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会议

“叮咚叮咚咚,叮咚叮咚咚。”

一阵铃声响起来,赵澈被吵得皱紧了眉,伸手摸到闹钟按掉,然后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有点懵。他迷糊的环顾着周围,搭在椅背上的二中校服、挂在墙上的合照、摆满教材和手办的书桌……

视线越看越清醒明,甚至从清明中透出了难以置信。

这他妈不是自己在枫景园的卧室吗!

他瞬间弹起来,也顾不得穿鞋了,赤着脚就跑进厕所,盯着镜子里那张少年时的轮廓看了半天,一股稚气油然而生。不由得惊叹:“卧槽!”

我,重生了!

他有些难以消化,以为是梦,于是重重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他呲牙咧嘴。

这不是梦?!

他又努力回想了一下最后记忆里护住顾喻头部的画面,自己挡下了大部分冲击,不出意外自己应该是死了。

难道是老天可怜他英年早逝,才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胡乱抹了把脸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2019年5月20日星期一。

2019年…19年……

没错的话,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十七岁,这时候还在读高二下学期。

那岂不是要上学!

来不及细想其他,套上校服就往外冲,按顾喻的作息,现在肯定……

果然,顾喻已经坐在餐桌旁,三明治咬了一半,牛奶还剩半杯,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早啊,顾喻。”赵澈故意用少年时期轻快的语调。

要是用六年后的霸总语气,不得被当成神经病?

王雪端着果汁出来,见两人面对面坐着,一句话也不说,笑着问:“怎么吃个早饭这么严肃?闹别扭了?”

两人同时摇头否认。

“没有就好,阿澈你多让着阿喻点,知道吗?”

赵澈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鼓着嘴说:“放心吧,妈,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

从小就珍视爱护的人,怎么舍得欺负?何况自己莫名其妙的重生回高中时期,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顾喻,心中早已软成一片。

“那就好,快去上学吧。”王雪拿了两瓶果汁塞进他们书包里,催促着。

走在枫景园的小路上,赵澈踢着地上的鹅卵石,想着说点什么,于是开口:“顾喻,今天太阳是不是特别圆?”

“……”

“顾喻,今天风是不是特别大?”

“……”

“顾喻,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帅?”

见顾喻不理,还凑近过去,盯着他的脸一寸一寸的看:“顾喻同学,你为什么不理我?”

顾喻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一字一顿的说:“闭、嘴。”

赵澈不以为意,想着又回到美好的高中生活,懒散地吹起了口哨。

直到上了公交车,他见顾喻脸色不太对劲,才猛然想起顾喻晕车这茬。

他小时候也晕,王雪总备着薄荷糖给他吃,长大后倒好了。后来发现顾喻也晕,便把王雪给的薄荷糖递过去试了试,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从那以后,他口袋里就一直备着这个。

想到这儿,赵澈赶紧摸向校服口袋,果然翻出一盒葡萄味薄荷糖:“给你。”

顾喻愣了一下,也没拒绝,倒了两片椭圆形的糖粒含进嘴里,喉结轻微滚动:“谢谢。”

“不客气,你夸我一句帅哥就抵了。”

“滚。”

赵澈没还嘴,只是偷偷扬起了嘴角,心想顾喻还是这么不经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机器女生传来:“实验二中到了——”

两人并肩走到实验二中校门口,正看见俩执勤老师在抓迟到。

赵澈掏出手机瞄了眼时间,那双桃花眼倏然睁大:“我靠!完了,迟到了十分钟!”

重生第一天就带着顾喻迟到!

顾喻皱着眉:“嗯,这点升旗仪式应该刚开场。”

听到升旗仪式,赵澈突然想到前世二中不当人的迟到惩罚,平常迟到,顶多写一千字检讨。周一迟到,得等升旗结束,站主席台上公开“处刑”。

于是有些尴尬的问:“咋办,今天周一,被抓了可能得上台‘发言’。”

顾喻扬了扬头:“翻过去。”

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几个穿着某品牌大logo的短袖学生正偷偷摸摸的聚集在一处栅栏下,栅栏对面已经有人翻了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

站在栅栏下,赵澈把校服外套的袖子撸到胳膊肘处:“我先来!”

说完他已经纵身跃上栅栏,身手矫捷,没两下稳稳落在了对面的水泥地上。

“把书包扔过来。”赵澈张开手臂,冲顾喻喊,“不用怕,我接着你。”

“用你?”顾喻白了他一眼,将书包扔过去,攥住栏杆正准备发力,身后突然炸响一声呵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已经翻过去的那伙人见是执勤老师,拔腿就想跑,却被对方举着手机喊住:“跑吧,我都拍下来了,不出一节课,你们还得乖乖站到办公室门口!”

那执勤老师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了句:“外加五千字检讨!”

这话让已经跑出十几米的众人瞬间顿住脚步,耷拉着头从转角处折返回来。

那位执勤老师气势汹汹地快步逼近,赵澈看清了对方头顶上少得可怜的几根毛,心道:这不是高二年级主任地中海吗?哦不对,李忠海。

“你们这帮兔崽子,天天耍这些心眼!”李忠海扫过众人,“把校服穿上,跟我去主席台,还有你……”

他的目光落在拿着两个书包、衣着整齐的赵澈身上,难以置信的说:“赵澈?”随即又转向栅栏外同样穿着二中校服的顾喻,下巴几乎要掉下来,“顾喻?!”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李忠海显然被气得不轻。

赵澈摸了摸头说:“李主任好,今天早上来晚了。”

“来晚了也不能翻栅栏!”李忠海提高了音量,“你们这是严重违反校规,别以为学习好就能例外,跟我去主席台认错!”

“没问题,李主任。”赵澈应着,视线转向栅栏外的顾喻,“那能不能先让顾喻进来?”

“嗯——”李忠海刚想再唠叨两句,却见栅栏外的顾喻已经伸手抓住了铁栏杆,顿时急了,“不是,你……你要干什么?我在找小门钥匙,难道你还想翻进来不成?”

他赶忙从一串钥匙里找出贴着小门标签的那把,打开门把顾喻放了进来。

“谢谢李主任。”顾喻道了声谢。

“一会儿有你谢的。”李忠海沉声道,“现在升旗也快结束了,你们跟我走。”

排在这条“迟到分子”队尾的赵澈放慢了脚步,凑近顾喻低声说:“哎,别说,前面那哥们的发型还挺帅的。”

顾喻闻言抬眼看过去,顿了一下,没什么情绪的问:“你想拥有吗?”

“想!”

“那你等下雨的时候站树底下。”

“啊?”

赵澈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听见前面传来李忠海的声音:“后面那个嘀咕什么呢?头发跟被雷劈了一样!明天就给我剪了!”

那人不服气的反驳:“老师,我这是锡纸烫!”

赵澈:“……”

他这下明白了,虽然顾喻拐着弯的损他,却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反而有些想笑。

升旗仪式结束后,李忠海说:“都给我上去,站成一排!”

几人不徐不慢地站定,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疑问声此起彼伏,赵澈听得最清楚的便是那句:“搞错了吧?这俩大学霸怎么也在队伍里?”

李忠海抄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喧闹的操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他开启“唐僧2.0模式”,前一秒还在夸赞实验二中的高光时刻,下一秒开始大谈特谈升旗仪式的重要性。

就在众人听得百无聊赖时,他突然冲着身后这群迟到的倒霉蛋灵魂暴击:“现在,该轮到某些翻墙小能手讲讲心得了!”

前面几个人都是惯犯,认错熟稔得不带打草稿的,从善如流地说着自己犯的错、对李忠海教育的认可,以及往后如何改过自新,一轮下来,话术都如出一辙。

接着,便轮到了赵澈。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二一班的赵澈,为自己今天早晨迟到翻墙的错误行为深刻检讨……”赵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操场,检讨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他忽然抬眼看向台下,语气郑重了几分,“除此之外,我也想说说对校规的一点看法。周一让迟到同学在主席台公开检讨,这种方式并不合理……希望学校能考虑更人性化的处理方式。今后我一定遵守纪律,接受大家监督。”

前面几个检讨完毕的惯犯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仿佛在说:“可以啊,兄弟,有种”。

李忠海越听越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见顾喻说:“我是高二一班的顾喻,对于本次迟到着实不该,但我没有翻墙,下次一定遵守校规校纪。另外,我觉得赵澈同学说的没错,希望校方反省一下。”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哗然。

李忠海的脸彻底垮了下去,这哪是检讨?分明是借着认错来煽动不满了!朝着他们怒斥:“反了天了!你们两个给我滚下来!”

此时,赵澈往台下撇了一眼,不出意外看见了自己的班主任老陈,正站在一班的队伍旁边,脸色铁青的瞪着自己和顾喻。

光凭这眼神恐怕就能将他和顾喻碎尸万断了。

赵澈迅速收回视线,跟着李忠海去了办公室。

“你们两个真是胆够肥的!敢公然违抗学校了!”李忠海刚要好好教育两人一番,恰巧预备铃就响了,瞬间火被浇灭一半:“我上午有课,你们…一人写三千字检讨,写完放我桌上,滚回去上课。”

赵澈呼出一口气,心想着写几千字都可以,就是别给他们开“讲座”就行。上一世,因为校园墙的事,愣是将他和顾喻留在办公室,教育了足足两个小时!

李忠海拿着教材,正打开门要走,又回过头来:“再敢给我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就给我等着!”

门“砰”的一下合上。

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他和顾喻正拿着笔在狂写检讨。

过了一会,赵澈心中泛起一阵懊恼,他拿起笔戳了一下旁边的人,蔫蔫的说:“顾喻,今天迟到怪我,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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