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称，管理异变物及其所形成受难区检查局。”

赵佳如手指放在验证处，只听“滴”一声，看不见里面景象的玻璃门打开。

“请进。”

这栋高楼，池北略有耳闻，王查理曾经跟他絮叨过，说这是个“秘密基地”，很多商业以及政治大佬都在里面办公，却也有奇装异服的人大摇大摆地进入。从学校天台可以将整个高楼收于眼底，有人闲着数了数，一共有十七层。

进门迎面而来是四个字母“M·R·I·B”，台子里站着一个人，披散的金发上戴着猫耳耳麦，看不到样貌，她低着头跟游戏打得火热。

“步小美。”赵佳如提高声音：“她是检查局总部常驻人员。”

步小美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头微微抬起一点勉强露出脸，样貌甜美可人，两双大眼睛还舍不得离开游戏机：“佳如姐怎么……啊啊啊！要死了！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

娇俏的声音痛喊，赵佳如全当听不见，严肃着脸继续带池北往里走，池北多看一眼步小美手里的游戏机，上面正是当前最火的竞技游戏，班里同学屡次提过，他有些印象，这么想来，他也不是每天都在刷题，偶尔还会跟社会接轨。

“这里是检查员休息处，第一层包含所有娱乐设施。”

池北的思绪被打断，回神后视线四处扫着。

这里有一看就很软的卡通沙发、新鲜的瓜果、一整套健身设施、几个像coser的人、背着死神镰刀的黎序……

“第一层包含这些设施是局长决定的，可以更加方便检查员们任务结束后休息，也可以用来迷惑误闯入此地的普通人……”

赵佳如说了什么池北已经听不清了，视线扒在那正享用小蛋糕的黎序身上，他此时五味杂陈，有原来如此的豁然，也有看到半生不熟人的喜悦。

“池北，跟紧我。”

赵佳如已经走到电梯前，又退回两步催他。

池北“依依不舍”地松开视线，默然跟上去。

局长办公室在五楼，赵佳如说这些都是局长的安排，她解释不清是为什么，所以就不解释了。

办公室门大敞着，缕缕檀香飘出绕进池北鼻子。

“笃笃”

赵佳如敲敲门框。

“请进。”

这道声音雄厚沉稳，池北脑补出一个优雅的中年男性，跟着赵佳如走进去，先是络腮胡子塞满瞳孔，再是那站起来足有两米高的大块头。

常匠——晋市检查局局长，身长六尺。

“池北你好，我是晋市检查总局负责人常匠，你可以喊我常叔。”

个头虽然大，但举止却让人如沐春风，不自觉生出几分好感，池北觉得有些像他那个常年不回国的叔叔。

“你好，常局长。”

池北谦逊轻握他手，很快两人松开。

“哈哈。”常匠抚掌而笑：“别拘束，是我们有事相求。”

“……求我？”

常匠抬抬手，池北迟疑地顺着他掌心坐在了沙发上。

一杯浓香茶水放到池北身前，他看着雾气愣神，平常很好用的脑子，一时想不出来求他做什么……

雾气触到鼻尖，湿湿的。他恍然想起那个拿电锯的医生突然爆掉。

嗯……总不能是因为我吧？

“想来，你已经从佳如那里知道了些，但她没有允许不能全部告诉你。”常匠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就由我来讲给你。”

室内亮如白昼，外面却渐渐暗下。

“你已经知道了受难区、异变物等等名词，你这个年纪应该都看过或知道些末日题材的作品。

而受难区，便是末日降临的前兆。”

“受难区之所以没有变成大灾难，是因为它并不能致人死亡。据我了解你的学校已经遭遇过一次。

你应该还记得在受难区里面的事情。

而普通人在出来后不会留下关于受难区的记忆。”

常匠在隐射他已经不是普通人，或许觉得这样干说很难让人理解，赵佳如递过来一个按钮。

按下后淡蓝荧光出现在白墙上形成长方形。

这是一个投影仪。

画面中有许多散落在地的照片，随后化为千纸鹤飞走。

故事开始了——

女人名为汪芳，有个十二岁的儿子，家住幸福小区。

她生活顺遂美好，最常去的地方是幸福小区外面那条街，那里早上有早市，可以去哪儿买菜，晚上有晚市，不远处小广场就变得热闹。

和往常一样，她吃完晚饭便去广场散步遛弯，只是今天天黑速度有点快，走两步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前方似乎有东西蠢蠢欲动，她眼神惊恐万分，张大嘴：

“啊——！”

尖叫声后，屏幕里出现一只眼冒绿光的灰毛老鼠，足足有一辆大卡车那么大，吱吱叫着，咬掉了汪芳头颅，吐掉她半截身子。

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样貌的人忽然出现，将老鼠一剑杀掉，原本漆黑的屏幕如同点起灯重新亮了起来。

画面如湖被激起水波，荡起一圈圈涟漪。

那些被老鼠撞倒的房屋竟然完整如初，刚失去头的汪芳，此时也身体完整，躺在地上似乎只是陷入了沉睡。

她还活着。

她被带回了家，眼睛睁开，里面空无一物。

她活着，她还算活着吗？

“妈妈，今天会做红烧排骨嘛！初中生活好累呀……”

“妈妈，你变了好多哦，你现在不会凶我了。”

“妈妈……你会一直给我做红烧排骨吧？”

故事戛然而止。

最后留下一帧，男孩抚过妈妈碎发，端坐的妈妈注视着男孩，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

常匠关闭投影仪：“你已经看出来了。”

池北沉默。

常匠：“在受难区死去的人是被摧毁了精神，他们可以正常生活，但再也生不出喜怒哀乐。”

“我们都说，精神永存，人类不朽。可实际上，我们这些拥有异能的人心知肚明。”

“我们检查员每一次进入受难区，都是在消耗精神。精神嘛，总有用完的那一天。”

常匠悠悠叹息，视线从茶杯离开，落到池北身上：“利弊已与你说清，请允许我邀请你加入检查局，一同抵抗异变物的入侵。”

他的目光坚定有力，池北不为所动：“恕我拒绝，我并不能做到……去抵抗那些怪物。”

池北因常匠的话和视频所动容，可他更明白，自己此时这样贸然同意，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他有异能吗？大概是有的，虽然自己不清不楚，也不知道这异能可以做什么。

让他加入到抵抗怪物的行列？

想都不敢想。

更何况，他只喜欢按照自己所计划的航线行驶人生。

常匠起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份文件。

他放到池北面前：“这里面有些东西，希望你可以仔细阅读。”

池北拿起文件翻开第一页。

[检查局特聘优待福利]

……？

这什么？

池北翻开第二页。

[1、直接晋升为一级检查员，享有一级特权(详情请见附件)

2、每月底薪三十万，其他按照受难区收容情况加成。

3、特别分配高战力人员，保卫您的安全。

4、拥有调遣其他一级检查员的权限，以及查看各类攻击性武器的权限。

5、……]

池北看不下去了。

这有些太夸张了，不像什么正经招揽文件，倒像是某个盗版网站的弹窗广告“资金安全大额开奖，威尼斯人吧啦吧啦”

常匠看出他眉间怀疑之色，瞥赵佳如一眼，赵佳如了然，起身离开办公室。

“考虑的怎么样？”常匠努力让自己这张粗犷的脸温和下来：“其他条件也可尽管提。”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池北对合同很动心，但理智拉扯住他。

单论这份优待，就已经足够离奇，他就算疯狂动心，也不得不阴谋论，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检查局觊觎，以至于让他们不惜拿出各种诱饵。

络腮胡子一动一动，却没出声，空气短暂安静后，这位检查局局长从怀里掏出一枚徽章：“我不能告诉你全部。世界正在被侵蚀，我们需要你，仅此而已。”

他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若不是池北与他离得近，很难听出来。池北视线扫到那枚金色徽章，抬头望向窗外刚刚升起的月亮，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即便现在找人清除自己这两日的记忆，可那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也不会消退。

池北虽然很讨厌被打乱计划……但他更不喜欢逃避困难。

异变物？检查局？

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先试着在这艹蛋的世界努力活下来。

“笃笃”

“人我带来了。”

池北看向门外的赵佳如，她一米七多的身高都挡不住后面那个人。

他一脸困倦，半死不活的塌着肩，后面背着巨型镰刀，目测有两米多。

黎序？

怎么哪儿都有他……

池北从伤感的思绪中脱离出来，随后嫌弃地想。

常匠用普通人难以理解的速度站起来，快走几步到池北身侧，他见黎序和赵佳如已经进来，便压低声音跟池北说：“这是黎序，你应该认识他，他便是以后保护你的检查员。”

“……”池北尝试理解这话：“他，保护，我？”

常匠：“对，你以后可以随时呼唤他，他的任务就是听你的话。”

池北：“我是他……老板？”

常匠：“可以这么理解。”

黎序：“？”

黎序茫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看他那半眯的眼都因此而睁大一些，池北嘴角溢出一丝笑，接着抱拳捂住笑意：“文件内容我很满意。”

常匠一听这话，瞬间喜笑颜开：“那你这是同意了？入职合同现在就可以签署。”

其实从遇到异变物开始，池北就已经没有选择了。那些犹豫和拒绝，不过是他想多做一会儿普通人，不愿意那么早就踏入另一个世界最后的挣扎罢了。

常匠已经将合同摆到池北面前。

第一页：[检查员任命保密合同]

池北点头，他是认命了。

简单翻看合同，没发现有不对的地方，就在最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常匠伸出手：“恭喜你成为一级检查员，这将是你的新开始。”

池北回握：“请多关照。”

黎序：“？”

发生什么了？黎序的视线虚虚落到池北后背上。

池北松开与常匠相握的手，感觉到这让人发痒的注视，转身看他。

黎序歪歪头，桃眼挤满对当前事情的不明所以。

他迷茫注视池北，忽然打了个瞌睡，两滴眼泪被挤出来挂在眼眶，接着睁开水汪汪地双眼继续看池北。

倒显得他无辜可怜了。

池北手指蹭蹭裤边，见常匠将合同收好向他走过来。

常匠：“我听说你和黎序是在一个班，应该互相认识一些？希望他这个下属会让你满意。”

认识……

池北尴尬回以一笑。

他们认识是认识，但两人关系可算够僵的。

说来话长，池北在前天还在暗下决心，要在考完试后狠狠挑衅一番黎序，然后就目睹黎序变成那个鬼样子……

现在再想来，他对他称不上恐惧了，最多有些敬畏。

可能是发生的太多，他大脑已经开启自适应。

“下属？”黎序懒洋洋的声音拉长：“什么？——”

常匠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厚道，实际上这样安排也不全是由他来决定，他这个局长也得进行各方表决同意才行……

“咳，小序啊，这位呢，就是你的直系上司。”

黎序：“……哦。”

黎序：这对吗？？放我回去吃蛋糕！

池北：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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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