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没事，先别动。”

北然小心翼翼的把毛团儿抱下来放在沙发上，让程念先去洗手，把毛团儿吐的东西擦掉，拿起手机打算查一下附近的宠物医院，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和薄易的电话一直没挂，三两句匆匆交代了一下就挂了。

一番折腾下来才把毛团儿送到宠物医院，程念揪着北然的衣角，眼泪就没停过。

北然给顾妈妈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下，牵着程念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程念还在哭，拉着北然不肯放手，边抽泣边断断续续的问北然，“北然哥哥，毛团……毛团会没事的……对不对……”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内心被不安盈满，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用小孩子的方式发泄着情绪。

“没事的，念念不要怕。”

薄易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程念一双眼睛连同鼻子都是通红的，被北然抱着，低垂着眼睛安安静静。

薄易手上还拎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了一杯给北然，袋子被扯开，北然这才看见另一杯是热腾腾的牛奶，他给北然打电话的时候正在星巴克里坐着，打包了咖啡是打算接了北然给他喝的，知道程念在，顺便还多要了一杯热牛奶给他。

程念摇摇头，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喝。”他声音有点哑，还带着哭腔。

毛团儿被医生抱进去还没出来，等待的期间有一只猫被送进来，遍体鳞伤，叫声哀弱几乎听不见了，程念不敢去看，拽着北然的袖子，“北然哥哥，我想回家……我想和毛团一起回家……我不想在这里……”

北然看了薄易一眼，示意他在这里等着，帮程念擦了擦眼泪，轻声哄他，“好，但是毛团生病了要先检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堪堪应该已经到家了。”

程念点点头，乖乖的牵着北然的手跟着他出去。

两个人慢慢的往回走，还没到家就碰上急匆匆带着顾一堪要去找他们的顾妈妈，程念一看见顾一堪眼泪又开始掉，伸着手被顾一堪抱住。

顾妈妈看到他们松了口气，先跟北然道了谢，让顾一堪先把程念带回去。

“阿姨，我朋友在那边守着毛团，先过去吧。”

顾妈妈勉强冲北然笑了笑，应了声好。

对于毛团儿的状态，顾妈妈是很清楚的。

顾一堪刚出生不久就养了毛团儿，到现在毛团儿已经很老了，从去年开始本来就懒散的猫愈发的不动弹，本来近一段时间已经好很多了，没想到……

顾妈妈眼眶有些发酸，勉强打起精神谢了北然和薄易，拒绝了北然的陪伴，自己一个人守着毛团儿。

北然也没有勉强，“堪堪和念念是自己在家么？”

“念念的妈妈过来了，没事，北然老师先回去吧。”

从宠物医院出来，这么一通折腾，天边只剩下一抹余晖，北然沉默着，把剩下的，已经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

另一边，顾一堪带着程念慢吞吞的挪，沿着小区绕了一圈，顾一堪没说要回去，程念也跟着他走，一路无话。

许久，顾一堪才轻声打破了沉寂。

“念念，你知道毛团儿几岁了吗？”

程念无声的看他，没有回答。

顾一堪也没想他回答，带着他又慢慢走回去，伸手指了指自己，“毛团儿跟我一样大，毛团儿这个年龄在猫里面，就跟我们眼里的老年人一样了。每个人，每只猫，都要经历生老病死。”

程念低着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声音闷闷的，“堪堪……我听不懂。”

顾一堪微微一叹，握紧他的手，“念念，为什么一直哭？”

程念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沉默着。

远远走过来的几个人让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顾一堪也沉默了。

依旧牵着手，到家门口的时候顾一堪才松开他，低着头找钥匙。钥匙找出来了，还没来得及插进锁眼里，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程妈妈第一时间弯下身给程念一个拥抱。

然后才直起身，对着他们笑，“先进来吧，时间不早了，我打了饭，先吃点垫垫。”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超乎两个小孩的承受范围，顾一堪一直保持淡定，但也没有比程念好到哪里去，他比程念懂的更多，想的也更多。从他记事起家里就有毛团儿的位置，顾妈妈给他拍的照片里大部分也都有它的存在。

对于毛团儿，顾一堪的情绪表达比程念更内敛，但他对毛团儿的感情，也丝毫不比程念的少半点。

吃过了饭，顾一堪自觉的去洗澡，客厅只有程妈妈和程念两个人在。

程念哭了一天，现在眼睛红肿得要睁不开了，又酸又胀，这会儿正仰着头闭着眼让程妈妈给他冰敷。

安静了一会，程妈妈轻声开口，“念念，上次食言是妈妈的错……”

程念睁开眼睛，伸手拉住程妈妈的袖子，摇了摇头。

“……我不怪妈妈了，”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又开始发酸，“妈妈……和爸爸工作忙，干妈有跟我说，你们偶尔能来我就很开心了……你们会一直在，不会离开的，对吗？”

程妈妈心里一酸，声音也带了点哽咽，“不会的，不会离开念念的，念念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怎么会舍得离开念念呢。”

程念使劲的眨了眨眼，眼里泛出的泪花亮晶晶的，“妈妈，我觉得好奇怪……我一想到毛团我就想哭……我就，好难过……干妈，干妈会把它带回来吗……”

程妈妈哑然，伸手揩去程念忍不住掉出来的泪珠，还是没忍心回答他。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毛团儿的年纪太大了，坚持不住了。

顾妈妈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程妈妈已经走了，顾爸爸靠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已经乱七八糟的堆了好几个烟头。

平时见他抽得这么凶顾妈妈肯定是要说上两句的，只是今天没什么精神，关了门也不换鞋，就在他旁边坐下。

顾爸爸把烟摁灭了，起身去开了窗通风散味。

安静的客厅像是被泼了黏糊糊的胶水，一层一层的凝结起来，包得人喘不过气。

直到顾妈妈的低泣打破了胶着的空气。

“我再也不养猫了。”

她说。

元旦快乐吖，2021年万事顺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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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