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几局锄大地斗地主，都是陈木芽坚持洗牌发牌，四个人间的间隔隔了一米五，实木大桌硬是被陈木芽要求换成透明的水晶桌。从头到尾目光如炬的盯着三人的手和脸，硬生生在三大赌场高手汇集的赌桌上，将纸牌玩成了概率游戏。

在第五次拿到一手烂牌，连跪了三局的夜澜依将筹码一推，不干了。陈木芽搂着桌上一百多个比一元硬币大上许多的纯金铸的筹码，笑的春风得意。

——虽然起始她有一千个金币，但，没全输光，那就是赚了啊！

夜澜依看着陈木芽，气呼呼道：“不玩了，这都什么牌？拿来给我发！”要不是看见死妮子笨拙的生疏的动作，以及今晚输的倒数第二惨的人就是这妮子，她都要以为死妮子故意出千看她笑话了！

陈木芽扒着金筹码趴在桌上，连连摇头，“不来不来。”看着夜澜依的眼睛真诚的说，“你要是不想玩了，那我们就不玩了，回去睡觉吧。”看了眼对面的落地大钟，“都十点了，早就到主人休息的时间了。”看向楚云戈放软声音，“主人，要回去休息吗？”看着对方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是最纯净的宝石，又像是一面映着星河的湖泊。

不等楚云戈说话，夜澜依冷哼，一手拍桌，冷道：“赢了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陈木芽一惊，立刻求助的看向楚云戈。下意识的反应和眼里的依赖让楚云戈很受用，正要息事宁人，就见司君琦美眸一转，繁花般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无端的让人觉得阴冷，从心底发颤。

司君琦慢悠悠道：“哎呀，好了，好了。”起身按上夜澜依的肩膀，叫她坐下，缓声道，“多大点事，何必闹得不痛快，再伤了和气。你呀，不就想玩些利落痛快的吗？俄罗斯转盘怎么样？”目光落到陈木芽身上，眼波流转，“芽芽觉得怎么样？和你不玩炸金花牛牛的想法不相悖，又和我们夜大小姐的心意，平了她的怒气，又能找点刺激，一举两得，可是美事。”

陈木芽没玩过俄罗斯转盘，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电视电影可没少播，确实不赌了，改玩命了！

陈木芽当即支棱起好腿，撑着桌子一蹦一跳的窜到楚云戈身边，抓着她的手臂哀求的看着她的眼睛，“主人，木芽不想玩，木芽还不想就这样离开主人——”一声声主人唤的那叫个百转千回，凄婉动人。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地方，唯一暂时不想她死的，只有楚云戈，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楚云戈。虽说外头还在日日核酸检测，每日清点人数。但突然少一个被说是悄悄送走了，运作一番糊弄过去，对这些天潢贵胄来说再轻而易举不过了。她能做的，只能是求上苍保佑，包佑楚云戈还没厌弃她这个真人娃娃，还不想就这么丢弃。

楚云戈听着耳边百转柔肠的声音，看着下方伏在她膝上期盼的面容，眸光微动。这一瞬间的情绪波动被死死盯着她眼睛的陈木芽捕捉到，心中的喜悦刚涌上来，就听见司君琦清丽的声音。

美妙动听的声音自有独特的韵律，落到陈木芽耳中，无异于恶鬼催命的诅咒。

“用射程在五米内的微型手.枪，对着胳膊射，子.弹直接穿透而过，只留下两个小洞，缝合一下上些药，没几天就好了，连疤都不会留。既刺激又不伤人，鸽子真的不打算玩玩吗？”

司君琦靠着椅背，左手支在桌上撑着下颌，神情无辜，声音和缓。

而楚云戈，想起陈木芽手指被掰断时动听的呻.吟，意动了。

陈木芽看出了楚云戈的想法，浑身的力气在此刻陡然消失，靠着沉重的水晶桌软绵绵的下滑。滑到一半被楚云戈稳稳捞起，抱在腿上。修长的手抚摸着她的下颌，带着硬茧的指腹摩挲她的唇瓣，声音平静，“不过是个游戏，没什么的。”撇了眼楚墨书，后者立即会意，指挥佣人抬来无数金银筹码堆到桌上。

夜澜依见此，从随行助理保管的包里夹出一张黑金卡，按在水晶桌上。司君琦也叫司善存递来她的珍珠手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黑卡，放到墨玉刻的筹码上。

桌上的筹码有三种，银的，金的，玉的。银的一枚是一万，金的一枚是十万，玉是墨玉，一枚是一百万。桌上有三百枚银筹码，五百枚金筹码，四百五十枚玉筹码。这里加一起是五亿零三百万。夜澜依的黑金卡和司君琦的黑卡都是无限额度。按照夜澜依她们的俄罗斯转盘的规则，谁中了枪，这些泼天财富就归谁。

一柄精致小巧的手.枪被佣人恭敬送上牌桌，里面只有一颗子.弹。第一个拿起它的人是夜澜依。她直勾勾的盯着面色苍白慌乱无措的陈木芽，染血蔷薇般的红唇勾起，随意将枪口对准的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咔哒。

是空弹。

下一个结果枪的是司君琦，优雅的拿起枪对准自己的左胳膊，扣下扳机，轻微的咔哒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分外明显。

司君琦将枪送到陈木芽跟前，慢悠悠道：“宝贝，这几天我们可都依着你，闹脾气冷暴力，行酒令被你灌酒都顺了你的意。又陪你玩了一晚的纸牌，你尽了兴，现在该轮到你陪我们玩一局游戏了。礼尚往来，合情合理，不是吗？”

看着送到眼下的枪，后背贴着楚云戈温软的胸，陈木芽仿佛穷途末路的兽，再没有几分钟前的春风得意。她凶狠的盯着司君琦，因为发带精油而被压下的呆毛无声翘起，梳的整齐的头发松散几缕发丝垂落，透露出她的色厉内茬和狼狈。

陈木芽无比的想要尖叫，嘶吼，她甚至想抢过那把小巧精致还没她巴掌大的枪，对准司君琦的脑袋开枪，将那张脸上的可恶的笑烂西瓜一样碎裂四散！可她最终，只能喘着粗气，用深呼吸来压下心中的杀意。胸腔因为剧烈的呼吸大幅度起伏，脸颊因为愤怒和压抑染上与之前不同的红晕，像是落日残阳铺在湖面上的红，像是生命死亡时痛苦挣扎溅出的血。

包括虚搂着陈木芽的楚云戈在内，所有人都看见了陈木芽脸上的凶狠，琥珀般瑰丽的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和杀意，感受到了她即使断了腿，浑身伤痕累累依然散发出的磅礴的生命力。

她带着怒气，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响起，明澈的眼睛看着桌上的每一个人，纤细的身躯，所说出的话却是那么胆大包天，是司君琦楚云戈夜澜依三人平生未闻。

“我可以加入这场游戏，甚至不止一场。但是，我要求立下带有法律效应的字据。内容是：今夜桌上所有财物，全部无偿赠与陈木芽，绝不追回反悔！”

话音结束，空气顿时安静，周围时候的佣人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轻的几不可闻，最大限度将自己藏在阴影中，降低存在感。

沉寂几秒，陈木芽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桌上的人，“怎么，司小姐夜小姐舍不得这点东西？”转头看向楚云戈，“主人也不舍得吗？这么点小事，也不肯答应木芽吗？”口中叫着主人，语气毫无敬意，挺直腰背，一个月来第一次毫不遮掩眼里的不满憎恨，挑衅的看着楚云戈。

那未被磨灭的野性和傲气，像火一样点燃了楚云戈夜澜依司君琦三人的征服欲和施.虐.欲。

尤其是夜澜依，她仿佛听见自己血液在身体里奔涌的声音，迫不及待的想将铁鞭挥出去，落在那纤细却带着傲骨不肯低头的人的脊背上，听她发出痛苦凄厉的惨叫，看着她一点一点在鞭锤和糖果的训教下抹去一切尊严傲气，只能跪在地上，用她那双美丽多情的眼睛哀切的看着她，摇尾乞怜，期待她给予的一切奖惩。

“当然可以。”夜澜依舔舔红唇，直勾勾的看着陈木芽，像凶兽盯着垂涎已久的血食，其中的恶意让人毛骨悚人，不寒而栗。

陈木芽被她盯的全身发毛，却不肯露怯，更加高傲的瞪回去，才慢慢的移开视线。她坐在楚云戈腿上，本该是主位的小宠。因眼中的傲气和眉间的不驯，竟像真的主人一样，不屑对低位者多看一眼。这幅模样，叫场上三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当场将她的傲骨踩碎，只能跪趴着呻.吟乞求

破罐破摔的陈木芽此刻无不再畏惧任何——反正都得挨着一枪，不趁机捞点怎么行？那不亏大发了！她早就知道这三个恶鬼夜叉根本没把她当成人，本以为好歹因为疫情被关一起一个多月，双十一还一起拼过单，商量怎么用无人机接快递送物资，多少有几分情谊。

毕竟日夜相对，朝夕相处，共同患难了一个多月，就是养条狗都该养熟了。她们到好，一天天的尽想着怎么把她整得半死不活，或者干脆整死。待遇还不如犬舍里养的那群狗！

合同很快就拟好了，一式五份，桌上四人一人一份，第五份由公证人夜渡关保管。

夜渡关，夜家家族基金会下投资的福利院的孤儿出身，七岁因超人的记忆力和逻辑能力被夜家看重，着力培养，改夜姓，不负众望，二十三岁于政法大学博士研究生毕业。她从十六岁起就跟着十二岁的夜澜依，鞍前马后几十年，夜澜依的随行秘书之一，是亲信中的亲信，专门负责各种合同拟定和法律纠纷。

夜渡关也是第一次给自家大小姐拟自愿赠与合同，也是第一次同时为司家小姐，楚家家主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拟自愿赠与合同。在今天之前，她从没想过从来铁血直断说一不二的大小姐会这么迁就一个小宠。也从没见过哪个小宠敢这么跟主人说话，她难道真的不怕死吗？不怕生不如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