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各大媒体网络平台就播出了几大家族企业老总痛心疾首怒斥不肖子孙、斩钉截铁要杜绝罪恶、铿锵有力宣布与黄赌毒不共戴天的新闻。其中就包括夜澜依楚云戈司君琦三人在重症病房内苍白着脸色,挣扎着起身要给受害者下跪谢罪的一幕。
当然,最后也没站起来,重病的楚云戈还吐了口血,重伤的夜澜依挣扎的伤口破裂鲜血流出,将雪白的床单染红了好大一片,重度脑震荡的司君琦直接急的前言不接后语晕了过去。好一出狗血苦情戏啊!真正躺在病床上翻身都困难的陈木芽在心里冷嘲。
陈木芽很少关注这些新闻,下载微博也是为了给哥哥打榜。可惜她没什么毅力,打了两个月就坚持不下去了,改成躺平为姐妹们加油呐喊。主动看新闻只有在写小组作业恰好分配到她收集资料的情况下,才会一边打哈欠一边看新闻。
这次的“苦情大戏”也不是她主动看的,实在是点击量太大,这种豪门公子犯罪被捕的剧情本就吸引大众眼球,加上始作俑者不知道买了多少水军花了多少钱,一下就爆了。各大短视频平台媒体全是搬运的,基本都上了词条和首页。像陈木芽最常去的B站还给它专门开了一个投稿词条,想不看见都难啊!
加上这群人都是豪门中顶尖的存在,不说其他,气质这块是拿捏得死死的。矜贵高傲却又不显得盛气凌人,尤其是夜澜依三人,皮相是相当的好,不知吊打多少内娱小鲜肉小白花。哪怕是半躺在床上,那通身气派一看就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这样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美人如今躺在床上挣扎着起来要道歉,红着眼眶却强忍泪水保持着家主的体面,语句谦卑真挚痛心,这谁受了?
加上公关发力、水军一带、断绝关系律师函一出、死刑判决书一发、无偿捐款证明上小数点前那一长串数的人眼花缭乱的零,谁还有理智?谁还能清醒?总有看得清的人发声,那质疑言论、过激不和的言辞也湮没在无数的赞美安慰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往下滑拉着队形整齐的评论,陈木芽很怀疑要是评论区里的人遭受到她这样的虐待,会不会啪手叫好?说不定被扇一耳光还要担心那些变态的手疼不疼呢!或许对他们来说被有钱有势的美女虐打叫奖励吧?
翻了翻评论区,觉得没意思,网友的意见什么时候这么整齐划一过了?一条意见不同的没有,果然任何人都会臣服在钞能力之下。陈木芽正要退出,突然弹出一张照片,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孩被吊在昏暗华丽的房间里。
陈木芽瞳孔骤然放大,照片上的赫然就是她自己!几秒后照片变暗消失,屏幕上黑底白字浮现出一句话:宝贝,手还疼吗?
只一会,字消失了,手机回到原来的界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陈木芽心里堵得慌,好似那晚被按进水里呛水窒息一样。眼神空洞的看着手机,病房的电视上还在播放着夜澜依的采访。
张扬跋扈的夜大小姐此时一身条纹病服的半靠在病床上,烈焰红唇也苍白的只剩一层浅淡的粉色,华丽的声线缓和下来,精致的脸上带着愤怒和担忧。
“七月二十一号晚上我同两位好友,云戈与君琦在楚庭南沙的滨海酒店聚餐。聚餐结束应该是晚上十二点半左右,我们三人刚回到房间就接到电话,才知道家中兄弟姐妹闯了弥天大祸!半点不敢耽搁,立刻坐飞机赶回北港。
我身边的保镖助理以及管家,还有酒店配备给我们的管家以及酒店前台都可以做证,我们当时就走了。就留下几个保镖和助理收拾东西。
明警官所说的‘折翼天使’和那个女孩我是半点不清楚,当天晚上餐厅里那么多人,我不可能每个服务员都记住。也是我管教不力识人不清,我身边的保镖和助理竟然那么丧心病狂!”
演的真好啊!那通红的眼圈,那苍白的脸,抹了一瓶粉底液吧?卸妆得把皮搓下来一层吧?不进军娱乐圈是怕耽误继承亿万家业吧?要不是被你踩着脑袋放狠话,被薅着头发撞墙!刚刚又发来照片狠话威胁,我都要信了你的鬼话!陈木芽心里恨恨的想
“毕竟也是因为我们,那个女孩才这么晚下班的,才让歹徒有机可乘。我也有一部分责任,那个女孩的治疗费用以及精神损失费我来赔偿。”
此话一出,陈木芽好似吞了翔一样恶心,心梗的慌。
这个院是住不下去了。
还好她今天就可以出院了,二姐已经到楚庭了,正在赶来。大姐正在收拾东西。
住院期间,那位明峥除了当天来过了解情况外,第五天也来看望过。那次明峥坚毅的脸上带着掩盖不了的疲倦,寒星般的眸子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歉意和愧疚。安慰了陈木芽一番后,留下一串电话就离开了。
同事和同学也在第二天上午都来看望过陈木芽,如今病房小桌上还堆着水果。林静欢告诉陈木芽,自她出事后,酒店里陆陆续续挺多人辞职了。那两天跟在皇太女身边的三位管家当时就辞职了,还有当天前台的值班人员,虽然还没走,但据说已经在写辞职信了,打算下个月就离职。
林静欢和陈木芽唠了很多,什么她自己也想走,但要吃饭要租房,她暂时找不到下一份工作,只能留下。什么凯文这几天开始不对劲,好像有些慌。什么酒店清洁的大妈大叔也离开了几个。什么前台礼宾部以及客房部有些人要买房,到处找人打听哪的房源好。还有人在琢磨彩票,想要中奖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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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出院手续时,陈青玉发现所有费用都交过了,之前交的费用也全都退还到医疗卡里了,还多了一笔钱。陈青玉看了一会儿数额,什么都没说。转身喊了声二妹,两人提着行礼带着陈木芽驱车离开。
陈青玉也看见了那些新闻,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她也相信陈木芽的话知道凶手是谁。但那又能如何呢?没看到连警察都不管了吗?她们普通小老百姓能怎么样呢?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她在这些方面硬气,既然是默默付了没有大张旗鼓,给各自保留了体面,那就心照不宣的收下又能如何呢?
陈木芽的家乡在韶州瑶县观澜红杉陈家村。瑶县全称为瑶族自治县,是过山瑶的聚居地,从名字上就能知道有多偏远地形有多崎岖。在瑶县北部有座五指山,五指山附近有片山区盛产红豆杉,那片区域因而得名红杉。红杉坐落在群山怀抱的一片山坳平底中,这片山坳里只一条双行公路从山脚下穿过,一里十八弯,三百六十度的大拐弯比比皆是,车行驶在上面和过山车有的一拼。
大大小小的村落就分布在公路两侧以及山脚下,村落基本都是用姓来命名的。如赖家、王家、上陈、下陈,一村只有一个姓一座祠堂,村里人沾亲带故,加上地势原因,少有外人来。村里没有集市,连杂货店都没几家,要买什么东西都得逢一逢六去观澜镇上赶集。每天来往镇上的公交车只有早上八点一辆,错过了就没有了。
从楚庭到红杉上陈村,近三百公里的路程。若换做陈木芽自己乘坐高铁,韶州转公交,到达观澜镇基本下午四点左右,然后还得转坐摩托车。基本早上七点从楚庭出发,下午五点才能到家。不过这次乘坐二姐的车,非常迅速。
二姐廖雅婷看着温温柔柔,开起车来却相当快,而且还稳。用陈木芽的话来说就是别的司机在高速路上那是一百二十迈上下浮动的变速运动,二姐那是一百二十迈的匀速曲线运动,拐弯超车都不带松油门的。
一路上导航自带的超速提醒就没停过,二姐表情都没变过,和大姐闲聊骂有钱人为非作歹没什么用,脚下油门踩到底,火红色的小车在空荡的高速路上一骑绝尘。而陈木芽则塞着耳机闭眼睡觉,她晕车,一上车就要闭眼睡觉,不然会吐。不过二姐开车稳,坐二姐的车她就没晕过。
下午一点。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和柴仙凤在屋里乘凉没下地。听到车声和熟悉的声音,出去一看,是女儿们回来了。
两人当即迎上去。
“可算是回来了。挨千刀的呀!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呢!作孽呀!”柴仙风拉着陈木芽左看看又看看,小心的拉起她的手,摸着上面还没完全消去的於紫说,“还痛吗?前几天就让你大伯到山上采了药,房里还泡了药酒。那药酒很有效,之前你姨婆去打柴摔断了手,就是用那个药。晚上洗完澡擦上啊。”
陈木芽忍着酸涩的鼻子不让自己落泪,点点头。她就是有这毛病,受了伤受了委屈没人管还好,一有人关心询问就忍不住委屈落泪。
“好了好了先进去。”□□见陈木芽还能自己走,手也能动了,稍稍放心,“进去先,门口人来来往往的不好看。陈青玉,你把刺刺的东西给她送到房间去,她现在搬不了。”
“好,爸爸我正要把东西给她搬上去。”陈青玉回答,提着行李箱上楼了。
“满崽!我满崽回来了!”
阿嬷听到外面的声音出门一看,是陈木芽回来了,激动地上前。
“这是怎么了?谁又打你了!这脖子怎么了?”走近看见陈木芽肩上的夹板绷带,以及脖子上一圈淤青,阿嬷心疼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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