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苏禾一拧结的眉心一动,“赶紧的!”

卞阳这会儿不敢造次了,赶忙将竹条补上,拿出黄白纸二指夹紧,在唇前默念几句,随后包在接口的地方。

将几根竹条固定好,然后拿起黄白纸一点点规整地贴起来,包了一圈。

等全部贴好后,那纸腿也做好了。

虽然他们这些匠人能看出这梁叔是纸人做的,但是外行人普通人却看不出来。

梁叔自卞阳爷爷那一代就在了,这几十年来,邻居看着梁叔从少年成长为老年,一直都以为是个看店的人,从未怀疑这个面对外人和蔼可亲的人,居然不是人。

平日里卞阳要出门干活,都是梁叔看店,白日不出门,也不用买菜。

邻居们也疑惑过,梁叔不用吃的吗?

幸好爷爷聪明,屋子的后院里,开了一片地,让邻居们都以为是自家种植,然后每一个星期就让猪肉老板送一块儿肉来,酱起来放冰箱里。

就等着人回来吃掉,就是有点儿费人罢了……

梁叔起身,来回走两步适应一下,“少爷,我给你们炒个酱肉吧,你走了半个月,冰箱肉太多了。”

“……”

苏禾一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麻烦梁叔了,我饿了。”

卞阳心里那个气呀,他都吃腻了好不!

梁叔看着苏禾一的神色显得无比安慰,一双黑色眼珠子渐渐斜视,看着卞阳的神情充满嫌弃…………

卞阳看到,这下子更气了,抓起手里的竹条就猛削,一顿操作。

看着苏禾一吃得爽快,冷哼一声,“你来找我干嘛!”

“爷爷收到消息,龙沙市那边,有一座无主孤坟,前段时间突然开始聚阴,让我们去看看。”

“哐当!”卞阳手里的蔑刀掉落在地,看向苏禾一的眼异常冷静,没了往日的悠闲懒散。

“他跑到龙沙市了?”

苏禾一放下筷子,将蔑刀拿了起来,拍了一下卞阳的手臂,“有可能,只是听说,还要我们确切去看看。”

卞阳眨巴了一下眼,垂下眼眸,接过蔑刀继续削着竹条,总共二十七根。

“知道了。”

说着,放下蔑刀,将那二十七根竹条,开始一点点编织。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灵巧地穿起一根根竹条。

直到编织成一个盒子,左手三指往外一指,“过来!”

外面的尸鬼整个身子抖动了一下,然后一点点地往屋子飘来。

尸鬼在门前停下,里有阴阳八卦镜,鬼怪不得进门。

卞阳起身,苏禾一看着他那低落的神色,伸手将他手里的竹盒子拿过来,右手一抬,手腕中出现一条黑线,将尸鬼团团围起来,然后扯下额前的符纸,淡言,“道。”

符纸被拿掉,化作烟尘消散,尸鬼的脸已经彻底变了。

原本长得妖艳,这会儿竟是缺失了左眼部分脸,身上的红衣也破破烂烂的,除了被卞阳破坏掉的左手,剩下三肢,都有一个贯穿前后的洞。

卞阳从苏禾一身后探出个脑袋,“这是被钉棺了?”

“嗯。”

尸鬼晃动着身子,一口白牙狰狞地磨着,发出咯咯的声音来,“放开我!”

这可让卞阳来兴趣了,抓住苏禾一的手,轻轻一拉黑线,尸鬼身上的黑线就紧了几分,捆得尸鬼又是嗷嗷叫。

苏禾一抬起手抓住卞阳的手,嗔一声“别闹”,就这么抓着卞阳的手,以防他捣乱。

卞阳反手抓住他的手,嘿嘿一笑,脸上的两颗梨涡深陷,“说说吧。”

苏禾一无奈叹气,只能任由他这般。

尸鬼吼完之后,见挣扎不行,只能妥协。

看着眼前的两个帅气的男子,似是与那人的脸重合,想起前尘往事,满眼的恨意。

“我被他骗了……拜堂后,他把我绑了起来,将我放进棺材里……我挣扎,被家丁用锤子砸了一下,这眼睛就没了!”

许是那些往事太过悲痛,尸鬼居然开始呜呜低泣,只剩下那一只眼,留下了血泪。

卞阳听得入神,连桑树上的四只鬼也好奇地飘下来,屋里梁叔端着一碗面一碟肉出来,也走到门口听着。

苏禾一有些无语,但没有驱赶那些小鬼们离开。

“他把我的四肢,用大钉子活生生地钉在棺材板上,我动不了,骨头上的痛楚,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卞阳听得脑袋往前凑了几分,牵着苏禾一的手紧了几分,看到他有些不耐,又缩了回去,但依旧八卦着,“他为什么要送你入葬啊?”

尸鬼猛然抬头看向卞阳,眼中恨意溢满,“他居然要我给他爹陪葬!”

四只鬼惊讶,齐齐往后仰头,满脸惊奇,“嚯!~”

“活人陪葬?是要进行什么仪式吗?还是什么习俗?”

尸鬼抖动着身子,那是恨意的颤栗。

“是村里祭司说,他爹命阴,若是简单下葬,难保日后吸了地气,成了煞尸闹村,所以……要一条阴命比他更甚的女子陪葬,才能镇住他爹……”

梁叔简直无语,心下气急,却也无话可说。

“……”

卞阳叹气,“所以你要两个童男去闹他?还是别有用处?”

“练尸。”

这让卞阳更无奈了,有些气急败坏,“你要练尸,随便在哪个山头抓几个鬼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来我这儿要纸人啊!”

倒是一旁的苏禾一异常冷静,抓着卞阳的手一捏,“你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这么一问,卞阳怔了一下,猛地侧头看着苏禾一,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再看尸鬼,尸鬼仅剩的眼睛颤了一下,“没、没有人与我说什么,是我自己找来的……”

卞阳神色一凛,放开苏禾一的手,抓住黑线又是一拉,“你最好如实招来,不然……”手上又用力拉了几分,“这条玩意儿,足以让你魂飞魄散!”

黑线收紧,尸鬼痛苦地呻吟着。

梁叔在屋里看着,只觉苏少爷真的太宠自家少爷了。

那黑线,是墨斗线,除非整条都在卞阳手里,不然不可能除了手持之人拉扯,就能发挥其威力。

苏禾一用空出来的手再次拉过卞阳,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别急,它在我们手上,轮不到它不说。”

卞阳可没什么耐心,自从听说那个人在龙沙市后,心情已经很不好了,这会儿居然还有糟心事,谁能冷静下来?

四鬼看着卞阳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保小命,往后飘了些,免得一会儿卞阳生气,殃及鱼池。

尸鬼也看出了两个男子的生气,但它只会发抖,“我、我不能说啊!”

两人觉察不对劲,梁叔已经走出来了,绕到尸鬼身后,看了一会儿,戴上一个黑皮手套,在尸鬼的后脑用力一扯。

尸鬼又是一阵惊呼喊疼。

梁叔用黑色皮套拿着一根针,“是摄魂针。”

卞阳伸手就接过,那针一碰到卞阳的手指,立刻冒出一阵青烟,变成了一根普通的针。

“是他的东西……快说,你在哪里遇上那个人的?”

尸鬼见针已离体,立刻点头,“我说!我在关山河那边遇到一个老男人,他把我的棺材撬开了,还把大钉子拔走了……说,只有点睛的纸人,才能助我练尸……”

梁叔摘下手套,看着那针,这是那个人的东西,他最得意的御尸术。

那个把卞老爷杀害的男人!

是少爷找了三年的人。

苏禾一看着卞阳不太好的脸色,继续追问,“他去哪里了?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大、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他没说……只是让我找纸扎铺,我一路找来,都被赶走了……然后前几日看到这铺子里,居然只有一个纸人看店,就来闹……”

梁叔无语,“……”

心思,你觉着我好欺负是吧……

卞阳见尸鬼知道的并不多,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过竹盒子,“这里没有点睛纸人给你,你要就地升天,还是回去生根之地落安?”

尸鬼低垂着头,抿着嘴咬着艳丽红唇,“我想报仇……我要报仇……我不能枉死这么多年……”

卞阳放开墨斗线,就地坐下,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那男子的生辰八字。”

尸鬼有些懵逼,“啊?”

“骗你那个男子的生辰八字,做了那种事,我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留下后代……”

话音刚落,卞阳猛然抬头,“你没有回去那个村子看看?”

“没有,那个人趁我不备,在我脑子里插了一根针,我只能听他的话,若是有别的举动,我就痛不欲生……”

卞阳一捶前额,“我倒是给忘了,那家伙的摄魂针主打的就是一个言听计从,”挠了挠头,抬头看着尸鬼,“说吧,生辰八字。”

“乙未年,丑月,丙寅……”

卞阳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开始掐算。

苏禾一松了松墨斗线,“一百多年前,时至今日,村子应当都不在了。”

梁叔点头,“关山河那边,靠近市中心,离龙沙市开车起码有三个小时的路程,他为何要故意驱使这位姑娘过来?”

“应当只是为了阻挡小阳而已,爷爷收到龙沙市消息的时候,也有一个星期了,若是小阳一路顺畅前往龙沙市,只怕会提前到,他那些聚阴的手段就会被打断。”

“苏少爷说得有理,可是……就这么一个尸鬼,能阻挡得了少爷和您吗?他不可能不知道呀。”

苏禾一摇摇头,“或许,这只是个开始,他应该要在龙沙市做些什么,即便小小的手段,也要阻挡一二。”

梁叔本就是纸人做的,但神态外形,与人无异,此时皱紧的眉头,也有了几分松动。

卞阳无心再听,放下手站起身,“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没有后代;命有五行三宫六运,他就是个短命的人,也没活过三十,暴毙而亡。”

尸鬼看着卞阳,满眼的不信,“怎么可能!那我怎么报仇啊!”

“天命如此,暴毙是天道给他的惩罚,也是给了你一个交代,放下吧。”

尸鬼摇着头,嘴里呢喃着不公,不愿,不忿。

卞阳也没有什么心情,直接拿出符纸,将竹盒子放在眼前,闭眼默念,“天地无极,聚神引路!开!”

竹盒子闪出一道金光,照射在尸鬼身上,尸鬼一瞬间消失在眼前。

苏禾一收起墨斗线,径直回了屋里。

卞阳拿着竹盒子,在外面贴上一张符纸,“你好好想想吧,我让梁叔供你香火,等你哪天想通要投胎了,就跟梁叔说一声。”

纸盒子没有声音,只是抖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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