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

这个暧昧的词汇足以瞬间点燃一个青春期少年的澎湃心绪。

青春期的爱恋总是懵懂又青涩。

对视时错开的视线，意外触碰到的指尖，像是跃动的雨珠打落在小池的荷叶，露水滑进池塘泛起的圈圈涟漪，细碎而绵密，长久而难绝。

当事者们通红的耳廓暴露出他们藏不起的心绪，旁观者将这份空气中涌动的情丝尽入眼中。

虎杖悠仁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不妨碍他见过猪跑啊！

不如说在猪跑的时候他绝对是那个会给足情绪价值的氛围组。

“欸欸欸？！竟然是一见钟情吗？！好感动——！！”

“虽然我不了解五条老师，但我认为有一个绝对能够推荐给狐泽的人选哦！”

“他一定很了解那位五条老师，有了他的帮助狐泽你的追人之路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说！”

虎杖悠仁想推荐的人是谁自不必说。

不如说他在咒术界认识的人也仅仅只有两位而已。

他当然不会选择推荐狐泽直接去问五条老师，那么剩下的答案也就只有一个了。

远在高专的伏黑惠打了个喷嚏，心中突兀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爽感。

伏黑惠的感受暂放一边，狐泽思索片刻，看在虎杖悠仁信誓旦旦的份上选择姑且相信了他所说的熟人论。

只是在这之前，狐泽认为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必要的问题需要讨论。

“你说咱们要是豪夺是不是必须还要准备充分的物质条件啊。”

“诶？”虎杖悠仁愣住，虎杖悠仁豆豆眼，虎杖悠仁表示自己听不懂思密达：“你说的豪夺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人类会说的那个叫做‘强取豪夺’的词汇，你不知道吗？”

狐泽煞有介事道：“遇到喜欢的东西就要抢过来，这是我们妖族代代相传的祖训，我理解的和你们人类所说的那个‘强取豪夺’的词汇的意思应该是差不多的。”

至于漫长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永生的妖怪的祖宗到底是谁，这你就别问了。

此前狐泽就已经尝试过抢过来，只是很遗憾，并没有成功。

“那个五条家的后辈实力超强的嘛！要是真的动起真格来说不定他会死掉，我才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我查了查你们人类的词典，强取后面跟着的那个豪夺代表着什么意思——豪掷千金，夺其芳心。”

虽然不认为豪夺就完全指向狐泽所说的这个解释，但喜欢一个人为他花钱也不算错，于是虎杖悠仁也没有选择反驳。

但这同样也有个问题。

狐泽肉痛地开口，有些勉强道：“我，其实是个超级贫穷的妖怪啊。”

在虎杖悠仁眼中的荒郊野岭其实是狐泽这个妖怪所盘踞的土地。

翻译成人话就是家的意思。

这个家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已经算是夸张的好话了，事实上就连虎杖悠仁刚才醒来之前躺着的“床”都只是一个锯倒的树桩。

没有被褥，没有草席，什么都没有。

狐泽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就只有她现在穿在身上的这身和服了。

那是她曾顺手救下的萤火虫妖用自己的妖力为她编织而成的和服，在头顶月色的映照下这身衣服也仿佛被笼上一层淡色的微光。

金丝的曼珠沙华点缀在裙摆袖间，与黑色的底料相辅相成。就连那对红琥珀色的眼眸似乎也被萤火虫妖考虑在内，而采用了暗红的腰封作为整件和服的点缀。

黑金红的配色高贵典雅，这也是为什么虎杖悠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此刻是待在狐泽家里的原因。

虎杖悠仁环顾四周，虎杖悠仁收回视线，虎杖悠仁沉默了许久，思考该用怎样的话语作为开头才不会伤及狐泽的自尊。

还是狐泽好心给了他开口的机会：“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个……就是睡在这里早上起来身体不会痛吗？”刚才他睡的木桩超硬的说，就连到现在他的腰都还在疼着。

可是对于妖怪来说，这样硬度的木头桩子怎么可能其身体产生伤害。

对狐泽来说反倒是下雨天的潮气才更烦妖一些，经常把她的头发和尾巴尖都给弄得湿漉漉的。

然而嘴硬的妖怪又怎么可能主动承认这点：“可不要小瞧我们妖怪了，区区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对我们产生影响？”

“西方的恶龙都是睡在黄金上的，这可是常识性的问题，你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狐泽不自觉抬高了音量掩盖内心的某种心虚，只是在听到龙的那一刻虎杖悠仁也顾不上挑出狐泽语中的可疑之处了。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龙的存在吗？！”

高大威猛的龙族，作为影视剧作以及动漫rpg游戏中的常客，通常都被赋予了强大的武力值以及绝对的压迫感。

因此在人类的世界中龙族的人气向来是居高不下。

狐泽不明白像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傲慢无礼的家伙们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明明在知道自己是九尾狐的时候那么平淡！

“算是有吧，怎么，你对龙很好奇吗？”

狐泽侧着脸，眼皮要抬不抬地观察着虎杖悠仁的反应，偏偏中二时期的少年丝毫没有察觉到狐泽那头某种别扭的不满。

他满脑子都沉醉在世上有龙的奇妙中：“竟然真的有龙吗！像是权○的游戏里的那种感觉？我可以问他要签名吗？签名！签名！”

“你都没有问过我要签名！绝对不行！”

拒绝的理由竟然是这个吗……

虎杖悠仁能屈能伸，立刻弯腰奉手，姿态虔诚，道：“狐泽大人，拜托您请给我您的签名吧！”

这个时候再要签名可就算不上虔诚了。

好在强大的妖怪从不在意信徒的虔诚，不如说对她而言如此轻易地就抢走了其他妖怪的信徒才是她本人强大的证明！

狐泽骄傲地用鼻头哼出了两口气，道：“看在你这么有眼色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人类都是很娇弱的存在，要细心看护才行。”

“不过我是真的不太会建房子啊……这样，你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狐泽理所当然地没有考虑拒绝的选项。

然而一直以来都表现的极为配合的虎杖悠仁这一次却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因为事实上虎杖悠仁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抱歉，这件事我没有办法答应狐泽。”虎杖悠仁犹豫了一个瞬间，又沉静地说出了后面的打算：“爷爷去世了，我需要为他处理身后的事情，学校的事也还有很多，我还害学姐学长他们受了伤，必须要去探望才行。”

“不过如果你后面要是去找伏黑的话……”

虎杖悠仁的话没有说完。

他想说的是如果狐泽后面需要他帮忙介绍伏黑给认识的话，那他也可以跟着去探望一下伏黑惠的情况。

毕竟当时的场面，伏黑惠也受了不小的伤。他还不清楚对方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但总归去探望看看还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这句话被狐泽打断了。

虎杖悠仁当然有能够拒绝她的权利，只是在这之前，他也有必须要认清的现实。

而天性慕强的妖怪，从来不会隐藏所谓现实的存在。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清楚宿傩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啊。”

虎杖悠仁从狐泽的眼中看到自己，还是先前的样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不知道有什么是改变了的事，但是没有关心，因为狐泽接下来会毫无隐藏地告诉他，他的人生究竟会迎来怎么样的改变。

“虎杖悠仁。”狐泽念出了虎杖悠仁的名字，在说出这个名字后，四周的氛围有些改变了。

她褪却了刚才的那份散漫与不着调，只是用很平静而又不容置喙的语调道：“从你吞下手指的那刻就注定你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了。”

诅咒，自人心中恶念所孕育出的存在，是现世各种怪异事件与威胁现象诞生的源泉。

寄宿在虎杖体内的宿傩乃诅咒之王，尽管只有一根手指存在，也是无数诅咒趋之若鹜的所求。

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抵得上他们修行千百年的力量。

这是刻印在弱小诅咒本能里的渴求，亦是强大诅咒想要补全自己的欲求。

他们遵循自己的**，就算是人类，能够拒绝这样诱惑的又有几何？

“认清现实吧，你的身边注定会充斥着各种诅咒。如果你真的在意你身边的人，那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他们。”

“选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乖乖老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我想你应该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变强。

强大到可以超越世间所存的任何一个诅咒，强大到能够成为代替宿傩存在的新的诅咒之王。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保护身边的所有人。

“怎么说，你要选择这个吗？”

狐泽并没有一定要求他要选出什么，可即便如此，虎杖悠仁的第一反应仍旧是不敢相信。

“你在开玩笑的吧……？”

没有人能够在三观被改变时还保持平静，对此狐泽只回他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在你吞下宿傩的手指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虎杖悠仁还记得。

喧嚣于校舍内形状怪异的凶兽，呼吸间透出的不详威压。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迫近。

诅咒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虎杖悠仁不知道，也一时想不清楚。

狐泽却意料之外给了他犹豫的时间，给了这个在她眼中弱小的可怕的人类以时间。

毕竟其他人不懂得，狐泽却是明白。

在虎杖悠仁身上她看到了一种天赋，一种或许注定不能为人类世界所容的天赋。

“那位五条家的后辈，就算他愿意承认你是人类，那其他的咒术师呢？”

“咒术师这个职业见惯了死亡，就像是你的那些个学姐学长。可能上一分钟还在你身边开怀逗乐，下一秒就被诅咒夺取了性命，甚至连一个全尸都无法留下。”

“那么你觉得就算五条愿意容忍你，那其他的咒术师呢？”

“他们愿意接受你这个装载着宿傩的容器吗？”

宿傩的手指是无法被摧毁的，但宿傩的容器有多少他们就可以除掉多少。

五条再怎么强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跟在狐泽身边才是虎杖悠仁最好的选择。

“我会陪你去处理你爷爷的后事，也能够教给你如何使用各种术式，发挥你原本的才能。那么你的选择呢？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回答。

他也做不出确切的答复，是站在人类那边，还是站在妖怪这边。

唯一能够确信的只有一条，一条并不怎么具现化的道路。

虎杖悠仁朝着狐泽弯下了腰：“老师！请您教我如何变得更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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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向着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