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见

意识昏昏沉沉的。

虎杖悠仁感觉自己处在一片由黑暗构成的房间之中。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放学后的傍晚。

他和前辈们在校内捡到了一根形状怪异的手指,然后呢?

然后似乎发生了一些很危险的情况,可是发生了什么呢?

虎杖悠仁表示自己记不太清了,但既然是记不清的事情,应该也就没那么重要吧?

黑暗中逐渐出现了一颗小小的光晕,虎杖悠仁下意识跟着那颗光晕走去。

然后他就听到了耳畔传来了一声轻佻的问候。

“哟,你终于醒了,看样子是睡得还不错嘛。”

虎杖悠仁睁眼,一开眼就看到身旁站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性。

对方有着一头长到几乎快要拖到地面的黑色长发,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虎杖悠仁下意识思考起了这样的长发平常该要如何打理。

而后他才注意到对方的表情。

和耳畔传来的那道声音同样的轻佻表现,见自己醒来,对方眉头一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虎杖悠仁还没弄明白这抹笑容的含义,就被对方的那对眼睛给引去了注意。

那是一对上挑的像是狐狸一样的眼睛,在眼型上这并不算是个多么特殊的形状,但与众不同是那对眼瞳。

朱红的像是琥珀一般的双眼中没有夹杂任何关于人类的情感,就好似一面镜子,只直白地照出了自己的身形。

就连自己这会的讶异他都能从对方的眼中捕捉。

“太厉害了吧——!”虎杖悠仁不由自主感慨。

虽然不清楚眼睛像镜子和厉害有什么关联——反正在虎杖悠仁眼里这就是一种很厉害的表现了!

听到虎杖悠仁正常开口,黑发女性骤然凑近,拉近了与虎杖悠仁的距离。

那对漂亮的双眼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又带着某种奇妙的赞许。

总之虎杖悠仁此刻不太能够理解对方想表达的情感,他只觉得距离——

距离太近了啊,作为青春靓丽的男子高中生他完全应付不来这种的情况啊喂!

可偏偏这位黑头发的女性还没有半分自觉。

她凑近打量了许久,才又自顾自开了口:“竟然真的压制住了宿傩,人类果然比我想的有趣!”

“忘了自我介绍了,你们人类都要有这个步骤的。我叫九尾狐泽,叫我狐泽就行了。”

“九尾狐泽?名字听上去怪怪的诶,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没人告诉过虎杖悠仁他的超绝钝感力,在现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他率先问出了这个对他了解现状并无裨益的问题。

但好似这个问题才戳中了九尾狐泽积郁已久的心房,她猛然退后,大倒苦水:“还不是你们人类太麻烦了。”

“本来我的名字就只有泽这一个单字,结果你们人类又非要说姓名必须要有名有姓才行,我是九尾狐族的妖怪,所以就冠了九尾狐的姓氏。”

“但你们人类不是只有两个字的姓氏吗?所以我就把九尾和狐泽拆开了,姓九尾名狐泽,如何,不错吧?”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做恍然大悟状,他一锤手,又痛心道:“狐泽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我们人类也是有三个字的姓氏的哦!比如说像是佐佐木啊、江户川、早乙女啊之类的。”

虎杖悠仁列举着例子,等说到实在是想不出后,他才反应过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不对等等,你说你是妖怪?!”

“哼,蠢货。”手背上突然出现的嘴巴骂了虎杖悠仁一句,又转瞬消失不见。

狐泽看在眼里,却也没将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宿傩放在眼里。

一个说话都要借别人身体,而且连嘴都借不到,只能借一个不用的手背说话,这样的诅咒有什么好在意的?要是同为妖怪,狐泽可都要嫌弃他丢妖怪的脸了!

倒是这个可以压制住宿傩的人类,这种思想觉悟可是大有问题啊。

作为彼此接下来重要的合作伙伴,狐泽认为自己十分有必要纠正他的思想觉悟。

她理所当然道:“这世界上都有诅咒了,那有妖怪不也是很合理的吗?难不成你作为宿傩的容器竟然还要搞种族歧视这一套吗?!”

说到最后狐泽的语调已经带上了惊恐。

虽然这份惊恐到底有几分为真虎杖悠仁就不敢确认了,但是这种问题就不要上升到种族歧视的高度了吧!

况且宿傩的容器又是什么?

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名词,虎杖悠仁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下惊讶的人换成了狐泽:“什么啊,你连宿傩都不知道吗?”

“难道你也那是上课从来都不听讲的那种类型的吗?不像啊…”狐泽一手拖着下巴,仔细端详着虎杖悠仁的长相。

片刻后她的视线游移到虎杖悠仁那头粉橘色的短发上,片刻没有挪开。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虎杖悠仁捂着头发,本能地感到了些微妙的不爽。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总感觉会是些很失礼的东西。”

狐泽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想,我也没有觉得染头发的就是不爱听讲的坏学生代表呢。”

“对了,你的头发是染的吗?”

这不就是完全已经想过了吗!

虎杖悠仁张口欲言,止言又欲。

狐泽却是看不出虎杖悠仁的纠结犹豫一样,直接开口断了他吐槽的念想。

“嘛,不过也不重要啦,我也不是那么爱斤斤计较的妖怪。”

“这次把你带来这里其实也是因为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拜托我吗?”虎杖悠仁不知道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妖怪有什么可以拜托自己的地方。

不过通常情况下他也不会太过拒绝别人的请求。

狐泽点了点头。

表情是不同于先前的认真。

“这件事只有虎杖同学能够做到。”

只有他能够做到的事情?

虎杖悠仁不清楚,但虎杖悠仁选择认真去听,只是很可惜,或许十秒后他就会开始后悔此刻的认真了。

只见狐泽面容沉痛道:“请问你的老师喜好什么样的东西呢?”

虎杖悠仁沉默许久,片刻后从嗓子里挤出一道语意不明的语气助词:“哈?”

“就是你的老师啊,白头发的那个五条家的后辈,有六眼的那个家伙!”

“不对,等等,五条家?六眼?这些东西我完全都不知道是什么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怎么可能,他亲口承认过你是他的学生啊!”

虎杖悠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了某种偏差。

他记忆中似乎的确是存在有个白头发的老师,只不过狐泽口中所说的五条和六眼,他确信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些。

难道是他睡着的那段时间里还发生了什么?

于是狐泽一比一复刻出了当时她眼中的五条所说的话↓

‘带走虎杖悠仁?当着我的面这样说胆量不小嘛,姑且应该先问一下你的目的吗?不过果然,前提是犯案的凶手还能活下来才行。’

“五条是这么说的。”

就算狐泽表现的再怎么一本正经,但虎杖悠仁听到的她说的话完全表达的是相反的概念啊!

她真的没在和自己开玩笑吧?真的不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抱歉,我没理解。”

“在我看来这完全就只是单纯的死亡恐吓而已,所以狐泽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那位五条老师是我的老师这回事的啊。”

“啊?是这样吗?可是那个时候你身上只剩下了宿傩的气味,那个老师作为咒术师却没有打算要杀了你哦,明明他完全有那个能力做到的。”

“况且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他身边的那个人类称呼过他为老师,你的实力要比他弱,所以你不会是老师的存在。”

“因此在我看来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虎杖悠仁作为初入咒术界的术师,与五条的学生协作负责执行祓除咒灵的任务,却误将宿傩的手指服下致使成为宿傩的容器。

赶来的五条发现现实的残酷,本想对学生痛下杀手,却突觉被宿傩附身的学生尚有神智在清,于是在师生情谊的呼唤中,五条老师成功唤醒了学生的神智。

本以为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却不想半路杀出了自己这个程咬金,于是五条气急败坏之下才说出了类似死亡恐吓的言论,只可惜,最终学生的归属还是被她这个半路杀出的妖怪给夺了过去。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虎杖悠仁本不想打断狐泽的滔滔不绝,只是……

“除了最后五条老师的救场勉强算对以外,其他的推理几乎全错了啊。”

“全错了吗?”

“全错了哦。”

狐泽沉默。

虎杖悠仁好心开口,不让狐泽沉浸于推理全错的郁郁之中。

“那个,既然你已经把我看成是宿傩,又为什么要选择带走‘我’这个明显更不了解五条老师的人呢?”

“因为我和他打了一架。”

“啊?”

“我和五条家的那个后辈打了一架,问他为什么要保护你,他说你还是人类,我就把你给带回来了。”

“就只因为这样?”

“不然呢?还需要什么其他的理由吗?”狐泽不明所以。

于是虎杖悠仁终于找到机会能够问出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那狐泽为什么要打听五条老师的喜好呢?明明这样看来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吧?”

“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啊。”

妖怪的理由很简单,也无需其他旁的掩饰。

狐泽的唇角漾开了充满粉红气泡的笑容,道:“你问这个——那当然是因为我对那位五条一见钟情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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