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以前？”

女生没听明白，怔松的表情呆呆的。

她面上呆，眼里却有神，疑惑的眸光流转出些许微光。

邵正初看着她，他想起女生刚睁眼时看他的第一眼，也是呆呆的。但那一眼的深处却又隐隐藏着不同的光亮，不自觉地吸引人。她自己应该没察觉到吧，愈是看上去清纯动人的眉眼，明媚娇艳起来愈容易无意识勾人。

比如她跟苏钲撒娇时。

以前他也看见过，没这么自然吸睛。

孟思昭漂亮他一直都知道，但她的性格其实不是他的款。相比清纯易较真的小白花，他更喜欢成熟风韵的女人，因为青涩的女人教起来太麻烦。如果换个稍微会**的，这个时候就不需要他多余的解释。

他自己也意外，此时他竟然有耐心和兴致，故意逗她：“以前很清白，以后就未必了。”

孟思昭沉默了会，忽然语出惊人：“你想让我给苏钲带绿帽子。”

“咳咳——”邵正初被女生直白的话语呛到，这种话坦诚地说出来听着怎么那么不堪入耳，他尴尬地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孟思昭挑眉，笑了：“那你就是想玩我。”

邵正初瞠目结舌：“......”

邵正初对上女生看来的目光，坦诚到近乎通透，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不懂风月之事。其实他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是享乐主义者，忠于自己的感受。比如他现在对孟思昭感兴趣了，那他就不用藏着掖着，“为什么不能是我被你吸引了？”

孟思昭面露不解：“因为我说你是好人？”

“别用好人卡打发我。”邵正初翘起二郎腿，手肘撑在桌上，即便用吊儿郎当的行为掩饰着自己，此时也露出了一点男人惯有的侵略性，“我不是。”

女生白皙的面容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她似乎想不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但她没有因为男人的一时兴起而受宠若惊，反而在听到他说他不是好人后而开始感到慌乱。

她好几次朝往门外看去，水灵的眼睛如小鹿般紧张无措，身体稍稍后退，“你想干什么？”

邵正初忽然想骂人。

草。

怎么感觉他在欺负人似的。

他可从不强人所难。

事实上邵正初身边从不缺漂亮优秀的女人，毕竟在外人眼里他顶着邵家二公子的光环，哪怕撇开家族自己也是社会地位颇受尊崇的医生，年轻有为，相貌俊逸，性格风趣，异性缘没差过。

不过他觉得谈恋爱麻烦，向来走肾不走心。邵正初有自己的风度和骄傲，就算他对孟思昭感兴趣，他也会等她自己上钩。

而他，放好诱饵就行了。

邵正初双手交叉，神情松懈，“你不是孟思昭。”

话音落下，他看着女生宛如受惊的小兔子，眼睛瞪得滴溜圆，洁白的面上闪过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邵正初越来越肯定他的猜想没错。他问过精神科的医生，不排除女生当初车祸受了撞击，失忆后苏醒过来的是第二人格。

所以会那么不同。

【怎么办怎么办。】

【被发现了不是原主，小数据会惩罚我吗？】

【我好害怕】

003望着魂识里悠哉的小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哪里怕，不过它依然认真回答宿主的话，“不会，我从来不以惩罚为手段逼迫宿主，我们是合作关系。”

【有觉悟】

【等会找苏钲奖励你一颗糖。】

003：“......”

003自动翻译成宿主要刷爱意值做任务了，它下意识地乐了：“谢谢宿主。”

【大恩不言谢。】

003：“......”

感觉不太对，它好像被占便宜了。

孟思昭等着邵正初的后话。

“她原来不是你这样的性格，你是她的第二人格吧。”邵正初心里有了答案，但他依旧好奇这个人格是否完全独立，他问：“怎么称呼你。”

女生还在逞强坚持，假装镇定：“我就是孟思昭。”

她可能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有病，邵正初理解，他温声哄道：“没关系，我是医生，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

孟思昭认真想了想，她似乎信了他，稍微放松下来说：“我叫小糖豆。”

“......”邵正初静默一瞬，笑出了声，“呵，倒是个可爱的称呼。”

“我很开心你夸我可爱，但是我劝你不要被我的可爱迷惑了。”孟思昭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又诚恳的态度让她看起来特别坦荡：“我有男朋友的。”

邵正初眼神暗了暗。

“严格说来，你的副人格和苏钲没关系。”邵正初顿了下，扬起的唇角勾出几分随性放荡，“所以即便我真的追求你，也不算绿了他。”

孟思昭：“？”

孟思昭沉默了。

还能这样解释啊，男人自欺欺人起来压根不需要女人哄。

不过，邵正初的判断并非全错，她确实不是原来的孟思昭。她是过路客，主打一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世界更好的佛系心态。人擅于趋利避害只信自己想信的，而她擅于加深别人的信任。

孟思昭没有辩驳副人格的事情，她长松口气，秘密被揭开后，神态显然放松很多。女生又恢复一开始的甜笑，“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我装得不像吗？她原来是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邵正初对原来的孟思昭不感兴趣，他实话实说：“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

“可是......”孟思昭面上浮现出犹豫和担忧，“邵正初，你不要告诉苏钲我不是原来的孟思昭了。他很喜欢原来的孟思昭，我怕他知道她永远醒不来的事情会接受不了。”

邵正初确实没打算把这事告诉苏钲，但他听到女生后面那句话时，脸色就开始不太对了，语气奇怪，“谁告诉你他很喜欢她？”

孟思昭满目迷茫：“他自己说的啊。”

邵正初冷笑：“男人的话不能全信。”

孟思昭诧异地反问道：“你不也是男人吗？”

邵正初：“......”

有时候女生直接的反应让他尴尬又无力招架，他轻叹口气，“你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会在一起吗？”

孟思昭瞳仁里闪烁着好奇的光。

邵正初忽地冷静下来，他转移话题，“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碰到林雨安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孟思昭理直气壮地说：“我忘了。”

邵正初抬眸看她。

“我醒来后记性就不太好。”孟思昭轻轻敲着太阳穴，一脸疑惑地问他，“你刚刚跟我说了什么？”

邵正初：“......”

他有些摸不透女生的反复无常了。

邵正初看向女生的眸光变得犀利，身体朝前倾，压迫性地试探：“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孟思昭眼神清明：“我很聪明啊。”

邵正初盯着女生几秒，率先移开视线。过了会，他实在闲得无聊，又扭过头来看向女生。这会孟思昭已经打开书挡住了自己的脸，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他不说些什么，哪怕他坐在这里，女生也能将他忽视得彻底。

他开口邀请：“你应该很久没看过外面的世界了，要不出去走走？”

“跟你吗？”孟思昭拿下书，笑盈盈地拒绝，“我不去。”

邵正初心空了下。

他收紧手指，起身离开：“我明天再来。”

等他走后，孟思昭自己出去了。

——

孟家别墅。

院子外的某条路上，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出租车里的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里的女生，女生戴着口罩，面容看不太清，只瞧着露出来的眼睛好看。她伏在车窗上望向院子里，既不下车，也不说走，似乎在走神发呆。

“姑娘，走吗？”

“稍等。”

孟思昭静静看着院子里的几人，三岁的小朋友骑着儿童车晃晃悠悠地摇摆前进，父母一前一后跟着，小心嘱咐紧张的样子无一不表现出他们对孩子的疼爱。

一家人其乐融融。

她轻叹：“真好啊。”

003轻声疑惑：“宿主怎么会突然想到来这里。”

孟思昭说：“想来看一眼。”

003不知道看一眼有什么意义，它不懂人类复杂多余的情绪，所以它不多话。

孟思昭没有再说话，她已经能整合这个世界的灵识碎片了，所以她能更加深切的感受到碎片原来的遗憾。女生后来陷在抑郁的情绪里，一来是因为苏钲刻意冷落她，二来是父母有了弟弟后不再那么关注她，她最后走的那段时间很孤独。

她不怪父母，也庆幸有新的生命延续能让他们从痛苦中走出来，只是，她会难过。

而对于现在的孟思昭来说，这是人性平常的表现，没人知道女生会不会醒，什么时候醒，而活着的人生活还在继续。

而她也还在继续活着。

小朋友的视线无意间看了过来，孩子的眼睛是干净清澈的，孟思昭朝他笑了笑，知道小朋友听不见，她依然轻声话语，“姐姐会回来的。”

小朋友的小手指呀指的，肉乎乎的脸蛋看起来很开心。旁边大人的目光顺着小孩视线望去，只瞥见升起来的车窗。

“小数据，苏钲公司在哪？”

003报了个地址名，随即反应过来，电子音略显激动：“宿主你终于知道主动出击了！”

孟思昭把目的地告诉司机，不急不缓地在魂识里回系统，“我身上没有现金付车费，你有吗？”

003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