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在闭馆后格外安静。沈巍蹲在老周遇害的位置，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深褐色的墨渍——是从一本刚送来的明代孤本《考工记》上蹭到的。

“这本孤本的函套里，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修复师小林递过个证物袋，里面是根极细的银针，针尾刻着个“鱼”字，“针身上有微量的血迹，还有墨渍，成分与老周指甲缝里的一致。”

沈巍用镊子夹起银针，对着光看了看。针尖异常锋利，针身有细微的中空结构，像是能注射液体的微型针管。“这不是普通的绣花针，是古代用来‘毒杀’的暗器，藏在墨锭里，趁人研墨时刺入皮肤。”

《考工记》的书页间，还夹着张泛黄的药方，上面用朱砂写着几味药材：“河豚肝、乌头、曼陀罗”——都是剧毒之物，剂量足以致命。药方的右下角，有个模糊的印章，与苏振海实验室里找到的“双鱼会”标记同源。

“老周不是死于竹刀，是死于这根毒针。”沈巍指着药方上的“研墨时服”四个字，“凶手让他在研墨时，用沾了毒液的针尖刺破手指，毒发后再用竹刀伪装现场。”

李明哲的目光落在修复室的通风口。那里有块松动的格栅，边缘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撬开过。“凶手藏在通风管道里，看着老周中毒，再下来布置现场——和胡蝶潜入法医室的手法一模一样。”

小林突然想起什么，指着修复台上的墨锭：“对了，这本《考工记》的原主人，是位姓高的收藏家，三个月前突然去世了，死因是‘□□中毒’，当时警方判断是意外。”

姓高？李明哲的心里一动：“是高明的远房亲戚？”

调查结果证实了猜测：这位高收藏家是高明的堂兄，负责保管“双鱼会”流传下来的古籍，其中就包括这本藏有毒针的《考工记》。他的死因也并非意外，而是被人在茶杯里下了□□——和药方上的剧毒一致。

“凶手在追杀所有接触过‘双鱼会’古籍的人。”沈巍的指尖拂过《考工记》的虫蛀处，那里有个极小的针孔，与毒针的直径完全吻合，“老周发现了针的秘密，想私吞，结果被灭口。”

修复室的监控在老周遇害当晚，同样出现了黑屏，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点，与高收藏家的死亡时间吻合。技术人员在监控主机里，发现了个微型病毒，植入者的IP地址指向一家“墨韵轩”的文房四宝店。

“墨韵轩的老板叫高墨，是高收藏家的儿子。”小张的调查结果传来，“他在父亲死后接手了店铺，最近频繁出入图书馆，说是要‘赎回’父亲捐赠的古籍。”

高墨的店铺在老城区的文房四宝一条街，门面不大，里面却摆满了昂贵的墨锭和宣纸。李明哲和沈巍进去时，高墨正在研磨，墨锭在砚台里旋转，泛起的墨汁带着股淡淡的杏仁味——是□□的味道。

“两位想要点什么？”高墨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我这里有刚到的徽墨，是古法制作的，很适合修复古籍。”

沈巍的目光落在他左手的虎口处，那里有个新鲜的烫伤疤，形状与毒针的针尖一致。“我们想看看你父亲收藏的那本《考工记》，听说里面有根特殊的针。”

高墨的笑容瞬间凝固，手里的墨锭“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一根毒针，与修复室发现的那根一模一样。

“是他逼我的！”高墨突然跪倒在地，指着里屋的保险柜，“高明说，我不杀了老周，就把我父亲的死伪装成我的杰作……那根针是他寄来的，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保险柜里，除了十几根毒针，还有本加密的账本，记录着“双鱼会”近年来的古籍交易，买家遍布全球，其中一个名字被红笔圈出：“东南亚，坤沙”——是著名的文物走私巨头。

账本的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是高墨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古籍前，男人的胸前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苏”字——与苏振海的钢笔一模一样。

“苏振海没死？”李明哲盯着照片，“这张照片是上周拍的，在双鱼岛爆炸之后！”

高墨的脸瞬间惨白：“我不知道……他只是让我保管账本，说会有人来取……”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匿名号码，接通后传来苏振海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高老板，账本准备好了吗？老地方见，记得带上那根‘墨里针’。”

老地方？沈巍想起古籍修复室的通风口，那里的划痕与高墨鞋底的纹路完全吻合——他就是藏在通风管道里的凶手！

“通知图书馆，封锁古籍修复室！”李明哲拽起高墨，“苏振海在诈我们，他根本不在岛外，可能就藏在图书馆附近！”

当他们赶回图书馆时，修复室的灯亮着。透过门缝，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在翻找《考工记》，手里拿着根毒针，月光下，他的左脸疤痕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正是苏振海！他在双鱼岛的爆炸中没死，只是受了重伤。

“抓住他！”李明哲踹开门的瞬间，苏振海猛地将毒针掷过来，擦着沈巍的耳边飞过，钉在门框上，针尖渗出的墨汁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苏振海转身想从通风口逃跑，却被沈巍抓住了脚踝，拖回地面。他的左脸因为排异反应已经溃烂，露出森白的骨头，但眼睛里还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你们赢不了的……‘双鱼会’的根，早就扎在这片土地里了……”

他的怀里，藏着半张被血浸透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个“鱼”字，坐标指向市中心的“钟鼓楼”。

沈巍看着那根钉在门框上的毒针，忽然明白老周死前临摹的“鱼”字，其实是“余”的通假字——苏振海在古籍里藏的，不仅是毒针，还有“双鱼会”未被摧毁的最后据点。

钟鼓楼的阴影在暮色中渐渐拉长，像个沉默的问号。沈巍知道，苏振海的落网只是另一个开始，那些藏在古籍里的毒针，那些流淌在血脉里的罪恶，还有更多等待被揭开的真相，正在钟鼓楼的钟声里，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