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所说之处,的确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由远及近,分别是屏障似的山峰与条带状的河流。
而容纳二人的木屋,就坐落在河流旁。
进入篱笆围成的小院,目光掠过两旁种植的花草,迈步上台阶,推门而入,木屋内的布局一览无遗。
对于自幼生活在黎家的黎愁而言,这间木屋算不得宽敞,却是十分精致,各种家具却应有尽有,就连书案上都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
看得出来,在布置房间时,云涯是下了很大功夫。
环顾四周,明明是初次前来,可目光所及处又是那么熟悉。
被云涯带着在床沿边坐下,黎愁很是动容,偏偏这时候身边人又凑近他问道:“感觉如何?”
黎愁抬眼看了看云涯,说不出一句话,目光又顺势向周围望去——没有丝毫被人居住过的痕迹。
“怎么?不满意?”见黎愁久久不语,云涯心随之一紧。
好在黎愁很快摇了摇头,同样凑近云涯,他悄声问:“那五十两黄金,你用在这啦?”
其实黎愁记挂的不是那五十两,而是云涯口中的“娶媳妇”的聘礼,但在他的拐弯抹角下,云涯显然没能领悟到他的话外之意。
“怎么?可是哪里……”
“不,”黎愁急忙打断云涯,“在此处建这么间木屋不容易吧,你筹划了很久?”
云涯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但黎愁显然明白了,看来是从罗峰那回来时,对方便着手计划此事了。
这一瞬间,黎愁觉得云涯实在可恶,什么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有自己茫茫然地被蒙在鼓里。
正想着呢,云涯忽然起身,“天色不早了,我们稍微休息下,等下我带你去见个朋友。”
这个朋友自然是云涯介绍过的,指导他雕木的林三。
林三的家距离云涯的木屋只有一段小径的距离,二人到林三家时,烟囱正朝外吐出烟雾,而院内还摆放着一些刚刚成型的家具以及一些木头碎屑。
云涯没有顾忌,径直走进厨房,林三忙碌的背影也随之出现在眼前。
察觉到有人到来,林三先是回头一探,发现时云涯,他惊呼了一声:
“呀,看来是我动作慢了,你快进屋坐,马上就好……”
闻言,云涯出了厨房,将黎愁往屋子里带,叫他安心等待后旋即又重新回到厨房。
看来是去打下手了,黎愁独自在椅子上坐着,是怎么坐也不舒适。
索性出了屋,在院子外,透过厨房那扇小小的窗,看着云涯忙里忙外的模样。
云涯与林三不愧是一同出自桃花庄的兄弟,就算是挤在狭小的空间,二人也是配合得默契十足。
忙碌之余,林三还时不时扭头对着云涯说些什么,逗得云涯低头轻笑。
看着厨房里并肩而立两个身影,黎愁心中隐隐不适。
想着也进去搭把手吧,可一见那三步走到尽头的厨房,想起从未下过厨的自己,还不知进去是帮忙还是添乱呢。
就在黎愁犹豫的时间,林三已经端着盘青菜出了厨房。
一抬眼,面前便是个身姿挺拔、面色凝重的男人,林三明显一愣。再仔细一瞧,这人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前些天……
黎愁也曾见过林三,先前,在茶馆外,远远的二人曾对视上一眼。
“原来是你!”像是发现什么趣事,林三匆匆将饭菜往屋里的桌子上一放,又立刻回到院里,嘴里还在嘀咕,“原来你就是云涯的……心上人。”
即便知道云涯心上人是男子,可当此人活生生站在自面前时,林三也觉得有些奇妙。
黎愁面上也多了些窘迫,正想着该如何回话,转眼间云涯也已出了厨房。
比起黎愁,云涯可就坦荡得多,“是,他叫黎愁。”
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公开关系,想到此,黎愁脸更红了,心里既羞涩又甜蜜。
有些手足无措的,他直接伸手接过云涯手里的碗筷,一溜烟往屋内蹿去。
“诶,”林三走到云涯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好友,“这真的是你说的那人?看着也不像你描述的哪样啊,威武俊俏……我看就只占了个俏字吧。”
况且,瞧着那人羞涩的模样,也实在让人联想不起云涯口中那个不开窍的木头。这两人,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
云涯皱眉瞥了林三一眼,“在他面前,可千万别这么说。”
“我明白……”
两坛酒,三盘小炒菜,既不丰盛,也比不上酒楼里的好滋味,可在这一眼望尽的小屋内,在这溶溶烛光中,倒多了点温馨。
酒是自家酿的好酒,一杯落肚,从喉咙直烧到胃。
这可比桃花酿烈多了,黎愁还顾忌着云涯的酒量,想劝他少喝些,却见云涯一杯接一杯,除了脸颊浮起酡红,其余亦是如常。
反而是好客的林三起了些许醉意,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指着黎愁,他哈哈大笑,“你小子,竟有如此本事让云涯对你死心塌地,你知不知道他第一次开口请求我帮忙,竟是为了一个木雕。”
刹那间,黎愁脸上也起了一丝绯红,却不是因为醉意。
反而是云涯镇定自若,“你说错了,是搭建木屋一事。”
“诶,哪里,”林三摇头晃脑地,“你又不是没给过我钱,我既收了你的钱,哪能算帮忙……”
说着,他转向黎愁,“那木雕你可收着了?现在想想,云涯刻的还真是你,那时他什么也不多说,只说是自己正在追求的心上人。”
搭在桌沿边的手一抖,再也端不稳酒杯了,倏然,黎愁发觉自己也好像有些醉了,脑袋昏昏沉沉,望着云涯的眼里也包含着比酒更浓烈的情感。
云涯也扭头回望了黎愁一眼,只一眼,他瞬间明白了黎愁的心中所想。
起身扶着迷迷糊糊的林三,云涯轻声劝着,“你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林三还在“垂死挣扎”,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没醉”、“再来”,奈何拗不过云涯,很快,他就被好友拖入房中。
云涯与林三跌跌撞撞进了里屋,一时间,黎愁眼前只剩满桌狼藉。
或许是想起傍晚厨房里云涯忙碌又从容不迫的身影,黎愁没有丝毫犹豫地起了身,头一次学着云涯和大山的模样开始收拾残局。
等到云涯安顿好林三后,出卧房一看,桌子上的碗筷和黎愁已经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院里传来碗筷轻碰的声响,走出屋外一看,原来黎愁已经打好了水,拿着块丝瓜络一点一点擦着碗筷。
走到黎愁身边,云涯同样蹲下身,很自然地就想出手帮忙,却被黎愁拦着,“别沾水了,我来就好,”
说完,他举起手里刚擦完的碗,“干不干净?”
这不是在询问,是在寻求表扬,云涯凑近黎愁,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特别干净。”
云涯不是哄着黎愁,实际上,黎愁虽然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动起手来却一点不差,除了动作不是很熟稔,其余的也是细致又认真。
而在得到云涯的认同后,黎愁显然也多了几分雀跃,“明天,我也能帮你……”
“什么?”
“我说,我也能帮你,做饭什么,我学得很快。”
月色昏黑,照得小径两旁的杂草黑压压的一片。
安顿好林三,收拾好残局,云涯牵着黎愁那双被冷水泡的冰凉的手,与身边人一同缓缓前行。
农村总是日落而息——为了省些煤油烛火钱,因而一路走来,四周也是静悄悄的一片。
不过云涯的木屋建在村尾,那几乎也没什么人家,所以寂静无声也是常态。
回到木屋,云涯和黎愁先是去烧了水。两坛酒一下肚,二人浑身上下尽是酒气,必须尽快洗漱一番才能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休息。
等收拾好一切,又是惬意的时间了,黎愁靠着云涯,云涯靠着黎愁,二人短暂地交谈片刻后,忽然间,黎愁想起那一夜云涯初次醉酒的场景。
支起身子,后知后觉的黎愁开口质问云涯,但却得到了云涯理直气壮的回答:
“我真的没醉,是你自己认为我醉了。”
“登徒子,”黎愁捏了捏云涯胳膊,“那时我还以为你是醉得厉害,没想到你是千杯不倒,难怪事后你记得一清二楚。”
可责怪完云涯,黎愁又后悔了,毕竟现在二人心意相通,他也不再是那个任性的黎愁了。
贴着云涯胸膛,他蚊蚋似的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久到再也无法忍受了?”
“是,我的确是情难自控。”云涯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你说的也对,我的确是登徒子。”
什么?惶恐抬眸之际,黎愁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正在自己的腰上从上往下滑。
“云涯……”来不及羞耻,在惊慌失措中,黎愁挣扎着想抓住那只作乱的手,但那只手却灵巧的往黎愁亵裤一钻。
“嗯……”突如其来的温热让黎愁没忍住,轻哼了一声。这一场景是令人说不出的羞臊,黎愁只觉得云涯的手往哪里动,那把火就烧到哪处。
黎愁自然不是一无所知的懵懂孩童,可这种事他向来不沉迷不贪恋,往常也只是匆匆解决罢了,但现下,云涯的手正代替着他的手,抚慰着他。
这该如何是好?黎愁紧闭双眼,双唇也死死咬着,像是不敢承受这一刻的刺激,生怕泄出一点声音。
耳边,云涯低沉的声音又再次传来:“没事,不用忍着,我们周围没有人家,”话毕,他竟扣住黎愁的手,“你也来……”
“啊……云涯,”黎愁惊呼了一声,猛然睁开眼,却直直跌入对方深潭似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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