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塔从过于柔软的床铺中挣扎着起身,明明有那么多可以作为噩梦素材的记忆,她却唯独梦到了雪莉,公主陛下满身伤痕的看向她,她们都没有说话。公主陛下突然落下眼泪,像是失去力气一样跪在地上,小声呼唤谁的名字,只要走近些应该就能听清。
但她转身,走向与之相反的黑暗,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
她将母亲的魔法结晶和刚才的梦都投入魔镜中,镜面像水一样泛起涟漪,从深处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脸。
“你做了个怪梦。是想让我为你解答吗?”女孩有着像橄榄石一样充满生机的眼睛,她是为了继承母亲名字而诞生的巫师。
“感激不尽。”赫塔用怀念的目光临摹着镜中人的脸庞。
“我不是你的母亲。别在我身上投入多余的情感。”女孩面无表情的在水晶球上滑动着,逐帧解析着赫塔的梦境。
“我知道她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了,梧桐,北方的森林下有什么?”母亲被带走前,曾日复一日的带着她跨越山岭巡视。
“是比蒙巨兽,贝希摩斯。曾经栖息在北方的山川河泽,因为失去了它的雌性而想要南下,一但它离开,世界的时间就会混乱,我只好用植物将他覆盖,让它沉睡在地下。”
“北方那么大片的森林,都是为了封印比蒙巨兽吗?”
“是的。”
赫塔想象不出来,那占国土三分之一的森林下被封印的巨兽究竟是何种样貌。
“那个叫雪莉的女孩,现在是你现在名义上的女儿吧?”女孩看完了梦境写下谏语,顺便提问。
“嗯,她怎么了吗?”
“她现在就在北方的森林。”
“怎么突然关注她?”
“毕竟她是下一任的女王陛下。我下次离开永恒之国维护封印,可能还要和她打个招呼。这是梦的谏语。”
“是吗……谢谢。”
[再难回首]
“什么?你让我杀了公主陛下!!!”爱德华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女人。
“爱德华,别大惊小怪的。”
“可是,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放她一条生路了!”
赫塔的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目光闪烁,她想起了梧桐给她的谏语,想起了以往和雪莉相处的种种,还是开口给自己下了审判。
“因为她会威胁到我的位置,这个理由够了吗?”
“为了这个位置,你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把她的心带到我面前。”
“我下不去手。”爱德华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用力到颤抖。
“别忘了,你向我效忠时所发下的誓言。”
“是,陛下。”爱德华在心中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
当初雪莉驾驶的马车上的马跑了回来,带着爱德华的剑和一个木匣。
匣里装着一颗有些腐烂的心。
赫塔先是大笑,然后大哭。
她用手挤压着那颗心脏,让里面的爱和恨都随着血流出,然后用牙撕扯咀嚼,胡乱的吞咽下,用胃壁挤压碎肉,使其融入冰冷的身体,她颤抖着用雪莉的心就着酒,作为自己登基前的最后一餐。
胃液翻涌排斥这血腥的进食,她捧着那颗残破的心,想到它曾因为自己加速跳动,自己的心也剧烈跳动起来。她摸上自己的发,却没有用沾满血的手去触碰那朵蓝色的矢车菊。
她终于抑制不住吐了出来,抱着那颗被吃了一半的心,紧缩着自己,哀嚎着,挤出胃液和眼泪。
魔镜这个时候出声打破了绝望的氛围。
“主人,生吃猪肉容易感染寄生虫。”
赫塔愣了一下,将那颗野猪的心扔在地毯上更猛烈的吐了出来。
“爱德华!”
魔镜投放出爱德华所在的场景,他和雪莉一起坐在篝火边烤肉。赫塔看着爱德华和雪莉说笑的样子,缓慢平静下来。
“那位大公的继承人快到了吗?”
魔镜的画面切换,落在了顶着风雪骑马的少年人身上。
“真年轻。”赫塔手紧抓着地毯,将怒火盛在目光里,看着镜中的人。
“他比您小四岁。”
“这么小的年纪,手里却有二十万人的军队守护着冬国的边境。他的哥哥姐姐们现在怎么样了。”
“都去世了。”
“真是不简单,他叫什么名字?”她冷冷的说,叫侍女进来收拾一地的狼藉。
“科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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