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以利亚感觉到温热的水珠不断落在自己脸上,他皱了皱眉,鼻腔中带着咸腥的味道,体内的骨头如同被揉碎了一般。
他陷入了长久的梦境,以一种似人非人的视角观看着地球。
数亿年前,在人类的先祖还在海中游荡时,地球迎来了另一位主人——伟大的克苏鲁,祂高举于拉莱耶的王座上,祂扬起的翅膀遮蔽天空如同黑夜一般,祂挥一挥手翻滚热浪的岩浆便凝结成坚实的地面,地球的原生生物战栗蜷缩着,这群尚未开智的生物仅仅是对强大的本能恐惧。
克苏鲁带来了星之眷族,深潜者,底栖魔鱼,深海乌贼。星之眷族与深潜者建立了庞大辉煌的城市,黄金钻石宝石只是用于铺路的杂物,这座城市是人类文明绝对不能达到的巅峰,科技与魔法共同构成了拉莱耶。但这并非人类城市的竖直线条,所有建筑都是扭曲的令人作呕的非欧几里得式的存在,而底栖魔鱼与深海乌贼则成为海洋的霸主,克苏鲁在这个时期是地球说一不二的皇者。
以利亚的视角忽然变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深潜者,他恐惧地跪服在地面,长久地日复一日地服侍着他们的主人。
他好似真的这样度过了数亿年一般,直到某一日克苏鲁的死敌,深海星空之主哈斯塔也降临了此处,祂们展开了一场撼天动地耗日持久的战争,这场战争几乎毁灭了拉莱耶与克苏鲁几乎所有的眷族。
而伟大的克苏鲁就此陷入沉睡。
剩余的深潜者游向海底拉莱耶的遗址围绕着他们的主人,等待祂的苏醒。
直到某一日,他们在沉眠时终于听到了克苏鲁的呼喊。
“克希拉,克希拉……”第一个惊醒的深潜者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
“克希拉,克希拉,召唤我的女儿克希拉。”两个,三个……所有幸存的深潜者都听见了这如同天籁般的神谕。
“我会从克希拉的腹中苏醒。”
他们的主人,他们的庇护,最伟大的神灵,克苏鲁终于要苏醒了。
深潜者们游上海岸,他们发现地球已经截然不同了,一个名为人类的生物或许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获得了点拨获得了智慧学会了使用工具。
他们建立了文明,深潜者便拿着拉莱耶遗址的黄金珠宝与海边的人类交换通婚,以此建立了密教会。
在深潜者几百年的努力下,密教会的势力已经渗透了地球如今的所有大陆。
他们终于找到了克希拉的种子——沙漠之星,容器——爱丽莎。
以利亚的视角回到祭祀前,原来在伊丽莎白引爆塔楼之后,大祭司就决定就算没有种子也要强行召唤克希拉,这是唤回他们主人的最好机会了。
很遗憾在秘密仪式结束后爱丽莎就陷入了昏迷,所以大祭司决定将她带上祭台,试图引诱偷走沙漠之星的一行人前来营救。
“醒醒,醒醒……”以利亚感觉到有什么柔软带着海腥味的东西戳着自己,他艰难睁开沉重的双眼。周围很黑,似乎在地下,他好像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
“啊……你醒了。”随着以利亚的苏醒,他发现自己好像在地下,有他叫不出材质的宝石顺势亮起。整个地下空洞没有别人,除开以利亚就是堆满的触手。
因为坍塌这些触手都多少带着伤口,地上还有许多不明液体与幽绿色的血液混在一起,伤口处的肌肉纤维走势十分特别。这些触手在离他只有十多米的位置呈辐射性展开,柔软的触手上长着许多骨刺显得格外狰狞,与骨刺连接的翼膜薄如蝉翼上面还能清晰看见血管,吸盘时而收缩时而舒张,好似呼吸一般。
以利亚站起来,不小心踩到触手上,还差点摔倒,他朝触手的中心走去——爱丽莎,或者说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为爱丽莎的东西,她的怀里还抱着伊丽莎白。
以利亚看到血肉模糊的伊丽莎白,她应该是摔死的,虽然面容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是胸口以下血肉模糊,不过她躺在自己的“女儿”怀中,看起来十分恬静。
而爱丽莎,上半身堪堪维持着人类的模样,只是脸色白得像纸,瞳孔几乎被眼白覆盖,看起来非人感极其强烈。
“爱丽莎……?”
正抱着伊丽莎白的“爱丽莎”迷茫回头:“你在叫我吗?”
她稚嫩的童音配上这偌大的身体对比十分强烈,在这空洞的地下格外诡异。
【。sc1d3/1d10=61/80→1d3=3。】
【“注意调查员,一次胜利不代表绝对安全。”】
如此诡异的画面以利亚也只是抖了抖。
“我想叫醒她,但是她好像睡着了。”“爱丽莎”指着自己怀里早已断气的伊丽莎白。
“她死了。”
“死?”
以利亚抿了抿唇,脑内过了一圈试图组织语言解释什么是死亡:“就是她的身体的所有生理活动已经停止了,如果按照某些人的说法就是她的灵魂已经脱离这具身体了。”
“伊丽莎白,也就是你怀里这个女人,再也无法回应你了。”
闻言虽然“爱丽莎”的表情十分空洞,但是那只有眼白的双眼瞬间落下几滴泪珠,她摸着自己的脸,对从自己眼中流出的液体十分茫然。
“这是什么……?”
“爱丽莎,你为什么为伊丽莎白难过?”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她很重要。”
“我换个方式询问,你还觉得自己是爱丽莎吗?”以利亚顿了顿他略带试探,“或者说,我应该叫你克希拉?”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对,我是克希拉。”
“不对,不对,不对,”她的触手忽然也带着不安开始涌动,连带着以利亚站立不稳也摔倒在这上面,不过她刻意躲避着,并没有伤到以利亚。
但就在这时,之前赶来增援的警察中还有幸存的,他站了起来带着脸上是一种极度扭曲的惊恐,他的腿以一种格外怪异的角度歪曲着,应该是断了,但是他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朝爱丽莎,不朝着克希拉举着枪。
“怪物,你这怪物!去死啊啊啊啊啊!”
以利亚没有来得及阻止,就在他连开几枪穿透克希拉的触手后,这娇气的孩子立刻大哭起来,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参天的触手带着怒意从天而降,直接将那个警员打成了肉泥,飞溅的肉沫还有一部分落到了以利亚的衣摆,他注意到吸收了血液的触手好像吃饱喝足般餍足地伸了伸。
以利亚离她不远赶紧跑近抱住她,抚摸着她染血的黑发安抚着。
“好孩子,冷静,冷静,你要控制好自己。”在以利亚的安抚下克希拉终于冷静下来。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吗?”以利亚见她终于冷静下来,询问她。
克希拉茫然摇了摇头,以利亚追问:“那你还记得你怀中的女人是谁吗?”
见她继续摇头以利亚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或许什么都忘记会更好吧,毕竟这样就不用再体验一遍失去母亲的悲伤。
“伊丽莎白,也就是你怀中的女人,托我救你,不过她不在了,我想我应该照顾好你……”
以利亚颇为为难的看着克希拉下半身密密麻麻的触手。“你能收起它们吗?”
他指了指克希拉的下半身,又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收起来它们,变出来像我这样的腿。”
克希拉抱着伊丽莎白,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又看了一下以利亚的双腿,似乎也为自己与他的不同有些奇怪,她点了点头,尝试着。
在她的努力下,那些触手收缩坍塌,如同大树藤蔓蔓延占据着墙壁的红色逐渐消散,她最终变成了七八岁人类小女孩的模样。
继承了伊丽莎白的面庞的她格外可爱,身上破碎的白色裙子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脸上沾着污泥更让人感到怜悯。没有了触手的支托伊丽莎白落到了地上,殷红的血液在她身下蔓延,克希拉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死亡”的含义。
她如同一个真正的人类小女孩一般哭泣。
海风从没有触手遮蔽的断墙吹来,伴着克希拉的哭声,格外刺耳。
以利亚想要走上前拥抱她,却感觉脚下脱力,摔倒在碎石上。额角磕出一个不小的伤口,克希拉看到红色的血液从以利亚头上流出来,她还以为以利亚也要死了,将他抱在怀里。
以利亚制止了她的哭声,撑着最后的清醒时刻叮嘱:“待会可能还会有别人来支援,谁问你你都不要回答,不要露出触手,保持现在的模样,他们要将你和我分开你就抗议,其他的等我醒过来再安排。”
说罢以利亚终于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远处似乎传来警笛声。
接着就是杂乱的步伐,还有呼喊声:“这里,这里,这里还有幸存者,是个男人和小女孩!”
接着就是被担架抬起推上车,虽然一直迷迷糊糊,他依旧能感受到克希拉似乎一直拉着自己的右手。
再度醒来时,首先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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