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红白喜

“孩子,对,我们还有个孩子。”

陈一这才想起来什么,手猛拍了下后脑勺,然后也放在肚子上,突然他回身看了看地上,没有鲜血,他抬眼看向那个跳下来的窗口有些瞠目结舌。

“这么高掉下来都不掉,这孩子是个哪吒么?”

“是不是魔童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人。快起来吧。”

祁宴用手贴在了他的肚子上,里面没有动静,完全不像之前还有些隐隐的胎动,就像是一个困在茧里的蚕,似乎进入休眠状态了,自己的肚子也丝毫没有动静,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快要成熟了。

村长这才拿着个灯笼姗姗来迟,他嘴巴微张,口型看来是在清点人数,

“一、二、三、四、五。各位请跟我来吧。”

“村长,不是说要在家里等我们过去么?”

“今晚凶气很重,有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说到这回头远远看了一眼村外的湖水,眉目紧缩,祁宴看见他握着灯笼的手指尖收紧了,而这盏灯笼也不是纯白,而是变成了一个大红色的灯笼,黑暗里散发着幽幽亮光。

“老头,你怎么不去把董攀的尸体收一下?”陈一凑到陈孝晋面前,说道。

“人都死了,还收什么。快来扶我一把。”说着他就想往陈一身上靠。

“我才不,跟着你准没好事。”陈一的身影一闪,他年纪比陈孝晋小多了,整个人可以说是灵活的很,陈孝晋差点扶着老腰摔在地上。

“一点也不尊师重道,等着吧。哼。”

“嘻嘻。”陈一也不惯着,直接做了一个鬼脸,还剩一个晚上了,他今晚死里逃生心里还有点轻松,只是往左看去,祁宴的表情很是严肃,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村长家,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还有很多人?

怎么回事,这里什么时候晚上有这么多人了?

突然一阵唢呐声响起,几人也跟随村长站到了门前。

这间本来空洞的堂屋里红灯高挂,唢呐演奏着乐曲,像是婚庆的曲子,很是欢快喜庆,甚至院子里还放着4面大鼓,这时候也随着唢呐的声响不停被敲响。

诡异的是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割裂感,因为乐曲的演奏者全部面无表情,脸色青白,院子里挂满了红色灯笼,灯光照在他们脸上,显得完全不似活人。

祁宴站在屋檐下,心里隐隐有种预感,看来没有准备时间了,最后一场大戏马上就要来了。

“既然大家都回来了,还请整理喜袍,披上盖头,随我进去成亲吧。”村长从院子里的桌子上拿起五张鲜红盖头,一个一个的发下去。

身旁,几人神色各异,陈一嘴唇苍白,手指颤抖,季明修和江焱看起来面无表情,像木偶般任人摆布,陈孝晋则是嘴角微扬,眼中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怎么如此快?看来有些事情超出预期了。。”季明修接过盖头,在手里摩挲着。

“今晚就是最后一场战斗,看来游戏的时间限制也不是完全准确的,而是根据副本的实际情况来变。”祁宴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是的,如果副本出现偏移,那时间也是有可能缩短或者延长的。”机器人般的声音响起。

“云枢?你怎么能说话了,还能提供更多信息吗?”祁宴追问,这一路上基本就没听见过云枢的声音,似乎是因为背景在现代之前,一些科技概念都退化了。

“不好意思宿主,不能,不过宿主记住,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有绝对的实力。”说着祁宴就听见一声如同手机没电的提示音一般的声音,然后整个没了动静。

唢呐换了曲子,从欢快的声音骤变成丧曲,祁宴曾经在乡下采风时候听过,这是有人去世葬礼上的曲子,往往还伴随着儿女的哭喊声,思及此,他偷偷从盖头下往瞥向村人的表情,只见他们脸上都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没有人在哭。

重新低下头来,红色喜帕遮挡着半张脸,面纱下,祁宴的目光冷冽如刀。

唢呐声又骤然高亢,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传来,像是翻动书页的声音,但是这里怎么会有书呢?祁宴低下头,视线看向地面,只见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些小小的三角形!

这是,纸人?!

他再微微抬头,原来是一队冥婚纸人扛着五口漆黑棺材鱼贯而入,朝着屋内走去。

“到了,进去吧。”村长有些迫不及待,催促着众人赶紧进去,自己则是先一步进入门内,门外的凑乐声音响个不停,每一声鼓都像敲在他的心上。

“这太突然了,怎么办?”陈一的声音有些发颤,江焱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这么瘦小,一看就没营养,估计会最后一个吃你。”

“你这是安慰么?”

陈一嘟囔着,紧张害怕的情绪却被驱散了些,声音上带了点笑意,他握住江焱的手想从这个大个子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几人一起走了进去,没看到身后的所有人这一瞬间目光都聚集在几人身上,露出了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笑。

每一口棺材前,立着一块漆黑供奉牌,牌面上赫然刻着他们的名字,是他们自己亲手刻上去的,里面还封着一个溺死的魂。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无法忽视的死亡气息,像一层潮湿的霉菌,缓缓爬上皮肤、骨骼、内脏,腐蚀着每个人的精神,开始从骨头缝里渗出寒意。

祁宴腹部一阵阵刺痛传来,体内鬼婴蠕动,像是有细密的爪子沿着血肉攀爬,试图撕裂出一道口子,冲破桎梏。他咬紧牙关,强行稳住心神,掌心死死按住腹部,感受着鬼婴不安的躁动,冷汗从他的额头留下来,身旁也传来音调各异的声音。

大声的“好痛。”

小声的“好疼。”

这里南方北方人都有,祁宴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些网上的评价,听说北方人只会说好痛,南方人习惯说好疼。摇了摇脑袋,把盖头掀了下来,既然还没有开始拜堂,那恐怕取下来不会死,他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去,试图聚起精神。

这东西,活着,却死在他体内。

真正的活死人。

而今晚,若不彻底逆转,恐怕鬼婴将取代他的位置,彻底借尸还魂。

村长从祖宅深处缓步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衣服,整个人穿着一身黑袍,很长很大,村长的身形在里面似乎都显得有些佝偻了,衣服的下摆飘在地面,面色苍白如纸,双眸幽深似深井。

他站在几张供牌前,手指轻抚着眼前的一口口棺材,看向众人,唇角微扬,嗓音嘶哑:

“今晚,喜丧大典,活人与死人成婚,婴灵为媒,成就新生。”

话音落下,唢呐声骤然低沉,像是死者的哀嚎。

突然进来几个穿着水袖绿衣的女纸人,开始在喜堂里跳起舞蹈,只是这看起来越发荒诞诡异,随着他们的舞步,地面开始亮起一阵阵光芒,祁宴低头,发现这地面居然被刻上了符箓阵法,亮起幽幽血光,宛如游走的血脉,蔓延至整个房子。

祁宴视线扫过,发现自己变得僵硬,他不受控制的把盖头盖上,其他几人也似乎有些失去神智,齐齐走到棺材边,而地面的符咒也像是一个囚笼,正将几人一步步锁死。

供奉牌上的血色符文开始微微跳动。

大鼓轰鸣,唢呐再起。

“拜堂!”

村长举起左手,一声令下。

5人被迫走至供桌前,红烛摇曳,阴风穿堂而过,吹得嫁衣猎猎作响。祁宴只觉得腹中剧痛加剧,鬼婴蠕动得越发疯狂,仿佛感应到即将觉醒的时刻。他忍住几乎扯裂内脏的剧痛,手指在袖中暗中摩挲着提前准备好的镇魂符与锁魂符。

身旁,陈孝晋低声冷笑:

“祁宴,今晚你最好别乱来,留条命,说不定还能活得痛快点。”

祁宴目光冰冷,没有回应。

“第一拜,天地为鉴。”

5人跪地,地面阵法浮现复杂符文,血光流动,鬼气腾腾。供奉牌上的名字开始发亮,犹如炯炯鬼目,盯着眼前几人。祁宴深吸一口气,暗自启动袖中的镇魂符。

“第二拜,祖宗为证。”

大鼓声急促,唢呐诡异上扬。

棺材盖缓缓开启,5具新郎鬼尸体坐起,面色青白,眼窝深陷,胸膛中央赫然裂开一道巨口,阴气翻涌,屋外的唢呐持续走高,已经到了有些压迫的地步。祁宴腹中的鬼婴开始发出声音,他们在咆哮挣扎,撕裂脏腑的痛感袭遍全身,祁宴额头冷汗涔涔,手指死死摁住腹部,强行镇压。

此刻,供奉牌上的光开始变得黯淡,陈孝晋敏锐察觉异样,狞笑着凑近祁宴:

“早看出来你藏拙,今晚,你以为真有翻盘机会?”说着他掀开盖头,好像并没有被控制,走到村长身边。

他袖中闪过一道亮光,一道符骤然甩出,血红光芒刺破空气,直奔祁宴胸口而去。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