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有点大,夕阳还带了点温度,暖暖的,程念站在花坛边翘首以盼,时不时看看手上的手表。
半个小时才过去十分钟。
还没过十五分钟,程念就有点烦了——不是其他的,花坛边上蚊子太多了。
这才下来多久,他两只手臂就被咬了三个包了。
程念挠了挠开始发痒泛红的手臂,又舍不得先回去涂药,生怕他一来一回顾一堪就来了,只能咬着牙钉在原地不走。
顾一堪从校车上下来就看到自家小孩蹲在花坛边上赶蚊子,嘟嘟囔囔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白皙的手臂上已经起了好几个包,连酒窝边都被咬了一个包,泛起红色的印记。
看到他的时候程念眼睛一亮,从花坛上跳下来,啪嗒啪嗒的冲着顾一堪跑过去。
顾一堪有点恍惚,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住的小区,他刚上小学的时候,程念也是这样,每天下午雷打不动的坐在花坛上等着他放学。看到他回来会笑,会从花坛上跳下来,然后奔赴向他。
不过这么久了,小孩怎么还是没长高呢?
反而还矮了些?
出神的时候程念已经跑到他面前了,顾一堪一笑,伸手稳稳的接住冲过来的小孩,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他脸上被蚊子咬得泛红的包,“怎么这么傻?楼下蚊子多怎么还下来等?”
他不说还好,一说程念就更委屈了,脑袋蹭在他怀里不肯出来,闷声闷气的,“堪堪,我好想你,池月白欺负我!他又骗我有小嫂嫂,还要带我去看她!堪堪,他是个坏蛋,我好讨厌他。”
顾一堪熟练的给他顺毛,附和,“池月白是个坏蛋,念念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等换座位了我不跟他一起坐了,不让你见到他好不好?”
程念勉强接受,点点头,圈着顾一堪的腰不肯放,被他带着脚步踉跄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一路上程念都在抱怨,不着四六的,一会儿说池月白不好,一会儿说身上痒,蚊子讨厌。哼哼唧唧的又拿池月白和蚊子对比,最后得出结论还是池月白更讨厌。
顾一堪只能无奈的笑,附和着安抚他,一直到家门口了他才稍稍消停。
顾妈妈在厨房里要准备做饭,夏日天长,天黑得晚,现在通常要等到六点半顾爸爸回来了才会吃饭。
“妈妈,念念被蚊子咬了,止痒的药膏放在哪里?”
“怎么被咬了?药膏在茶几下面的小盒子里,念念过来让干妈看看有没有咬到脸上。”
程念委委屈屈的过去了,在楼下的时候还没显出来,这会儿他只觉得哪里都痒,手被顾一堪抓着又挠不了。
“念念从小就招蚊子喜欢,有他在我们连蚊香都不用点,蚊子整个跑去黏着他了。”顾妈妈给他涂药,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脸,“细皮嫩肉的,不赖蚊子喜欢。”
程念被说得不好意思,又气蚊子黏着他一个咬,憋红了脸,抿着唇挨挨蹭蹭就要扎进顾一堪怀里,被顾妈妈一手捞出来。
“脸上涂着药呢,待会儿蹭进眼睛里就难受了,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顾一堪捏了捏程念的手,有点奇怪,“妈妈,念念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小,个头好像也没长。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就长高了。”
说起这个顾妈妈也有点忧心忡忡,目测了一下同样坐在沙发上矮了顾一堪半个多头的程念,“说的是啊……念念最近可能吃了,怎么不见长个呢。”
顾妈妈一边琢磨着又迈进了厨房,在本来决定好的菜谱上又多加了两个。
多给念念宝贝儿补补,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着。
顾爸爸回来的时候看到满桌的饭菜还有点奇怪,“今天这是过节还是念念的爸妈要来啊?这么丰盛?”
“都不是,没事就不能多做点菜了?你们上班上学的多辛苦,一堪和念念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多补补。我还打算等这个周末,炖点儿鸡汤什么的补补。”
说起鸡汤程念就有点发蔫,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跟顾一堪嘀咕,“堪堪,我一点都不喜欢鸡汤。”
顾妈妈喜欢在鸡汤里加药材,说是食补,程念有点接受不了那个味道。
顾一堪自己也不喜欢,默了默只能安慰他,“多喝点鸡汤能长个儿。”
“可我还是不喜欢鸡汤。”
程念抿了抿唇,心里默默对比了一下顾一堪和他的身高,又凭着微弱的一点记忆把他和池月白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最后得出还是顾一堪更高的结论。翻了个身手脚并用抱住旁边的顾一堪,“堪堪,你怎么长这么高的?也教教我吧。”
这个……大概就是基因的遗传吧?
顾一堪找不出什么能教他的,任由程念整个人扒在他身上,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不然念念以后跟着我,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说不定就能长高了。”
程念眼睛一亮,用力的点点头,“我跟堪堪都吃一样,就能长高了!”
吃要吃,补也是要补的,顾妈妈第二天就去给程念买了点钙片,叮嘱他每天吃一片。还特地订了鲜牛奶,在门口钉了一个牛奶箱,程念每天早上就自觉去把牛奶抱进来,和顾一堪一人一瓶。
牛奶和钙片吃了一个多月,迎来暑假的同时,钙片和牛奶终于也发挥了一点点作用,比之前高了两厘米。
“真的长高了?”程念摸了摸自己的头,“可是我怎么觉得还是没变呢?”
“念念自己当然感觉不到了。”顾妈妈应了一声,利索得把炒好的菜装进饭盒里。
今天是周末,顾爸爸要加班,顾妈妈做了午饭就给他送过去,正好北然过来上课,无所事事的顾一堪就被喊去作伴,待会儿要顺便去超市买东西还能有个人帮忙提。
磕磕绊绊的弹完一首,程念抱着琵琶笑嘻嘻的问北然,“北然哥哥,暑假你要做什么呀。”
“还没打算,念念呢,要去哪儿玩吗?”北然最近似乎胖了点,浑身的气质更温和了。
程念摇摇头,“堪堪要补课,我自己一个人,不想去哪里。”
上课的时间已经结束了,顾妈妈和顾一堪还没回来,北然也不急着走,牵着程念的手一起出了书房,在客厅坐下。
毛团儿霸占着沙发,最近天热它更懒了,窝在沙发上连尾巴都不扫一下。
程念顺手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挨着北然,一大一小加一只猫,亲亲热热的说话。
说着说着北然的手机就响了,北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摸了摸程念的头,“念念,我去阳台接个电话。”
打电话的是薄易,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估计还要一会,你在哪里?……那我出去了给你打电话……路上小心点……嗯好……”
他的电话还没挂,沙发上的程念就喊起来了。
“毛团!北然哥哥!毛团怎么吐了?”
北然心里一跳,忙扭头看过去,沙发上程念无措的抬着手,腿上的猫四肢抽搐,动作的幅度渐渐变小。
程念嗓音都变调了,染上了哭腔,“毛团怎么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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