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是哪里?
钟子晴努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像粘着强力胶,只能隐隐感知到周围一片漆黑。
想要活动四肢,却丝毫动弹不得。脖子酸痛难耐,丝毫喘不上气,她快要窒息了。
咔嚓、咔嚓、咔嚓……轮胎不停碾碎树枝。
难道她正身处一辆移动的汽车里?
但汽车哪个部位能容纳下一位成年女性且密不透光?
是……后备箱!
香江的夏日很闷热,钟子晴却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抖,牙齿打颤。
汽车颠簸的哐当、轮胎碾过树叶的咔嚓、发动机的嗡鸣,在紧闭的后备箱内无限放大,嘭嘭敲打在钟子晴心头,寒毛直竖。
哧!车猛地停下,出于惯性,钟子晴的啪地撞上车后椅,想要喊疼,却发现嘴巴被胶带缠住,张不开。
嘭!后备箱打开,刺眼的阳光随之照射进来。
下一秒,她被拖拽出来。
砰!后尾枕磕在一个坚硬的凸起物上。
那人将她一路拖行,未被衣物覆盖的皮肤被沙砾摩擦得生疼。
前进大约三十米,那人忽然松开手,嘭!钟子晴的双腿重重击在地上。
还没等她喘口气,一个冰凉的物体抚摸上她的苹果肌,转瞬之间,剧烈的刺痛感袭来。
那人正拿着把利器疯狂划伤她的脸颊!
鲜血从额头、鼻尖、嘴唇、下巴不断涌出,直至消融在泥土中。
不知是否厌倦折磨钟子晴,那人忽然换了把工具,嚓!嚓!嚓!沙土与金属边缘不停撞击……挖了许久,工具嗙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啪!啪!那人拍了两下手,下一刻,钟子晴被推进沙坑,身上的衣物也被扒下来。
一片树叶从高空缓缓坠下,覆上钟子晴的鼻孔。
活埋?
恐惧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来,钟子晴害怕地直发抖。
沙!沙……一抔土接着一抔土,由脚覆盖至头,沉重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沙土通过眼睛、鼻子、嘴巴涌入骤缩的肺。
啪!那人将土彻底拍实。
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如蛛丝般生出交织,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她终于窒息……
……
……
“子晴,子晴,醒醒!”
钟子晴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棵大榕树,眼前是廖温妮焦急的脸,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喃喃道:“Winnie姐。”
“季sir,子晴醒了。”廖温妮蹲在钟子晴身侧,转头对在一旁正通电话的季思福说。
季思福比了个“OK”手势,却并没有挂断电话。
还未完全适应强光,钟子晴眯着眼睛问:“Winnie姐,发生什么事了?”
“知道发问就是没事咯?我差点call 999啊,”廖温妮松了口气,指着一旁小凳上叠好的牛仔外套,“你穿太多,中暑晕过去,以后出现场,记得脱外套。”
香江就是这样,无论室外烈日炎炎,抑或疾风暴雨,室内冷气雷打不动最高十六度,冻死人。钟子晴怕热更怕冷,没习惯这巨大温差,故而今日白色T恤外套着件厚实的牛仔外套。
真的是中暑吗?
但后背密密麻麻的冷汗证明,她意识分明很清醒!
不过廖温妮误解,她索性认下,否则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汽车、后备箱、活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钟子晴想立刻弄清楚,靠着原主的肌肉记忆,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身体要紧,不用这么拼。”廖温妮无奈地摇头,重案A组平时爱偷懒,但遇到案子个个搏命,刚才她还疑惑为何会调来个看着身体弱不禁风的新人,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这位madam钟,分明是个拼命十三妹。
“不紧要!我没事啦。”钟子晴此刻只想去证实一件事,她三两步跑回焦车尾部,只见后备箱大敞开着,车衣被大火烧得看不出颜色,一眼扫过去,里面并没有任何凸起物。
难道真的是中暑做噩梦?
钟子晴叹了口气,余光瞥到法证部的化验师李卓仁,他正将一个瓷娃娃收进物证袋。
“这是什么?”钟子晴抓住李卓仁的手腕问。
李卓仁早就习惯重案组一惊一乍地作风,见怪不怪地回答:“头先在后备箱找到的物证,统一收回去留档。”
这不就正好符合噩梦里她被人拖下车时,后脑勺撞到的东西吗?
莫非真的不是梦?那刚才“自己”被埋在哪里呢?
钟子晴闭上眼,找寻噩梦中的蛛丝马迹。
咔嚓!不知谁踩到泥沙地上散落的枯枝败叶,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树叶!电光石火间,钟子晴想起噩中覆盖在她鼻腔处的树叶,四处张望,只有刚才廖温妮将她放置的地方有棵大榕树,离这里差不多三十米。
钟子晴回头对收检物证的李卓仁说:“仁哥,借我把铁锹。”
李卓仁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跑回法证部的车里拿出铁锹递给钟子晴。
重案A组,出了名的怪人多,今日又多一个。好彩他今日接到廖温妮电话前在花园种树,不然哪来的铁锹给Madam钟。
钟子晴接过铁锹,跑到树下挖起来。
季思福电话同交通部沟通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眉心一阵乱跳,黄竹坑现在的培训课程是不是有问题?
最优秀的学警身体质素差成这样,返工第一天就中暑,醒来又莫名其妙去挖地。自己是答应了学礼退休前再培养个干探出来没错,可这种痴线婆……
被当做‘痴线婆’的钟子晴浑然不觉,挥着铁锹的双手分外有力,顷刻间挖出半截脚掌。
“季sir!”钟子晴兴奋地大叫起来,“这里有具尸体!”
季思福回过神,忙跑到树下,泥沙掩埋间,竟然真有具尸体露出来,看来钟子晴不是胡搞一通,误会了。
再一看钟子晴脸上止不住的笑容,季思福暗叹,果然是个神人,重案组哪个警员初次见到尸体能这么高兴?就连许学礼也呕吐好几次。
季思福点点头,掏出大哥大,“我去通知许sir和法医科,出了人命,他们必须到现场。”
廖温妮听见这边的动静,也带着法证部一干同僚过来帮忙挖沙,不一会儿,一具女尸横陈在众人面前。
女尸仰卧在沙坑里,身体未着寸缕,脸部被划花,头部系有黑布挡眼,嘴部贴有胶带,颈部隐约可见暗紫红色勒痕,手脚均用同样材质黑布捆绑。
噩梦中被活埋的经历竟是真实存在的!
钟子晴明白过来,她刚才同这具女尸灵魂相通,体验了她死前的场景。
“不错!”钟子晴的身后传来一阵掌声,她回头一看,季思福、大嘉同细嘉正跟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男性往树下走,瞄到男子腰间的配枪,钟子晴胸有成竹地敬礼,“许sir!”
“你认得我?还没同你自我介绍哦,”许学礼上身是一件剪裁得体的合身白衬衣,下身配棕色背带西装裤,脚蹬一双做工考究的黑色皮鞋,一巴掌拍在钟子晴背上,“心细如发,有干重案的潜力。”
他这一巴掌下去,钟子晴胃里一阵翻涌,哇地呕出来。
许学礼来不及躲闪,他新定制的高级衬衣便染上了黄澄澄的呕吐物。
“哈哈!”大嘉笑出声。
廖温妮一个眼风横过去,大嘉闭上嘴。
“Sorry,sir!”钟子晴暗叫不好,死啦,上工第一天,就把顶头上司的高级时装弄脏。
许学礼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擦拭掉身上的呕吐物,努力控制不黑脸,“小事,谁第一次见尸体都受不了,查案要紧。”
许sir不像大嘉说得脾气那么坏哦。
许学礼话锋一转,“明明现场只有焦车,你怎么突然想到去找尸体?”
钟子晴大脑飞速运转,用上毕生演技,“我刚才见法证部的仁哥从后备箱取出来个瓷娃娃,好奇凑过去,结果见到后备箱里有一小块疑似血迹,猜想可能有人遇害,凶手想要毁尸灭迹,才焚烧的车。”
许学礼挑眉,半信半疑地扭过头,“阿仁,是这样吗?”
李卓仁从物证箱里取出瓷娃娃佐证,“子晴的确问过我之后,才去挖地的。”
“嗯,”许学礼点点头,又对一旁的廖温妮扬扬下巴,“Winnie,你去检测后备箱是否真的有血迹。”
看来许sir不好糊弄。
廖温妮提着银色勘察箱跑回车后部,抽出滤纸在后备箱里来回擦拭,又取出一管试剂滴在滤纸上。
钟子晴目不转睛地盯着廖温妮,心脏几乎要跳出来,血迹什么的都是她胡编乱造,不过的士被烧成这样,后备箱里又是黑乎乎的,看错也很合理吧。
“许sir,果然有血迹!”廖温妮挥舞着手中的蓝绿色滤纸,“不过是否为人血,需要进一步做种属实验。”
钟子晴长舒一口气,命运女神今天很眷顾自己,随口瞎掰也能误打误撞到正确答案。
许学礼闻言点点头,又抛出个致命问题,“不过你怎么想到尸体会在树下呢?”
坏了,许sir怎么没完没了,钟子晴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挖出女尸了。
变成死者的钟子晴:[害怕]
挖到尸体的钟子晴:[愤怒]
吐到上司身上的钟子晴:[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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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变成了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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