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被你妈知道了,你的好孩子名誉就没了。”安豪故意刺激她。

安小荷问:“你要?送你?”

“哟,瞧这语气,替你妈觉得不值。”

安小荷发现安豪就是没话找话,她只是想要啤酒,他非得扯上这些,他认得她母亲吗,还为她不值。安小荷视线飘过那个便利店的透明袋子,看了眼:“是你要请我喝的。”

“所以你要请我进去喝?”

“你把我的那份给我就行。”

“那还喝个什么劲?隔空对饮我不乐意。”

安小荷理解地背过身,开锁声音很重,像石块重重地从高空砸落在地面,一圈一下,极有分量。

几圈过后,大门即将开启。

安豪在她背后问:“安小荷,你是不是在防我?”

“是。”但也不仅只防他。是男人,她都防。

“我们是朋友。”

她重复:“普通朋友。”再一下,门就可以打开,安小荷没有转到底,而是回身和安豪面对着面:“买了不喝,请了不接,对我来说都是有点失礼的事。既然你不乐意,我就当在心里喝过了。谢谢你送我上来,我就不回送了。”

她说完,脸上仍是笑意浅浅的,像家教真得很严,礼貌很好的样子。

落在安豪耳朵里眼睛里,全是别扭。

一直以来,不管是线上碰面,还是线下重逢,从过去到现在,安小荷好像都在把他当小孩对待,陪他、哄他,像长姐/堂姐/表姐,怨言全无、理所应当地为他跑前跑后。

他不知道他们谁大谁小,但安小荷显已把他划到弟弟那辈。

安小荷对他是没得说的,他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走了。”

安豪咧嘴一笑,尽力维持住吊儿郎当的架势。

安小荷听到他这么说,回身转动最后一下门锁,把安豪关在了门外。

*

回来的日子渐渐上了轨道,令安小荷常分不清身处他乡还是已回故土。兴许是怕她无聊,工作上倒时有调味,也不管安小荷笑不笑纳。

负责给单位派送信函的曾师傅先给了她一下马威。安小荷不过是遵照主任吩咐,把派送的任务转述给他,他却觉得安小荷是在故意捉弄他,理由是他刚从对方公司回来,怎么就又叫他再去一趟。安小荷告诉他对方公司把文件搞错了,他反问:“那应该他们自己派人来取才是正理。”

安小荷在外间默不作声地接受曾主任的一系列不礼貌问候。

她知道里间的人都听见了。

但是主任没有出来,他不会承认是因为他的传达错误导致对方送错文件。

曾师傅走后,安小荷才走到里间——站在主任的工位旁,“主任,不然我去送吧。”

主任脸上微露难为:“不好吧,有点远。”

“没事,我拦一辆摩的。”

“这样,”主任换了脸色,想到了一个主意,“你上内网申请辆车。”

安小荷笑着摇头:“师傅都派出去了。没事的,摩的更方便。”就算不派出去,她也不愿意申请,城内都没有出勤补贴,司机不爱去,她也不愿让人白跑。

于主任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那这样,送完文件你直接下班,不用再回办公室。”

安小荷像捡了个大漏,开心一笑:“太好了。”

她的笑意止在摩的与人相撞的那刻。

找摩的也靠眼缘,若不是实在没得选,安小荷是万万不会挑那人的。坐上后座时,她刻意与之隔了一臂距离,一心只求平安送完东西,回程时慢慢搭公交。

越是怕什么偏是来什么。

摩托车在一众车流人流里飞速突围,最终在一个路口蹭到了一辆的士的尾巴。那个路口往里刚好是县里的汽车站,所以入口处才会停很多的士,司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嘴里叼着烟,眼睛滴溜溜地寻找路过的目标客人。猛不防被摩的撞上,烟都顾不得抽,直接一甩,脾气跟着一上,没两下就围住了摩的师傅。

都是戾气很重的人。

为了避免卷入麻烦,安小荷从后座下来,静悄悄走开了。她有上车先付款的毛病,所以师傅没拦她。她想再拦一辆摩的,但刚下车的大巴客户把车都预定完了,安小荷左看右看都寻不着一辆空的。

她扭头,的士倒是有挺多。

安小荷想远离这块地,遂往前走了走。

有人认出了她。

“安小荷?”对方叫得小心翼翼。

“是我。”她一眼就瞥到了他的电动车,“方便载我一程吗?”

男人的目光游移到边上的面包店,店里的暖光比外头的烈日明亮,有种脱离现实的宁静。两人的视线投向同一处。

几秒后,黄勤才记得转头问安小荷:“现在吗?”

里面并没有人走出来,但她立刻明白了,“没事,你有事先忙。那边应该有车。”她做逃离状。

男人反倒尴尬了,与相亲那天一样。

安小荷有点抱歉,她笑着摆手再见。

走到路口,迅速拐了个弯。站定后,继续左顾右盼找车。

“诶?”

有人在叫人。安小荷四周看了眼,确定那人是在叫她,“有事吗?”

“上车,我送你。”

安小荷狐疑加不可思议,她并不认识那人。

“放心,你的相亲对象叫我送你的,他赶着接小孩,没空。”

信息量有点大,安小荷有点怀疑。

手机响,她接起:“不好意思,我有事不能载你,不过我叫了我表弟,他答应载你去。”

“谢谢。”安小荷又感激又抱歉。

男人的车速不比摩的师傅慢多少,安小荷一手把文件袋护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一手紧抓着座位边的扶手架。

她不喜欢一切快的东西,快言快语、快速、快节奏等等。她认为快是人们对自己和他人的一种不负责任。越快,越容易失控、不理智。

眼下她就感觉到了快中延伸出的一种愤怒。她希望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下车后,男人明确地对她说:“你们女生都喜欢坏男人是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责备。

安小荷佯装没听懂,只说:“谢谢你帮忙送我,回去慢点。”

当天晚上,她再次接到了黄勤的电话。

开场白有点出乎她意料:“我表弟也单身,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吗?”

“你不是已经把我介绍给他了?”

安小荷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但他不这么想,电话那头嗫嚅道:“下午我没想那么多。”

是个好人。

安小荷不逗弄人了:“谢谢你。”这是拒绝的意思,太过委婉了,黄勤没听懂,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安小荷想起下午男人为他表哥打抱不平的样子,再对比此课黄勤老实而认真的问话,感觉自己似乎真成了坏人。她只得略带歉意地直接说:“不可以。”

听到她的话,黄勤立马致歉:“是我唐突了。”

安小荷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了。

“黄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我相信你们都是好人,只是我还和上次一样暂时不想结婚。”

“没事,下次有机会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她气笑了。

还有下次呐。

唉,有时候不是人不好,或不坏,而是情商不够。这一点不及格,彼此相处起来就很累。不过,情商这种东西是否天生的?还是后天可以培养?

她没时间研究这些,属于她的新的麻烦又来了。

这一次是杨师傅。

和曾师傅一样的年纪,一样的脾气。

因为之前林师傅请了一周的假,所以最近派车就让林师傅多去了一点。结果杨师傅就跑到办公室来投诉了。

“小荷啊,最近怎么都没有派我车?”

“有啊。”她不解。

“什么有,明明没有,这几天我都闲得打苍蝇了。”

“哦,可能是最近大家不怎么出车。”

“不可能,其他人的车都不在车库。”其他人?只差点名道姓了。

安小荷挂着笑,耐心地解释:“前一阵林师傅请了假,这周他出车会多点。安师傅除了几趟远一点的,也没怎么出去。”

事实上,林师傅跑了几趟都没钱,而安师傅去的他又不愿意去。哪有那么多又不累又有钱的好事。

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但杨师傅不饶人,依旧大声叨叨着数落安小荷的不是。

她不吭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任其发泄不满。工作机会是妈妈托人找的,虽然网站也公开了招聘启事,虽然她走完了该有的程序,属于正常录取。但是人情欠下了就是欠下了,她不想闲话传到母亲那儿。

她像乖巧的学生,态度极好地听完了数落。至于怎么改正,她依旧不知道。论公平,她问心无愧。

杨师傅——或是其他人,应该都心里有数。

在她挨骂的时间里,安小荷用胡思乱想打发着时间。

她问空气: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不能更友善一点、更平等一点。

空气回答她:某些气总归都是要受的,摆谱也好,下马威也罢,这些都是属于她的一个人的孤独气。是她来到这儿早晚要上的一门功课。

她庆幸自己结课了。

结课了,意味着平息了。

所有人都可以假装没听见,没看到,然后继续笑嘻嘻地在一起工作。

除了安豪,不懂事又装懂事的安豪。

终于过完年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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