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芸雨举起香槟杯,用银制的叉子轻轻敲击杯身。
“来来来,大家举杯,先碰一个,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又老了一岁。”
“去!”洛芸雨怒目而视,几人笑在一起。
“尝尝这个三文鱼,很鲜嫩。”
沉砚舟垂下视线,看着碗里的三文鱼,他抬起头,她替他夹过菜,侧身跟身边的洛芸雨说笑。
“我去一下洗手间。”
赵琼阑回过头:“要我陪你吗?”
沉砚舟摇头,驱动轮椅。
洛芸雨站起身,将赵琼阑往阳台拉。
“你们干嘛去?”莫淮之撩起眼皮。
“抽根烟。”
洛芸雨关上阳台门。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阿阑,最近外面传你爸有私生子的谣言越来越多,这事你知道吗?”
赵琼阑倚在阳台的围岩上,神色浅淡:“知道。”
洛芸雨卡壳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是真的吗?”
赵琼阑看着楼下夜色中车来车往的街道。
“真的。”
“怎么会这样?”洛芸雨回不过神来,赵父赵母是圈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赵叔叔有多疼阿姨,她作为赵琼阑的发小,从小到大看得最清楚。
“阿阑,你没事吧?”
赵琼阑轻笑:“我能有什么事?”
洛芸雨叹了口气:“外面都说你们家最近夺嫡激烈,这个节骨眼冒出一个私生子,肯定是来分杯羹。”
“一个毫无根基的私生子,掀不起大浪,更何况我已经让我爸把他手里一半的股份转到我妈名下。”
洛芸雨愣了愣。
赵琼阑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好了,别担心。我爸还没老到要退休的地步,他手里剩下的股份暂时不会动,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操心吧。”
“那你现在跟你爸,还在一条线上吗?”
赵琼阑没有回答。
“我上次说的,拉拢沉家,你不考虑一下吗?”
“沉砚舟手上,没有沉家的股份。”
“什么?”洛芸雨惊诧,“怎么可能!”
“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也懒得管他的家事。”从那天晚上的情况看来,沉砚舟在沉家恐怕连话都说不上,否则那两兄弟不至于胆大包天到那个地步。
“那……”
赵琼阑打断她:“沉家虽然有几分实力,但也不是非他们不可。借了势就要还,在家也得时刻算计,现在就这样也挺好。”
“嗯?”洛芸雨疑惑,“我怎么听着感觉情况不对啊,你跟沉砚舟发生什么事了?”
“少八卦,你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莫淮之。”
“我操心他干嘛。”
...... ......
沉砚舟从卫生间回来,赵琼阑的位置空着,视线搜寻了一圈,透过透明玻璃落到外面的阳台上。
原本坐在何蓓蓓身边的男人,此刻正俯着身小心地拢着打火机为赵琼阑点烟。
洛芸雨撞了撞何蓓蓓的肩,抬了抬下颚示意:“你这男朋友,到底是给你自己找的,还是给阿阑找的?”
何蓓蓓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收回视线:“你说,我为什么就找不到一个真正喜欢我这个人的男人?”
洛芸雨冷嗤:“你在粪里淘金,能淘得到才怪。”
“话糙理不糙。”何蓓蓓举杯跟她碰了一下,“他也不照照镜子,阿阑怎么会看得上他这种货色。”
“倒也不用这么埋汰你自己。”
何蓓蓓看向不远处的沉砚舟:“诶,你说不如让阿阑叫她老公组个局,我们也认识认识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
洛芸雨忍俊不禁:“行啊。”
沉砚舟低着头,看着碗里孤零零的那块三文鱼。
赵琼阑懒懒地倚靠在围栏上,红唇轻轻吐出白烟,身边的人滔滔不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视线落到屋内背对着她低着头的人身上。
周围谈笑风声,只有他在热闹的坏境里格格不入。
赵琼阑掐灭烟头:“谢谢你的烟。”
她说完抬脚回了里面,男人愣了一下,匆匆忙忙跟进去。
“菜不合胃口?”
沉砚舟抬起头,又垂下视线,闷闷道:“没有。”
“我看你都没吃几口。”赵琼阑打量着他的神色,“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
“看来真的生气了。”她歪头笑着说道,不识趣的人又凑了上来。
“赵小姐……”
沉砚舟侧头看了眼跟狗皮膏药一样的男人,目光幽怨地掠过赵琼阑,轮椅往旁边靠了靠,唇角抿成直线。
赵琼阑抑制不住翘起唇角,敷衍地将人打发走。
何蓓蓓看着男人一脸落寞地回来,鄙夷地撇撇嘴,冷淡地让他先走。
“阿阑家那位,喜欢阿阑?”何蓓蓓凑近洛芸雨问。
洛芸雨挑挑眉:“这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吗?”
“阿阑还真是什么类型都通吃。这张脸,确实养眼,这场联姻阿阑可不亏。”
洛芸雨戏谑地看向她:“怎么,眼馋?”
“是啊,小朋友看着挺单纯的。”何蓓蓓坦然承认,家世好,门当户对,长得好,郎才女貌,而且还喜欢阿阑,可不让人眼馋吗?
“可我怎么记得有人在阿阑结婚的时候还打抱不平,说人家是个残废。”
何蓓蓓撞了撞她,笑得暧昧:“当时不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吗,而且风评也不好。不过现在看来……”
她声音低下去:“也许对阿阑来说,腿不能动,有时候说不定也是种情趣。”
“邪恶,太邪恶了!”洛芸雨装模作样捂住耳朵,“你在说什么,人家还是个宝宝,听不懂。”
“少来。”何蓓蓓瞪她。
“你们两躲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周少恒原本在跟莫淮之喝酒,被她们的动静吸引过去视线,不由好奇。
洛芸雨大嚷:“蓓蓓说阿阑……唔!”
何蓓蓓眼明手快连忙捂住洛芸雨的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小祖宗我怕了你了,人还在这呢。”
赵琼阑听到自己的名字,同样转头好奇问:“在说我?说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在说什么时候让你家这位组个局,我们也想认识认识现在的大学生,跟着年轻一下。”
“是吗?”赵琼阑轻笑,显然没信。
何蓓蓓急切道:“真的真的,阿阑,最近网络热梗,男人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沉砚舟愣了愣,耳根悄悄红了。
“可这跟你要他组局有什么关系?”
“你看,你不能独享这份荣耀啊,你老公身边都是同龄人,有优秀的资源,也要分享给姐妹,也让我们荣耀荣耀。”何蓓蓓笑嘻嘻道。
莫淮之黑着脸:“歪理邪说。”
“怎么是歪理,莫大帅哥,虽然您老脸是还不错,但架不住年纪大,哪有现在的小孩招人喜欢。”
“你说谁年纪大?”莫淮之咬牙,瞪向她身边的洛芸雨。
洛芸雨无辜躺枪:“她说的,你瞪我干嘛!”
赵琼阑被她们逗得低笑,侧头看向边上的沉砚舟:“嗯……好像确实挺鲜嫩的?”
“不正经。”沉砚舟转开头,耳根通红。
赵琼阑凑过去低声问:“我不正经?”
她眨眨眼眸,明亮的眼睛仿佛闪着星光。
“早上是谁哑着嗓子在我床上喊姐姐的?”
沉砚舟瞪大眼睛,嚯地转头对上她的眼眸,伸手捂住她的嘴,白皙的脸好似扑了层胭脂,一直红到脖子。
“不许说……”
“哟,你们夫妻两是在说什么,也需要捂嘴啊?”何蓓蓓眼尖地立马发现盲点,起哄问。
洛芸雨在她身边搭腔:“那当然是人家夫妻之间的小秘密咯,怎么能跟我们外人说。”
沉砚舟恍如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
赵琼阑弯起眼眸,眸色如含着温柔的水波。
“啧啧啧,阿阑你就说,是不是要让你老公组局!”
“这怎么问我,你该问他才对。”赵琼阑耸肩,将问题抛给沉砚舟。
“沉砚舟,我们可是阿阑最好的闺蜜,你要是把我们得罪了,你就完了,你知道闺蜜的力量吧?”洛芸雨恐吓。
沉砚舟无措地看向赵琼阑。
赵琼阑回视他,无动于衷。
“你不用看阿阑,就说行不行吧?”
“洛芸雨。”莫淮之横插进去,“你是不是适可而止一点。”
洛芸雨完全不搭理他:“你年纪大,你闭嘴。”
莫淮之差点一口血吐桌上:“这一桌人,除了阿阑的老公,大家年龄都差不多,你说谁年纪大!”
“说你啊,就说你,怎么了?”
“哎哎哎。”何蓓蓓忙拉住要跳起来的洛芸雨,“不要被带歪话题,现在说的是让阿阑老公组局的事。”
“对,你闭嘴,一边呆着去。”洛芸雨差点被他带偏,继续威逼沉砚舟,“快说,一句话的事,是男人就别磨叽,不然以后在阿阑这,我们一定给你穿小鞋。”
“沉砚舟,别答应她们,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别让她们残害祖国的花朵。”莫淮之义正言辞地制止。
洛芸雨就听不下去了:“什么残害,我们有你残害的多?”
“我残害,我怎么就残害了?来来来,你给我举个例子出来!”
“我懒得跟你掰扯。”
何蓓蓓捂脸,这两人,不吵就难受,话题又不知道要歪到哪里去了。
周少恒出来劝架:“你们一人都少说一句,小雨就是想交个朋友嘛,还是蓓蓓撺掇的,淮之,你就少说两句。”
“不是,怎么又是我啊?”何蓓蓓一脸无辜。
周少恒无奈,给她使眼色。
“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二位消消气。”何蓓蓓看向赵琼阑,“阿阑,还不快劝劝,都是沉砚舟闹的。”
沉砚舟看向赵琼阑。
赵琼阑轻笑,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别欺负我们家小朋友,跟他有什么关系?”
洛芸雨接上话:“怎么没关系,你把他带出来,就是让我们眼馋的。”
“我?”赵琼阑又好笑又好气,“怎么又变成我的不是了,不是你说的让我带家属吗?”
“我……”绕了一圈,洛芸雨发现最后又落到自己身上,气结,都忘了是为什么吵起来的,只能瞪向莫淮之,“都是你!”
莫淮之翻了白眼,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懒得跟她吵。
“好了好了,是不是该吃蛋糕了,我去把蛋糕推出来。”
屋内的灯暗了下去,沉砚舟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烛光下,她的侧脸格外温柔。
“快许愿快许愿!”
周围笑闹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置身其中,屋里的灯火也与他有关。
“吃蛋糕。”
鼻尖被轻轻点了下。
赵琼阑笑着看着他顶着鼻尖上的奶油懵懂地看着自己,趁着屋内灯光昏暗,凑过去轻轻吻上他的鼻尖,温热的吻落下,那点奶油被卷走。
“很甜。”
他蜷缩起指尖,视线落到她殷红的唇上,耳根红得滴血。
“姐姐……”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想要?”她轻声问。
沉砚舟抿了抿唇,半阖的眸光闪烁。
赵琼阑伸手,按住他的后颈,柔软的唇印上他的唇瓣,轻轻咬了一口。
屋内灯光重新亮起,他看着她撤回身,若无其事转过头接过洛芸雨再次递来的蛋糕,然后将其中一份放到他的手上。
他垂下眸,快速跳动的心脏久久无法平息。
他好想......
好想……
“阿阑,一起来拍照。”
“来了。”赵琼阑放下蛋糕,站起身,“走吧,一起过去。”
照片定格,留住了那一刻时光。
“我,可以要一张吗?”沉砚舟抬头问道。
洛芸雨愣了一下,笑道:“当然可以,我一会儿发给阿阑,让她传给你。”
“要不,你们两单独拍一张吧,你一会儿加我联系方式,我传给你。”洛芸雨不由分说地将赵琼阑推过去,“快快快。”
赵琼阑无奈。
“快点,阿阑,靠近一点。”
“咔嚓——”
洛芸雨低头查看照片,轻轻撞了撞赵琼阑的手臂:“都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意就算没有被说出来,也会从眼睛中溢出,是藏不住的。”
赵琼阑看着照片:“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是这么说的吗?”
洛芸雨轻哼:“你可真让人嫉妒。”
“嫉妒我什么?”
“嫉妒你家世好,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商业联姻还能捡到一个爱你的丈夫。”
“谢谢夸奖。”赵琼阑莞尔。
“你说,沉砚舟喜欢你什么,他这么肤浅的吗?”
赵琼阑看向不远处安静坐在轮椅上的人,她也不清楚,他的喜欢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她以前对他有多不上心,他最清楚。
“喜欢我就是肤浅?你前面夸了我这么多都是假话?”
“不,就是觉得他看你的眼神,让人觉得这份爱克制又深沉。”
赵琼阑扑哧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最近少看点文艺爱情片吧。”
洛芸雨撇嘴:“唯利是图的商人,根本就不懂,不跟你说了。”
她转身走向沉砚舟,跟他加了联系方式,将照片传给他。
“照片给你了,组局的事你可别忘记。”洛芸雨露出狡黠的笑容,顺便补充,“记得要帅的,可以比你差点,但不能差太多。”
“他又不是拉皮条的。”赵琼阑走过来,将人推走。
洛芸雨不甘心地在她们身后喊道:“不可以忘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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