在膝盖上,偏头盯着周景离笑,“跟我印象里有一个人很像。”
周景离犹豫两秒,“有没有可能......”
“闻炎吃饭去嘛?”陈冰手里甩着件儿短袖,在空中一转,甩在了右肩膀搭着。
“一起去吃饭吧。”闻炎起身,对着周景离伸出手。
那人握了上去,两双滚烫掌心相对。
“啧。”闻炎突然咂嘴,紧盯着周景离,手臂用力一拉。
周景离猝不及防的向前迈了一步,两个人额头差点儿磕一块儿。
“你抬头的时候....”闻炎笑着,歪头盯着他,“太像了。”
周景离抬手在他脑袋上搓了一把,抬脚朝前走,“像什么?”
“像我高中一个朋友。”闻炎深吸了一口气,探着头想继续看周景离。
那人用手掌又捂住了他的脸,笑着说,“哪里像?”
“哪里都像,唉,过太久了,真记不清了,一张照片都没留。”闻炎摇摇头,抬步走上食堂,扬调儿,“吃拌面吧,冰子占个位儿!”
陈冰在里面跑得快,一眨眼没了,恶狼似的直冲着角落的位置冲。
周景离和闻炎垫着盘子有去窗口拿了两个小青菜。
最后一碗鸡蛋羹了,闻炎眼睛盯着菜,手没动,瞄了一眼周景离。
周景离离得近,他抬手放在鸡蛋羹叠上,隔了一秒,拿起来。
转手放在了闻炎盘子里。
“嗯?”闻炎还愣了下。
“你不是喜欢嘛。”周景离看他。
闻炎整个人僵在那儿,张嘴道:“谢谢。”
他确实喜欢鸡蛋羹,从小就喜欢。他以为周景离要给自己拿,鬼知道给了他。
猜他猜的挺准。
闻炎跟在他身后,眼睛没看菜,倒是一直盯着周景离的后背。
“青菜?”周景离突然转头。
闻炎吓得把眼神躲了,极其不自然的看回去,“好。”
周景离给他端了一叠放在盘子上。
点的葱油面好了,闻炎去端面,顺道拿了筷子。
周景离没去餐桌,转身去了冰柜,拿了三杯绿豆沙回来,给陈冰递了一瓶。
“谢谢啊。”陈冰看见那玩意儿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周景离是吗?”
“嗯。”周景离回。
“上次巷子里那个就是你吧。”陈冰坐在他对面,朝近凑了凑,“我听说过你,我当时还在想贺天完蛋了,都说你下手可.......”
“你能吃饭别说话嘛。”闻炎低头塞了两口面。
那事儿就别说了,怪尴尬的。
周景离低头嗦面,敷衍回了一句,“还好。”
“我隔三岔五就在表白墙上看到他名儿,桃花可好了,看太多次我都记住了。”陈冰对着闻炎打趣,“我这脑子都能记住,你就想吧,那得多少人提啊。”
闻炎其实不惊讶,周景离看着就是那种桃花好的人,大猛男,追的人肯定多。
陈冰张口接了一句,“还全他么是男的。”
闻炎一口面条差点儿呛嗓子里。
周景离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冰偶尔说两句话,闻炎敷衍着答几句,周景离全程都在吃饭,一句话没说。
最后一口绿豆沙吸溜完,三个人把盘子收了,阿姨用塑料碗在红桶上死命的敲,整个楼层都荡着回声。
“回寝睡觉去了。”陈冰说,走到食堂门口打了个招呼,骑着单车跑了。
剩下两个人转头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
食堂门口单车就剩一辆,闻炎说不骑了,走回去,刚好消消食。
周景离插着兜挺悠闲,俩人隔着一拳的距离慢慢朝远处走。
学校的林荫道算不上宽敞,人也多,路人再怎么多,两个人始终没有离得太远,倒是越挤越近。
闻炎说:“一脾气一直都这么好吗?”
周景离摇头,没有一丝犹豫,“没有,脾气一直没好过。”
闻炎不太相信的偏头看着他笑,“可我觉得你脾气挺好,爱笑,说话声儿也不大,温声细语的。”
周景离看他,“那是对你。”
炎夏的暖风吹动少年胸前的衣料,一瞬间后又变得燥热不堪。
闻炎话憋在嗓子眼,彻底说不出来了。
俩人一直走到居民楼底下,老头老太太照样在打牌,一声高过一声的王炸。
路边的小孩儿手里拿着两个火炬桶,舔的手指间流满了粘腻的甜水,滴在马路牙子上。
“吃吗?”周景离突然问了一句。
闻炎都没来得及说话,这人转身就去楼下小便利店买了两个回来。
闻炎觉得挺逗,手里拿了一个巧克力的火炬桶,一咬下去,巧克力脆皮掉到了衣领。
偏偏天气热,手指捏都捏不起来。
弄的衣领上全是巧克力渍。
周景离看着,在旁边小半天,“小孩儿一样。”
“回去洗洗就成。”闻炎脚步放快了点儿,“在不上去就化了,还没吃两口就没了。”
周景离跟在后面走。
走到三楼的时候,他犹豫了一秒,抬脚准备继续朝楼上走。
“你干嘛去?”闻炎抬头问他。
“嗯?”周景离脚步停了,转身看着他。
闻炎笑着转动门锁,一推,“过来啊,不是听歌嘛。”
“没收拾,你别嫌弃就行。”闻炎用脚拨开地上的拖鞋,弯腰脱了球鞋,走去厨房。
他这屋子倒是带了个冰箱,就是太旧了,但起码还是能用,平时冰个水还是够的。
“可乐。”闻炎一手递可乐,一手拿着冰激凌,最后两口了。
那玩意儿热的使劲化,吃还赶上化的。
空调开低,整间屋子被吹的凉飕飕。
“昨儿那蛋黄酥你不会就买了一盒吧。”闻炎去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一盒糯米小团子,“昨儿同学给的,尝一下。”
周景离坐在沙发上,闻炎就蹲在旁边,低着头拆甜品盒子。
巧克力抹茶香草各两个。
闻炎用叉子查了一颗香草,抬手喂到周景离嘴边上,“没洗手,我给你叉。”
周景离张嘴咬了一口,不甜,里面内馅带着流心,是那种尝一口就能感觉胖一斤的味道。
说实话有点儿腻,周景离还是张口全吃了。
唇齿含到叉子。
闻炎不知道是看见还是没看见,抬手给自己叉了一颗抹茶,直接送进了嘴里。
周景离眼神暗了些,狼似的盯着人。
手掌没什么意识的就抬了起来,放在闻炎后背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他能感觉到温度。,手指轻轻颤了两下,还是没放下去。
直到闻炎突然转头,“去卧室。”
这话说出来挺怪的,但他确实没多响,唱片机在卧室摆着,总不能搬出来,也没必要。
木门吱啦一声,一听就是时间久了。
“没椅子,直接坐床上吧。”闻炎笑着蹲在唱片机那边挑唱片。
他收藏了整整两箱的唱片,平日里其实挺少拿出来放的,最常听的也就是手边的那两张。
“衣服不干净。”周景离没坐。
“我昨儿邋遢成那样了你还让我睡你的床,这会儿坐一下,我怎么可能有脸嫌弃你。”闻炎仰头笑着看他。
“椅子上有我衣服,洗干净的,要不你换了?”闻炎指了指椅子,“直接躺着吧。”
周景离笑笑,拿了椅子上的一套背心和短裤,扬手脱了自己的衣服和裤子。
闻炎换好唱片,起身转头,和只穿了内裤的周景离眼神碰上了。
那感觉不知道怎么说,尴尬倒不至于,但也没多坦然。
闻炎坐在床边,仰头直接倒了下去,整个人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等什么。
直到周景离换好了衣服,闻炎感觉到手边的床有了晃动,手边一阵滚烫的温度。
一转头,和周景离脸对着脸,鼻尖差点儿蹭上。
闻炎承认自己那会儿心脏快蹦了出来。
呼吸一瞬间加重了不少。
周景离很听话,真躺下了,和闻炎手臂蹭着手臂躺在床上,一转头,俩人中间隔了不到半拳的距离,气息明显,但这烫意。
唱片机出了动静儿,告五人的歌。
闻炎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儿,理智告诉他应该起身换个位置,但身子却半点儿没动。
两双眼互相看着,中间黏了丝,带了火。
“闻炎,你再好好看看我。”周景离缓慢张口,语气很平缓,近乎于温柔。
闻炎好好看着他,一直看着。
周景离突然用手臂支起了半边身子,翻身罩在闻炎的上方,低头近距离看着他。
客厅里的凉风仿佛并没有传进这间小卧室。
空气闷热,闻炎额角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打湿了鬓角的发丝。
周景离哑着嗓,沉声,突然小声吐着气儿问,“炎炎,今天糖饼店开门了吗?”
闻炎瞳孔放大些,愣了好几秒,凝固了很久过后,嘴角忽然勾了笑,“没有。”
他继续带着笑意道:“但我能给你做。”
居民楼的旧窗户没关紧,吱啦一声儿,慢悠悠打开了些缝儿,炎夏的风并不温柔,打在少年的后背,依旧滚烫,像那个海边的夏天。
闻炎经历过无数场闷热的盛夏,小阁楼没有空调的夏天,街道满是海腥味的热浪,还有路边带着大风扇的唱片店。
木桌上的唱片轻轻卡了两声,呲拉呲拉的响。
闻炎盯着头顶上方的眉眼,思绪拐回了那个海边,海边的岩石上,坐着一个脾气很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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