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谨言一向是到公司最早的那个人，在所有人都还没来的时候，他会提前到公司，准备好一切。
首先是给自己冲一杯热咖啡，唤醒全身的精气神，以饱满的状态迎接新一天工作的开始，其次边喝咖啡边安排今日事务，做好日程表，然后整理资料，将需要签字的文件规整出来，并按照紧急情况排列好，最后将文件放到闫知雪的办公桌上。
不过当方谨言打开办公室的时候，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因为昨晚流泪太多，出了什么问题。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闫知雪坐在沙发上吃早餐，而旁边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两人有说有笑的，吃着包子和粥，氛围好得似乎融入不进去。
听到开门的动静，沙发上的两人同时回头，神色不见一丝变化。
闫知雪想起昨晚的事，贴心地问道：“方助理，你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了吗？”
方谨言走上前一步，带上了门。
“已经吃过了。闫总，这位是……客户？”
毕竟是总部调来的，见机行事最为重要。
“不是，”闫知雪摇头，“他叫顾铭瑄，是我的朋友。”
“顾先生，您好。”方谨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闫总，那我把文件放到您桌上了。”
方谨言说完走到办公桌面前放下手里的文件，然后转身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吃掉最后一个小笼包，顾铭瑄用纸巾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看得出来，人如其名。”
“不然我也不会留下他。”闫知雪回过头，“顾铭瑄，我记得是谁说不喜欢吃中式早点的？怎么还把我最后一个小笼包给吃了？”
“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饮食习惯了，现在回来，当然也要习惯。”某人脸不红心不跳。
“直接说我推荐的小笼包好吃，又不收你钱。”闫知雪拿出手机，“我再点两屉小笼包。”
“你没吃饱？”顾铭瑄有些疑惑。
三屉小笼包，一屉八个，闫知雪吃了十一个，还喝了粥，早上吃这么多不油腻吗？
一向清淡饮食的顾铭瑄表示不理解。
“不是，给方谨言点的。”闫知雪戳着手机，“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在强打精神。昨天的事情想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影响，你说我要不要给他放个假？不行，他也没主动说，这样不就暴露了……”
昨晚两人一直在办公室，闫知雪加班，顾铭瑄闲着没事干，就陪着她加班，唠了不少的嗑。
顾铭瑄根据方谨言和女人的对话，大致推测了一下，那个女人应该是方谨言的前任，两人因为一些事情分开，现在女方怀孕，现任男朋友还遇到了一些困难，所以想着来找方谨言帮忙。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闫知雪作为一个领导，自是不可能主动去管人家的私事。
“或许忙碌的一天更能让方助理暂时忘记那些烦恼。”顾铭瑄小小建议了一下。
“你这个建议很好，”闫知雪打趣道，“我已经看到方助理翻白眼的样子了。”
“……”
“其实对方谨言来说，最能让他忘记烦恼的只有一件事。”
闫知雪神秘地一笑，收起手机，随即起身，走到办公桌面前，拿起文件随意翻看了几下。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在得到闫知雪的“进”后，方谨言走了进来。
闫知雪边翻文件边说：“方助理，我要去医院一趟，这些文件实在没时间看了，你帮我检查一下，就签字吧。”
“闫总，这些文件都非常重要，您最好还是亲自过目。”
方谨言看上去有些心烦意乱，连带着语气都有些锋利。闫知雪抬眸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我实在没时间，这样吧，方助理，你帮我处理一下，我给你多发一个月奖金。如何？”
方谨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犹豫道：“真……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闫知雪心想自己的信用值有那么低吗？哪次的奖金不是说给就给？
她若有若无瞟了顾铭瑄一眼，顾铭瑄正在收拾桌上外卖，似乎没注意到这边。
“没有。”方谨言来了精神，“闫总请放心，我一定认真完成。”
“行，那我先走了。”
闫知雪拿包，回头一看顾铭瑄，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那里，如精美的雕塑般，淡淡一笑，竟是满室生辉。
帅哥果然令人赏心悦目。
“顾铭瑄，走了。”闫知雪喊了一声，又转头对方谨言说，“对了，方助理，我多点了外卖，等会儿到了，你就帮我吃了吧，可别浪费了。”
“闫总……”方谨言一向聪明，又怎么会听不出闫知雪的用心，眼眶发酸，还没来得及说出“谢谢”二字，就被闫知雪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她说：“还有，我今天也不回来了，公司就交给你了。”
果然一个月奖金没那么好拿！
“……是，闫总。”方谨言露出一个职业微笑。
闫知雪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走出了办公室，顾铭瑄跟在她的身后，压低声音道：“不愧是闫总，一下子就把问题解决了，还给自己放了个假。”
“放假跟上班没什么区别。”闫知雪无奈地回道。
两人一出门就引起不小的骚动。这个点，公司的员工已经来得差不多，见闫知雪出门，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高腿长、英俊帅气的陌生男人，少不了一阵围观吃瓜。
“闫总身后那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还挺有气质。”
“该不会是闫总包养的小白脸吧？”
“闫总竟公然将小白脸带到公司？就不怕韩三少知道吗？”
……
闫知雪和顾铭瑄早已坐电梯下了楼，自然没听到身后嚼舌根。方谨言从办公室走出来，扫了一眼，厉声道：“背后说领导的坏话，还想不想干了？”
众人闻言顿时散开，公司一个老员工仗着资历深，有背景，遂对方谨言挤眉弄眼道：“方助理，那个男人难道真的是闫总的……”
方谨言冷冷瞪了他一眼：“若真是包养，你觉得闫总会堂而皇之让你看到？闫总都在尽自己努力拉客户资源，你呢？这个月的目标完成了？”
“快了快了……”老员工讪讪笑道，“方助理别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
“公司禁止捕风捉影，背后议论领导，老陈，你也是老人了，以身作则，明白吗？”
方谨言气势凌人，老陈只得赔笑：“明白，明白。”
“行了，快干活去吧。”
方谨言转而走到前台，将闫知雪点的外卖提到休息室，接着又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
下楼后，闫知雪要去医院，顾铭瑄要回公司，方向相反，两人就此分开。
“真的不用我送你？”顾铭瑄问。
“嗯，我打个车就行。”闫知雪看着车来车往说，“一晚没睡，你赶紧回去补觉吧！”
“已经周五了。”顾铭瑄看了一下手表，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过完今天，周六好好休息。”
“周六？”闫知雪已经拦下了出租车，“还有很多事要做啊！就像去医院一样，非做不可。”
她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无奈，顾铭瑄想也不想就说：“韩晓厉有专人照顾，还用不着你。”
“可那是不一样的。”隔着车窗，闫知雪冲顾铭瑄挥手，“回头见！”
说完出租车扬长而去。
原地伫立的顾铭瑄还来不及挥手，就只看到黄色出租车没入白日青光。
“不一样吗？”顾铭瑄心中不禁有一个疑问，“我对你来说有没有不一样？”
闫知雪的心情本来不错，一到医院就垮下了脸，加上一夜未睡，顶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实在有些憔悴。
韩晓厉瞧着心疼不已：“知雪，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昨晚没休息好吗？”
闫知雪一边将楼下买的早餐加热，一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个画面。”
“什么画面？”
“梦见你……死了。”
闫知雪一阵出神，眸光微闪，眉宇积郁，仿佛笼罩着阴云久久不散。
“好多血，你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闫知雪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
盛夏阳光灿烂，整个病房都亮堂堂的。闫知雪修长的身影站在光幕中，侧脸的线条完美到无可挑剔。
韩晓厉看得出神了。
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的温柔，如水似雾，深沉迷离，似是情难自禁。
“叮”的一声，微波炉的声音打断了这一静谧的氛围，韩晓厉脸色不自然地收回目光，慢慢从病床上坐起来。
闫知雪则像是刚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将早餐端到他面前，说：“晓厉，粥好了。”
“知雪，”韩晓厉握住她的手腕，“你放心，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我知道的。”闫知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先吃早饭吧。”
韩晓厉张了张嘴：“你喂我。”
闫知雪面上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喂着韩晓厉。
韩晓厉直勾勾盯着她，目光火热又暴露，仿佛带着狼性。
即使闫知雪没有去看，但还是被这股强烈的视线看得越来越不自在，浑身上下似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闫知雪强忍住想把碗摔韩晓厉脸上的冲动，硬着头皮喂完了一碗粥，接着扶韩晓厉重新躺下去。
她温柔地笑道：“晓厉，你好好休息，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晚点再来看你。”
“好。”
今天的韩晓厉倒是听话，没有非要留下闫知雪。
闫知雪点点头，随即拿起包就火速离开了病房。，她感觉手心里的汗都捏不住。
刚刚那种眼神，像极了前世的韩晓厉逼她怀孕，婚内□□的时候。
那是充出房门的时候满兽性的眼睛。
是闫知雪最为痛苦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