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陆氏呆住,被闻焉的动作惊地不轻,待回过神来,抖着嗓子,不可置疑地喊到:

“你,你敢弑父?!”

闻焉哼笑一声,微微垂眸看她,手一手。

虎口贴住闻父的喉管,强烈的窒息让他脸涨得通红,双眼瞪大,手本能去掰闻焉的手。

“这不都是为了母亲你吗?”

闻焉含笑说道,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冷淡。

陆氏遍体生凉,指着闻焉急促喘息,说不出来,就像下一刻就要惊厥。

闻家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变了脸色。

陆氏惊叫一声,疯了一样扑过去拉扯闻焉的手:

“你混账,大逆不道,松手,你松手……”

陆氏乱骂一气,闻焉不为所动,反手拨开就她的手,然后为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慢悠悠地问:

“母亲怎么生气了?”

陆氏又气又吓,整个人不停打着哆嗦,不消片刻,眼一翻人当真晕死过去了。

“娘!”

闻家四兄妹齐齐托住陆氏软到的身体,闻如许皱眉看向闻焉:

“三妹妹,娘身子弱,你别吓她了。”

闻焉对上闻如许那双清亮的眼睛,眉梢抬了抬。

他一惯温和,身上一股子书卷气,少有动怒的时候。

要说这个家里谁智谋深远,那一定是闻如许。

但这人有城府归有城府,心思却都在正道上,身上的气息很干净。

便是眼下,父亲被闻焉掐着脖子,母亲被她气晕,他也无奈居多。

他好像很清楚闻焉想做什么,

洞若观火,心明眼亮。

闻焉一笑:“大哥哥孝顺。”

说完她手一松,大量的空气灌进口鼻,闻父发出震天的咳嗽声,面红耳赤。

两个小的急忙扶住,替他顺气。

闻父那口气通畅了摆摆手,哑着声音说了跟闻如许相似的话:

“阿焉,你母亲身子弱,以后对她缓着来。”

闻父比起闻如许的无奈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并未心存芥蒂。

又是一个笃定她不会真的动手的人。

应当说,所有人中除了陆氏,没有人觉得她会真杀了闻父。

闻焉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看不见的灰,眼睫半垂:“我不是个好性子的人,父亲和大哥哥应该要习惯。”

话没说明,在场的人却听懂了。

她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故意给她找麻烦。

闻父斟酌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

闻焉满意了,转而问到:

“那父亲接下来想怎么办?”

闻父闻言先吩咐两个小的把陆氏照顾着,再说道:“我们还是要进京一趟。”

闻焉:“然后呢?”

闻父:“西江城暂时回不去了,冯伍也死了,很快朝廷就会发海捕文书,天下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当今之计,唯有进京查明真相这一条路,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闻如许接过父亲的话道:“山高水远,进京路上危险重重,从今往后我们要便宜行事,不得再像以前那样。”

总而言之,他们要谨慎行事掩藏形迹。

闻如清听着哥哥和父亲说完,突然问到:

“那船货的事,爹有什么线索?”

就是这突然冒出的船让他们落得如此境地。

必须尽快查清到底是哪艘船,船上装了什么东西,他们才不会这般被动。

闻父摇头:“我查了一个多月,毫无进展。”

那些人手脚太干净了,没有给他们留一点线索。

闻如清抿了抿唇:“我前些日子得到了一条线索,不知道跟这桩事有没有关系。”

几双眼睛同时看向她。

闻父:“你说说看。”

闻如清:“几个月前,有一艘船在澴河遇上水匪沉了。”

澴河属于西江流域的一条支流,在西江城和朝云城交界地,也是从西江城到京城的必经之路。

闻父精神一震:“水匪沉船?”

闻如清:“有人告诉我,那艘船上的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这也是闻如清注意到这件事的原因。

闻父很敏锐地问:“水匪呢?

闻如清摇头:“据说一起死在船上了。”

闻父:“船沉了,人死了,为何官府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澴河上从未听说过有水匪,这水匪又是哪儿来的?”

闻如清拧眉说着自己的怪异:“这艘船会不会就是那艘引祸船?”

闻父略一沉吟,转头向四周看了看道:

“此地像是朝云城境内。”

闻如许一下明白了闻父的意思:“爹想去澴河看看?”

闻父叹息:“总要去看看才是。”

若是能找到些线索,总好过像个无头苍蝇乱撞。

他目光落到一旁闲闲站着的闻焉:

“阿焉,怎么看?”

闻焉脸上尚带着笑意:“我听父亲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去澴河,余下还有许多事要做。

这艘船是不能用了,两岸又都是峭壁,没有能靠岸的地方。

这就需要一搜合适的小船。

幸好像这样的大船,都会备上逃生小舟,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另外还需要足够的食物,行李和银子。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走水路是要快些,同时也更危险。

去京城的水路只有一条,路上重重关卡,他们根本无法通过。

届时即便有闻焉在,可闻焉不能见人就杀,见官就屠,那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水路行不通,只能走陆路。

陆路就适合得许多,也有利他们掩藏形迹。

可走陆路意味着要备更多吃的和盘缠。

何况南边在闹饥荒,从望城到伯阳城,一共八座府城,均被波及。

而这又恰好是他们将要经过的地方。

为了不出现意外,须要做好万全之策

待陆氏醒来后,一家子坐在一起先填饱了肚子,就开始各自在船上搜寻起来了。

这一通忙活,直到天色暗下来才算完。

“你们快看我跟四哥找着什么了?”

老远闻长宁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来,闻焉正准备开门的手停下,转眼看去,就见闻长宁手里抱着干粮急急跑过来,边跑边喊。

落后她半步的闻和宁,脖子驮着两个装满米面的布袋,左手提着一条腌肉,右手费力拎着只……神鸡?

闻长宁跑进了,看见闻焉满脸兴奋道:

“三姐姐,我跟四哥在厨房里找到了我们赢回来的神鸡。”

闻焉听后,一笑:“巧了,我也找到了些东西。”

闻长宁经她这能说,才看见她手上拿着的头冠和一串珠子,她手一送,怀里的东西掉了满地却顾不得:

“我的南珠,还有珍宝阁的头冠!”

闻长宁眼睛都亮了,那着那串珠子就在身上比划起来。

闻焉越过她走近船舱内,在木凳上坐下。

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手上都抱满了东西。

什么被褥,旧衣服,水囊,笔墨纸砚,蓑衣纸伞……

另外还有一些银子银票。

当真是应有尽有。

闻焉把玩着手里的头冠,看着他们一趟一趟把东西搬进来,个个累的满头大汗。

“把手上的扔了。”

闻如许刚坐下喝着妹妹倒的水,就见闻焉指着他说到。

他手上拿的正是一套搜来的笔墨纸砚。

闻如许放下杯子好脾气地说:

“三妹妹,路上兴许用的上。”

闻焉很直白地说:“你拿了这个,谁来背吃的?”

闻如许一顿,看着地上快堆成小山的食物,改了口:“三妹妹说的对,这些以后有用再置办吧。”

有了闻如许开头,后面的他们也多少知道自己拿来的东西不适合带着逃命赶路。

闻如清也盯着闻焉手上的头冠道:

“三妹,不若把这东西拆了吧,不然太扎眼了。”

说罢又对闻长宁道,

“还有那串南珠,都拆了吧。”

闻焉当然没有意见:“二姐姐说怎么拆。”

头冠是金丝和各种宝石组成的,并不难拆,几下闻焉就按照闻如清说的拆完了。

南珠串就更简单了。

等通通拆下来后,这些值钱的小东西就用装了起来,随身携带。

最后清了一遍,他们只带上了轻便的行装,一些吃的和换钱的东西。

忙完后,夜已深,已经不适合赶路了,闻家人只能忍着不适,用搬来的被褥在这叫偌大的船舱打地铺。

这一夜,几人都睡的极香。

他们熬了这么久,今日虽吓人,至少暂时性命无忧了。

一夜无梦,翌日天亮大亮才醒来。

简单吃了些干粮,他们放下小舟一个个上去。

闻焉留在最后,把那艘满是尸体的官船砸了个大窟窿,才飞身上了小舟。

小舟上几人眼睁睁看着那艘船彻底沉入河中,心里不知为何,莫名沉重了几分。

船沉了,他们也该走了。

七个人坐在船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有动作。

小舟上的人都沉默了。

因为他们此时才后自后觉地发现。

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会划船的。

良久,闻如许开口:“我来试试吧。”

闻和宁紧跟着道:“我也试试。”

两兄弟手忙脚乱好不容易让船动了,结果又在原地打转了许久。

他们满头大汗,耽误了好些时间终于摸到了窍门。

中间虽经历了些波折,可小舟最终还是顺利挪到了回程的河道上。

后面的两天,小舟从歪歪斜斜修炼成了直线,到底是顺畅了。

到第五天夜里,他们靠近了澴河。

只是刚要转过一个拐角,闻焉的声音蓦地响起:

“停下!”

她声音低低的,语气却重。

闻如许闻和宁本能停下划动的船桨。

“有人!”

闻父一句话把船上昏昏欲睡的人全部惊醒。

他们抬眸望去,果然见前方河面漂浮着几只小船。

船上火光重重,人影随着小船浮动。

闻如许跟闻和宁赶紧熄灭船上的油灯。

黑暗中,他们静静注视着前面。

闻焉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

她看见河岸边站满了人,河面上飘着的船上,有几个人拿着长长的竹竿在不停地试河水深度。

他们来晚一步,这地方已经有人占了。

闻焉低声道:

“前面不能去了,让船靠岸。”

……

同一时间,离河岸不远处的小道上停着一辆青蓬马车。

一个人从林子里钻出来,拱手向马车内人说道:

“启禀大人,河深测出来了,只待天亮便可让人下河了。”

那人话说完,等了许久才听见马车内传来动静:

“嗯,尽快安排下去。”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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