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昙袖还是有些担心,道:“哥,反正你都用了虞仲瑨的壳子,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钟俨?这样偷偷去查探,万一被他发现了,你又该怎么解释?”
虞仲瑨道:“钟俨那副严防死守的样子,怕是不愿意让这件事给更多人知道,我们住在钟俨那时你也看到了,虞伯达留有残魂一事,他只告诉了居无月,修复一事也是自己私下里进行。要不就是他知道些什么,要不就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些什么,总而言之,钟俨此人心怀鬼胎,明面去问怕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蔺昙袖捧着头嚎了一声:“行吧行吧,我是想不到这么多,反正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虞仲瑨笑道:“等。”
夜幕降临,窗外的夜色浓得似墨,何歇雪回来后给他带了饭便又去有形堂那加练,他们最近每天的修炼都排得很满,以至于何歇雪回来后倒头就睡。
听到何歇雪屋内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虞仲瑨静静地等了一会,便推开门准备出去。
只是没料到,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何歇雪在门外伸着胳膊腿。
何歇雪听到声响,回过头,有些疑惑,问:“师弟怎么还没睡?”
虞仲瑨反问道:“听到师兄房里的动静,师兄怎么还未睡?”
何歇雪哦了一声,拍掌道:“今天练得有些酸痛,打算再动动四肢,我今天带了个沙袋回来,打算明天装在院子里,你听到的声可能是我丢沙袋的声音。”
虞仲瑨点了点头,刚想退回去,何歇雪又问道:“师弟穿得这么整齐,是打算去哪?”
何歇雪今晚的脑子,比平日的脑子,似乎聪明了几分。
得骗过他。
虞仲瑨不动声色地扯着谎,轻声道:“是这样的,这两日我一直做噩梦,刚刚梦见咱们院子有个女鬼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仲瑨惊醒有些害怕,本打算穿了衣服寻师尊。正好师兄回来了,院子里有了人,仲瑨也不觉得害怕了,这便回去睡觉了。”
但何歇雪的脸色却慢慢地变白了,月色下,那张秀气的小脸夹着几丝惊惧。
“师弟,你说咱们院子里有啥?”何歇雪伸长的手僵在空中。
虞仲瑨这才想起来,这个师兄,好像是怕鬼的。
踩雷坑了。
虞仲瑨道:“仲瑨只是做了噩梦,师兄不必担心。”
“是,你做的是噩梦。”何歇雪咳了一声,脸上又堆起了笑容,道:“仲瑨啊,你待会怕是不敢一个人睡,不如师兄陪你吧?”
虞仲瑨拒绝:“师兄,床小了些。”
何歇雪摆手道:“无妨,挤挤便是。”
虞仲瑨仍然拒绝:“师兄,我睡觉不太老实。”
何歇雪眼睛一亮:“更好!话本里都是睡得老实的被鬼找上……啊,不是,师兄睡得也不老实,无妨无妨。”
虞仲瑨无法,只得等着何歇雪洗漱后抱着被子到自己床上来。
他指了指床榻,道:“师兄睡里头吧,我有时候会起夜,踹到师兄就不好了。”
何歇雪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睡在了里侧。
屋子里灯熄了,何歇雪有些紧张地说:“师弟啊,你别怕做噩梦,师兄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虞仲瑨还未说些什么,蔺昙袖就忍不住嘲道:“到底是谁怕?亏这人还是有形堂里练出来的,竟然怕这种小孩才怕的玩意。”
这些暂且不提,只是让虞仲瑨觉得吃惊的是,一刻钟后,怕鬼的、说要陪着师弟的何歇雪,睡得打起了呼噜。
蔺昙袖:“哥,做妹妹的只一句劝,日后择堂,请你不要选有形堂,我脑子已经不太够用了,再舍去你的,咱们便真的抱个沙袋院子里踹去罢。”
虞仲瑨不搭话,他揉了揉眉心,静下心来思考。
蔺昙袖问:“哥,今晚去不成了,你便早些睡吧。”
虞仲瑨想了想,还是决定今晚行动。
其一,便是换一个晚上,何歇雪终究与他同住,难保出现今晚这样的意外;其二,如今离虞家一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是打探情况的最好时机;其三……
“何歇雪今晚在这,便是他们有所察觉,我也有个人证。”
蔺昙袖道:“那他万一中途醒来,你又一直没回来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蔺昙袖突然在他脑海里兴奋地叫道:“我想到了!哥,你还记得之前在那个山洞里找到的秘籍吗!记了一些乱糟糟的功法,写了你变化身形法子的那个!”
“我记得里头有个将人困在梦里的,咱们兵分两路,我去入这傻子的梦,将他困一困,你去钟俨那查探,如何?”
那个山洞是虞仲瑨在外流浪时找到的,不知哪位大能留下的住所,里面许多功法心得都对他颇有用处,虞仲瑨看了一眼何歇雪,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于是蔺昙袖化作一道轻飘飘的灵气,飞快地钻入何歇雪的眉心,何歇雪毫无察觉地翻了个身,睡得极熟的模样。
趁着夜色,虞仲瑨掐了个隐身的法咒,悄无声息地潜入钟俨的院子。
他刚入山门时便在这住了好一段时间,熟门熟路地绕过钟俨布置在院子里的几个防护的阵法,猫着腰贴近钟俨房间的窗户。
他房内也施了隔音的阵法,他用灵气在阵法上面扎了个小孔,附耳上去,钟俨不知在对谁说话,声音低落,他只依稀听到几个字眼。
“伯达……早该发现……错……”
发现什么?
什么错了?
是谁错了?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虞仲瑨皱了皱眉,正要再挖个孔,听得更仔细一些时,钟俨突然慌乱地叫了一声,这次倒听得格外清晰。
“伯达——”
情形不妙,虞仲瑨瞥了窗户一眼,无声地向后退,往院门的方向跑去。
“砰——”
无声的风将那扇窗吹开,紧跟着是虞伯达惨白的一双鬼手,他原本温文尔雅的一张面孔现出狰狞的神情,两颗没有瞳仁的白眼珠阴惨惨地挂在脸上,这样的眼睛应该是看不见人的,但与他对上一眼,又好似被他无形的目光抓住,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虞伯达从窗户冲了出来,直直地向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这不对劲,为什么虞伯达的鬼魂会突然暴动?
是钟俨做了什么吗?
不,刚刚虞伯达的鬼魂一直很安静,直到自己在窗边待了一会,他才突然暴动。
是什么原因?他身上有什么使得虞伯达产生这样的变化?
虞仲瑨满脑子都是疑问,但脚下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来不及跑了,钟俨必然会发现自己,他再跑便是欲盖弥彰,而虞伯达残留的一魂一魄正纠缠在一起,挣开了束缚他的法阵,疯了一般向他这冲过来。
虞仲瑨咬牙,这一击他可以躲过,但是虞仲瑨是躲不过的,所以他决不能动。
钟俨追在虞伯达身后,只要熬过这一击,钟俨就会看到自己。
只不过原本的计划全都乱了,他本来打算在探听完消息后,用温黛给他的玉佩将温黛叫过来,然后让他来发现钟俨和虞伯达残魂一事,这样就能将此事挑到明面上来,也能看看钟俨到底是什么想法。
可惜,虞伯达竟然突然发狂。
此时再叫来温黛,时机已经有点晚了,不过让他来搅乱这个局面也是好的。
虞仲瑨悄悄施法护住自己的心脉,手路过腰间的时候,却发现腰带边上一片空荡荡的。
温黛给自己的玉佩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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