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恢复清醒的时候,森林已经毁了,烧得不成样了。而且我也出不去了,白路死前启动了森林的禁制,是我们家的祖传法阵,没办法破解。”鹤鸣叹气,眼神流露出一股浓重的哀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他的、你说他会不会恨我?”
鹤鸣急得抓住秦惊鸿的手,神情似是懊悔,又似是疯狂了,不停地解释着白路不是他杀的。
似乎这样子就能骗过他自己一样,就能够求得白路的原谅一般,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秦惊鸿看了好一会儿鹤鸣自我催眠式的忏悔,“你跟我说没用,照你的说法,白路已经死透了,你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跟他见过。”
鹤鸣松了力气,沉默了好久,就在秦惊鸿以为鹤鸣不会在说话的时候,鹤鸣只是说了一句,“杀了我吧,我去地府找他赎罪。”
秦惊鸿听完后扭头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不出声的谢时去。
鹤鸣见秦惊鸿半晌不出声遇见了问题之后还是去看的谢时去,他就以为谢时去是做主拿主意的人。
“森林里的动物我对不住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流离失所,逃离家乡的,平时我自认为是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独独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他们的。”鹤鸣眼神死灰无神的看着谢时去, “白路是我这辈子做的罪错的一件事,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却不能对不起他,可以这么说,我当初要治理森林全是为了不让他对我失望,可是我亲手毁了这里,还、还杀了他。
我不清醒的时候我也在杀,没有动物就自己制造动物杀,没完没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何况我现在除了白路没有任何精神支柱了,你们知道吗?每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好像看见白路像站在我面前向我哭诉着,‘为什么要杀我,我想好好活着,我不想死,鹤鸣我在下面好冷,我在那里没有人说话,真的我好无聊,你能不能下来陪我说说话’?”
鹤鸣顿了顿后,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我想去抱住他,我也想暖和他,我我、我还要再送一把更好的弓给他……”
秦惊鸿光是听他这么说,心里倒也有些异样,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说,“人死不能复活。”
谢时去并没有太过在意鹤鸣的神情,虽然鹤鸣的语气很悲,但是他没有太大的触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漠。“那你为什么不自杀?你被人控制了,没法自杀,但是你有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不选择自杀,而是把我和秦惊鸿拉进你的神识里,求着我们杀你?”
鹤鸣摇头苦涩道:“我自杀过,没有成功,我以为我会死,但是我不知道我背后的人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我可以无限‘复活’。”
话音刚落,鹤鸣脸色一变,“糟了!时间到了。你们出去之后杀了我,现在时间来不及了。”
转眼时间,秦惊鸿和谢时去就被鹤鸣从神识世界推出来。秦惊鸿一出来立马睁眼站起来,整个人的肌肉都开始紧绷了,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谢时去刚好醒过来,提起精神去对付鹤鸣——变异的鹤鸣。
鹤鸣这次没有再以鸟人的样子见他们,而是露出了原本的面貌,眼前的这个又不是在神识里的那个鹤鸣,这个鹤鸣身上有种一股死气和哀怨的气息。
鹤鸣睁开眼,眼神一片冰冷,眼睛全是黑色,睁开眼发现了眼前的三个人,鹤鸣一律将他们认为是要杀的动物。
瞬息间就站在了秦惊鸿他们刚才站定的地方。还好两人反应快,迅速变化位置,不让鹤鸣有可乘之机,要不然鹤鸣的翅膀就要打到他们的脸上了。
鹤鸣见两人躲闪之后,手里幻化出一把弓——是白路的那把残碎的弓,鹤鸣手上的弓没有实体,只是一把虚无的弓,只有鹤鸣能够握住弓。
鹤鸣拉弓朝着秦惊鸿和谢时去两人分别射箭。
秦惊鸿迎着破风声,冲出了一支黑色的箭矢,秦惊鸿挥手一挡,闪身到鹤鸣的身后,一剑刺中了鹤鸣的肩膀。
鹤鸣疼得闷哼一声,向后准备给秦惊鸿一击。
与此同时,谢时去也迎面而来了,剑尖直至鹤鸣的目前,谢时去一弯手腕,欲要挑起了鹤鸣手里的弓。
鹤鸣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是本能的去护住白路的弓。
谢时去知道鹤鸣很护着这把弓,先前假意让鹤鸣以为他要去打掉鹤鸣的弓。
果不其然鹤鸣就知道自己被戏耍了,因为他的脖颈、手脚都缠上了捆仙索,原来是身后的秦惊鸿干的。
秦惊鸿向后一拽绳子,捆仙索立马将鹤鸣的身体缠绕起来。鹤鸣挣扎,捆仙索随着鹤鸣的挣扎而不断地锁紧。
绳子勒紧血肉里,原本就是浅色的绳子现在带上了鲜红色的血液,鹤鸣的一身白衣也被血液弄脏了,看起来赤红恐怖。
秦惊鸿害怕鹤鸣不停止挣扎,真的把人给彻底弄死了。
秦惊鸿看了鹤鸣手里的弓,再一看鹤鸣的眼睛,只见鹤鸣的眼睛里虽然是黑色的,但是还是让谢时去捕捉到了一丝白光在鹤鸣的眼里流淌。
秦惊鸿猜想鹤鸣被控制的时候并没有真的是完全失去理智,所以秦惊鸿在鹤鸣的面前幻化出了白路的幻像。
果然秦惊鸿没有猜错,鹤鸣挣扎的动作变慢了,眼神紧紧盯着白路的样子,像是要在白路的身上盯出一个洞。
“白路……路儿是你吗?你没有死对不对?”鹤鸣看到了白路的模样,眼里的黑色虽然是没有变化,但是能看得出鹤鸣的攻击性没有那么强了,询问声小心翼翼。
白路自然没有回答。秦惊鸿和谢时去对视一眼,刚想要说什么,鹤鸣的眼神又开始变化了,眼里的白光消失了,鹤鸣又开始变回没有理智的样子。
“你们放开我!不对!你们快杀了我!”鹤鸣说话都开始疯疯癫癫了,是清醒的鹤鸣和被控制的鹤鸣两个人来回切换,“你们快杀了我,我要死!……你们快把我放开,我要杀了你们!”
谢时去皱眉知道鹤鸣不到不得以的情况下不能死,哪怕是他自己在求死。
而眼下的秦惊鸿并没有收回捆仙索,而是任由鹤鸣不停的挣扎。
只见鹤鸣还是在清醒和不清醒之间来回切换。
还没有等谢时去和秦惊鸿两人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杀,鹤鸣手里的弓就已经脱离开他的手了飞到了半空中,朝着鹤鸣的方向拉开弓,射出了一箭。
速度之快让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箭已经出去了。
谢时去手比脑子快,伸手出去想要将箭打错方向,不料那支箭竟是穿手而出,除了鹤鸣这支箭根本没人能触碰到实体。
谢时去不可置信的看着鹤鸣,清醒的鹤鸣露出了一个解脱的轻松笑容,“这次我赌对了,只有从别人的手里经过才能杀死我自己啊。谢谢你们。白路我来找你了……”
箭穿过了鹤鸣的胸膛,胸口的喷出的鲜血像是喷涌的泉水一样,鹤鸣身体踉跄了一下,随后向后倒去。
鹤鸣倒地的瞬间看见了白路的影子,白路在朝他伸手,“鹤鸣……”
鹤鸣眼里流出泪水,把手递给了白路,“我终于要见到你了,我……”
鹤鸣没有说完就已经倒地咽气了。
“我会好好赎罪的,我不是故意杀了你的,我……我求求你了,白路原谅我好不好……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为你赔罪……你等等我……你的弓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木材给你重新制作……”未完的话语没有说出口,下辈子的事情也没人知晓。
从此以后鹤鸣真正的脱离了这片苦海了,不知道困了他多少年的森林,给他带来的幸与不幸的事情和记忆都将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秦惊鸿眼睫眨动,似乎是不相信鹤鸣已经死了,有点无措道:“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谢时去率先反应过来,“死了,这次居然是借我们的手让他解脱了。”谢时去叹气惋惜道:“希望在地府他真的能遇上白路吧。”
秦惊鸿也叹气,下辈子会不会遇见这些话谁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找个地方埋了他吧,就是死前也不知道白路的尸骨埋在哪里了,想来鹤鸣也是想死后跟白路葬在一起的。”秦惊鸿道:“算了吧,跟他找个好地方就行了。”
谢时去和秦惊鸿把鹤鸣埋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地方,起码是个阳光充足的地方,两人看着这座凸出的小山堆,立了块木板,木板上没有写任何字。
秦惊鸿、谢时去和云秋尽三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三人继续在森林里走着,还是不安静的森林,耳边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道两人走到了那里,耳边的虫鸣声越来越少,几乎说得上是消失了一样。
秦惊鸿耳边的虫鸣声是没有了,但是别的突兀的声音却响起了。
三人转身一看,周遭的迷雾已经变得深了,地面上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了。
秦惊鸿惊愕道:“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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