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馨然有些犹豫。

她犹豫要不要和杨雯做朋友。

施蔻琦倒了，碍于家族关系，她不好和施蔻琦直接闹掰，但是等施蔻琦再次返校，她肯定要去找李红英调座的。

杨雯似乎和白明关系很好。

和杨雯做朋友，不就能搭上白家这条线了吗？

广播开始放音乐了。

“国文中学第三套啦啦操，预备式——”

楼馨然立刻摆好姿势。

她有一头海藻似的长发，常年染成欧美的亚麻风，有时候戴大耳环，涂张扬的艳丽口红，化一些凸显风.情的欧美妆，学校内她的迷妹迷弟还算多。

微风徜徉着，阳光金灿灿落下来。

杨雯认真地做动作。

做完操大家原地解散，方际中和唐乘风向白明的方向走过来，热情地招呼道：“走啊白哥，打球儿去。”

白明没穿校服外套，只穿着T恤，学校发的t恤都是白色的，他一手插着裤兜拒绝：“不了，我有事儿。”

唐乘风想跟他凑热乎：“能有啥事儿？走吧——”

说着，他去搂白明的胳膊。

白明舌尖抵在颊肉上，没直接推开，只说道：“杨雯，走啊。”

方际中这才发现树下还站着个人。

她站在阴影里用皮筋绑头发，不算有光泽的头发低盘起来，额上还渗着细汗。

抬头时，她棕色的瞳仁瞥他一眼。

方际中又感觉被无视了。

不爽的感觉持续吊了他好些天。

他心想，杨雯这个窝囊货，现在攀上白明，在这里跟他装。

他迟早要教训她，一个人教训她。

掌根在袖下摩挲着，他转移视线，冷不丁被白明盯住。

男生那股痞劲儿冒上来。

他对方际中扯嘴一笑。

唐乘风看出不对劲，要去揽白明的手立马放下，退后一步，脸上带笑：“这样啊，那白哥你忙去吧。”

说着，他叫上方际中：“走啊。”

方际中双手插着裤兜，狭长的眸子瞥一眼杨雯，这才慢悠悠走了。

等两人走远了，白明皱眉道：“方际中一直这样吗？”

杨雯：“不清楚，我和他几乎不说话。”

篮球场上有学校提供的篮球，两人找一处场地，杨雯去挑篮球，掂了掂，感觉手感不错，拍着到场地中间。

她一米六多的个子，将左手的篮球扔给不远处的白明。

白明看她轻灵的模样，惊讶道：“你会打？”

杨雯：“一点点。”

.

大课间过后，第三节是数学课。

白明和杨雯都是微微出汗，一起出现在教室时，不少人明里暗里打量。

上官洪漫不经心看了眼门口，侧耳还夹着根烟，他抽烟喝酒惯了，但成绩不错，家里就不管。

上官洪和楼馨然是亲戚，两人也算能说得上话。

上官洪：“到底是京市来的大少爷，看不上咱们南城这帮乡巴佬。”

楼馨然正在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听他说这话，低声蛐蛐：“谁知道，杨雯那个穷酸样，两人还演上王子救赎灰姑娘了。”

“噗嗤”一声，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白明坐下后，拧开保温杯，仰着脖猛猛灌水。

杨雯去上卫生间，出来时顺便洗把脸。

凉水顺着脖颈流入锁骨，她从洗手台上抽几张纸，将渗进去的水擦干净。

回到教室，白明正在掏数学课本和卷子。

杨雯打眼一看，男生眉骨处还带着一圈淤青、残存的黄意，那晚她下手太重了。

走过去坐下，将卷子掏出来。

学校的卷子她很久之前就做完了，不会的题目留到课上问，但也很少。

“砰——”

教室后门忽然被人砸开，篮球砸在地面上震耳欲聋，所有人回头看去。

段聪几个人从后门挤进来，热得直冒汗，见状摆摆手：“手重了，不好意思。”

白明被这一声打乱了思路，有一道向量的过程直接短路。

他揉揉蓬松的头发，一转头，见杨雯在做自己没见过的题。

察觉他的视线，她解释：“导数题，我提前预习了。”

瞥一眼他的过程，就将自己做完的卷子递过去。

白明翘唇一笑，伸手接过来。

“铛啷啷——”

张老师穿着包臀裙，踩着恨天高，铃声响完就“哒哒哒”进教室，她三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衬衫扎进裙子里，很干练。

她拧开保温杯，喝口水，清了清嗓子：“圆锥曲线讲到哪儿了？”

底下的同学稀稀拉拉应声。

白明在京市，进度没有这么快，他向量和不等式刚学完，这一周都是硬着头皮跟，好在刘英杰给他请了老师补习。

张老师在讲台上看了眼卷子，直接问：“上次月考，谁数学低于120？”

上次月考题比较难，但是只要下120分，每次都会被张老师单拎出来提问。

有几个人陆陆续续举手。

白明拄着下巴，侧头看去。

坐在第一排的方际中懒懒举高手，还有后排的洪芯苒，以及笑容突然僵住的楼馨然。

就三个人。

张老师没好气地瞪了眼楼馨然：“笑笑笑，就你笑得最欢，同桌跑了拉着后桌唠，上回考多少？”

楼馨然弱弱道：“119.5.”

她考得这么低，绝对不是因为不会，是有2道大题看错题号写串，直接扣掉16分。

就差0.5，上官洪在后面“噗嗤”一声，其他人也开始笑。

张老师看向洪芯苒：“你呢？”

洪芯苒小声道：“116。”

她也是小失误。

张老师最后看向方际中：“你呢？”

方际中：“我考110.”

方际中除了化学，其他科目都不放心上，他的化学全班排第二。

张老师皱皱眉，看向杨雯：“杨雯，你最近学到哪儿了？”

杨雯本来在做卷子，抬头看向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声音不大不小：“导数。”

张老师有些讶异，她扶扶眼镜，声音柔和下来：“和函数结合，掌握得怎么样？”

杨雯回忆起自己前段时间做的卷子，摇摇头：“感觉还没掌握，导数和函数结合起来，题型变化太多，拿不了满分。”

张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下课来趟我办公室。”

杨雯：“好。”

其他人都艳羡地看向她。

白明悄悄问：“杨雯，你上次数学考多少？”

杨雯：“148.”

白明倒吸口气，不死心，“物理呢？”

“满了。”

说完，她拿起保温杯，拧开杯盖，不紧不慢喝口水。

白明凑近她：“化学呢？”

杨雯：“满了。”

她扣上杯盖，将他推回他的桌子，“好好听课。”

被她手碰过的皮肤温润又突兀，白明立马坐直身体，忍不住侧头看她，她正仰头看向黑板。

她好厉害啊。

白明的脑子里有个声音悄悄说。

.

数学下课后，杨雯跟着张老师回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个老教师也在，见杨雯乖乖地帮张老师拿书，都羡慕的不行。

他们打趣：“老张，带着爱徒回来了？”

张老师背着手在身后，笑眯眯的，显得很高兴：“嗐，这孩子都自学到导数了，我问问什么情况。”

乙班的刘老师也是女老师，但她是短发，刚才正在吃蛋挞，听说之后，就笑着问：“我听说保送名额下来了，你要给小杨争取一下？”

张老师一挥手：“小杨是上京大的苗子，不用走竞赛。”

其他人都酸得不行。

看来国中建校以来，第一个京大的学生要出在张老师手里了。

杨雯听闻，倒没什么意外。

她本来也没时间参与竞赛。

更没钱。

走竞赛需要钱铺路，今年的夏令营她已经错过了，冬令营再进行大概率跟不上。

张老师坐到椅子上，和善地叫她也坐下。

“杨雯，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尽管来问老师，你学习努力，也不用我怎么说，这是老师从南中找到的卷子。”

话音一落，办公室的老师们都抻脖看。

“呦，张老师，这好东西藏着掖着，咋不跟我们说？”

南中是南城首屈一指的高中，国文中学在它面前还不够看。

张老师闻言，有些得意道：“我就算分享，也得有学生能做吧。”

其他人一下子偃旗息鼓。

是啊，南中那变态的学生质量，国中这帮富家子弟是没法比的。

众所周知，六百分是可以拿钱堆出来的，但再往上，就需要个人的毅力和努力了。

杨雯接过卷子，向张老师道谢。

张老师就又说道：“小杨，老师还有个事儿，这个事情老师不太好出面，方际中你晓得吧？他这个刺头......”

杨雯很惊讶。

张老师想让她去辅导方际中两天。

张老师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说道：“是这样的，小杨，方妈妈和我是大学同学，她从我这儿听说你，喜欢你喜欢得不行......”

杨雯听着，有些犹豫：“方际中讨厌我。”

张老师：“怎么会呢！老师去跟他说。”

杨雯心动了。

不是因为方际中，而是他妈妈开出的价钱，500元/小时。

每天2个小时，只需要2个小时，一千元到手。

她点点头，同意了。

上课铃响起，她回到教室。

白明昨晚睡前打游戏，今天听课就有些困，刚才去洗了把脸。

他冷白皮，红唇像胭脂似的，水珠顺着头发流到眉骨上，段聪来找他搭话，问他周末能不能去看演唱会。

白明问时间和地点，他一思索，就答应：“好啊，正好我周末没课。”

段聪说：“那行，回头我票发你。”

白明捶他一拳：“你小子，早买完了，没人陪你去才叫我是吧。”

杨雯坐回来，却看见自己的保温杯和他的放在一起。

白明长臂伸过来，替她拧开，“我帮你打了。”

杨雯夸奖他：“你人真好。”

段聪眼见着，白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