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妙想问你是不是记起我是谁了，可是手语刚开了个头。

站在电梯门外的外公发现她没出来，问：“怎么了？”

闻妙被打断，少女心思的触角收回，手语回外公：“没什么，我去三楼洗个澡再下来，你先吃着，我很快回来。”

外公本质上是个大直男，“吃了再去呗，你洗澡要很久，我怕你一会饿晕倒了。”

闻妙无语凝噎，陆悼出了电梯，随后马秘书放开手，从老板那里会意，“闻妙，你不用担心，我给吱吱和老爷子安排得妥妥的。”

闻妙两手抱拳，前后晃动，手语：拜托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闻妙与陆悼隔空对视，刚才未能说出的话，陆悼似乎没有她那么挂在心上，恢复神情冷淡，蹲下摸了摸吱吱的脑袋。

吱吱两耳朵甩了甩，亲昵地用鼻子碰他掌心。

三楼健身房旁边的淋浴室很大，分了男女，闻妙走进女士空间，这个时间点没人。

她进入淋浴室，用公共的洗漱小包清洁，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穿着一次性浴袍出来。

用公共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时候，她环顾四周。

陆氏集团对员工福利的体贴和多样展现在各个地方，她能看见许多免费提供的女士发卡、发圈和化妆品小样，可供员工在这里处理妆容。

角落里有两台自助机子，一台是免费卫生巾供应，陆氏集团的女卫生间都免费供应卫生巾，所以刚才闻妙和apple去厕所才少了一些慌乱。

陆氏领导层是全男性的，闻妙意外居然有人这么懂得照顾女性，不愧是员工满意度很高的上市公司。

除此之外，另一台机子是服饰自助领取机，这些不是免费的了，里面展览有陆氏的文化衫，有不同款式和样式，分别是各个周年庆或是纪念日公司美工设计的周边，需要按积分领取。

机子按键处，只要输入员工号码，就可以通过兑换积分领取相应衣服，闻妙有点可惜，她才入职，积分少得可怜，无法成功兑换衣服。

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她拿手机，看有没有外公发来的信息，一下子看见集团大群里通知的信息。

【为期三天的团建活动地址位于海城西山脚下，周五下午一点全体员工在陆氏大厦楼下集合，大巴统一时间出发，员工们请带够换洗衣物，具体房间分配由部门组长安排。

现更新最新陆氏第一届驯犬比赛参赛名单，请选手周五下午三点统一抽签决定比赛日期、顺序，以及比赛伙伴对应狗狗。

为期三天的团建活动除了驯犬比赛外，还为员工们安排了不同的娱乐活动，活动有不同积分赠予，请按意愿自行参加。

为感谢一直以来为陆氏辛勤工作的各位，集团于刚才已向各位员工账号发送五百积分赠送，参加驯犬比赛的选手额外多赠两百积分，请及时查询账号余额。

最后祝各位周末愉快，感谢一路陪伴，未来我们继续前行。】

闻妙看发送人是马秘书，第一反应不愧是集团管家，吃饭也能兼顾工作。

等仔细看信息内容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亮点，自己有积分了！她进官网查询，七两个零太过显眼，她激动地隔空送马秘书好几个飞吻。

谢谢马秘书，你就是及时雨。

她终于可以兑换机子里的文化衫了，她领了一件印有logo和卡通图案的T恤，然后是普通的运动短裤，码数有点大，穿着到膝盖了。

她换好后，将脏衣服装在袋子里带着下电梯，大群里大家全是对公司的彩虹屁和收到一类社畜语言，没什么看头。

闻妙重新走进食堂，一眼看到穿着藏蓝色外套的外公站在窗口前，背着手探身，像是同行考察又像是领导审查。

她走近，手语问：“外公吃了吗？”

方海生摇头，“看着都差不多，妙妙你给我点吧。”

闻妙答应，去川味小菜点了几份肉菜，然后配上两碗米饭。

端着餐盘和外公找到马秘书的桌前，她只看见马秘书一人，他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嘴里扒饭，陆悼没在。

眼前落下餐盘，马秘书抬头，和闻妙打招呼，注意到她穿了一身公司工服，感叹一句：“哎哟，你穿着还挺好看，设计师看了绝对高兴，他总说员工们都不穿他做的衣服。”

闻妙羞涩一笑，感谢他，

马秘书打开照相机，把手机对准闻妙，“我能拍一下全身图吗？给设计师看，让他美一美。”

闻妙没好意思拒绝，就这么呆愣着被马秘书拍下了她觉得有点黑历史的照片，马秘书随手发给了陆总。

顶层，陆悼戴着蓝牙耳机正在开会，手机嗡了一下，他点开看了两秒后，回了个：？

马秘书故意极了：不好意思陆总，发错了，我马上撤回。

然后鸡贼地数了十个数才撤回，心里想着，这个时间应该够保存了吧。

马秘书善于和老板维系关系，有时候疏远一点，给老板留有空间，有时候又适当靠近一点，跟随陆悼几年了，他知道陆悼面冷心热，其实不是个冷漠霸总。

至于这张照片陆总存没存，他不会问，回过神来，面前另一个当事人正盯着他。

闻妙没打字，疑惑地点了一下他旁边的位置。

马秘书：“陆总太忙，又上楼加班了，一会我也得上去。比赛提前，这群董事还出幺蛾子，可怜陆总，今晚说不定得通宵了。”

出什么事了？

吱吱乖巧地换了方向，趴在闻妙脚边，它刚才已经被马秘书喂饱，现在懒洋洋地发呆。

闻妙筷子夹米粒，进食速度缓慢，想开口详细问，又担心是公司机密。

马秘书当然不能说，不过他脑筋一转，决定旁敲侧击看看闻妙对陆总是什么想法，陆总背地里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可不能只是一厢情愿。

他探身，神神秘秘地说：“闻妙，你觉得陆总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一场驯犬比赛？”

闻妙打字：宠物行业很有前景，可以为陆氏开创新的营收蓝海。

马秘书点头，但又摇头，闻妙不解，问号写在脸上。

马秘书嘿嘿一笑，用手挡着说悄悄话，“闻妙你刚进公司，还不知道陆总的八卦吧？”

闻妙摇头。

马秘书：“先问你一个最基本的，你知道陆总是陆董前妻生的孩子吗？”

闻妙嘴巴微张，她不知道。

马秘书：“陆总下面有个弟弟，是陆董第二任妻子生的，陆氏到底由谁接班，董事会和下面的员工都悄悄站着队呢。

陆总力排众议，要发展宠物食品行业，上面不少人质疑，阻止他举办驯犬比赛，嘴上是看不到宠物行业前景，实际是觉得比赛会让陆总在内部拉拢员工支持他。陆总为这个新项目付出很多，如果结果不好……”

闻妙震惊，难道陆悼要被弟弟取代吗？

马秘书在心里嘿嘿一笑，这下该为陆总着急了吧？他看网络上很多女性看到流浪猫狗会流眼泪，然后救助它们，带回家养。

虽然陆总情况挺好的，但他夸张一下，希望闻妙能同情陆总，主动靠近。

两个都那么镇定的人真要顺其自然，得花多少篇幅才能走到一起啊？

马秘书期待地抬头，等着闻妙接下来的话。

闻妙在手机上打字，表情严肃认真，她翻过来给马秘书看——

我相信陆总不会输，不仅狗粮产品会大卖，陆氏也会是陆总接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马秘书愣住，小姑娘这么相信陆总？

不过……陆总好像也是这么相信闻妙，相信她能通过试用期，而且刚才他在平板上给陆总汇报闻妙赢得参赛资格的时候，他也很淡定，似乎早就预料到，还让他把周五出发时间挪到下午，给闻妙休整时间。

嗯，他酸了，这是什么神仙默契。

马秘书快速吃完饭，和闻妙、方海生告别，上楼办公。

方海生早年出海养成习惯，吃饭吃得快，等闻妙吃饭的时候，撸着吱吱嘴硬地说：“饭菜还行，做饭师傅比我就差那么一点点。”

闻妙偷笑，从傲娇小老头嘴里听到一句夸奖很不错了。

夜晚将近九点，方海生驾驶一辆电动三轮往家赶，吱吱和闻妙坐在后斗上，看见眼前的街道不断向前方飞去，凉凉的晚风轻柔吹在脸上，享受这一刻宁静。

睡觉前，闻妙抱着抱枕突然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想起马秘书说的陆悼的八卦，会有些什么八卦呢？

于是她敲亮了apple的微信。

听到喵喵叫：睡了吗？我睡不着，想聊聊。

你苹什么凶我：喵喵，你是不是因为他们又说你了所以不高兴？【担忧】

闻妙发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苹什么凶我：【截图】

是集团摸鱼大群的聊天截图，因为今晚更新的参赛人名单，cindy的好友们在里面为她打抱不平，说闻妙赢得不公平。

Apple为闻妙说了许多好话，还是抵不过刷过去的大片诋毁闻妙的言语，以及大家都在看好戏，说要去看闻妙的比赛现场，见证她的“手语奇迹”。

他们嘲讽闻妙哑巴，预先安排了剧本，想象她站在赛场上说不出话，急得团团转，而狗又不理她的手语，她像个傻子丢脸到底。

闻妙：这些人还真是不放过她啊。

听到喵喵叫：没事，我不放在心上，找你是问其他的事。

闻妙问出疑惑，apple回得很快。

你苹什么凶我：陆总的妈妈好像是去世了，陆董才娶了现在的老婆，陆夫人也生了个儿子，比陆总小几岁，大学也该毕业了，国外学历吧。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陆总才上任不久，那时陆董偶尔会来坐镇，远远见过一次，陆董对陆总侃侃而谈的，看着态度挺好。

这几年陆总管理公司让盈利翻了几倍，其实我觉得陆董是信任他的，就是那几个董事好像和陆夫人关系不错，可能在各方面给他施压了吧。

驯犬比赛之后开发狗粮生产，关于陆总的身世八卦又被翻出来当谈资了。

我是佩服陆总的，如果我听了那些闲话，会气得直接不做这个项目了，没想到陆总不仅坚持，还提前时间，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度，让人想竖大拇指。

听到喵喵叫：什么闲话？

你苹什么凶我：好像是陆总妈妈出身不好，当初陪伴陆董担着挑子，走街串巷卖杂货发家。现在的陆夫人是福省玩具厂独生女，家里亲戚都是做大生意的。

闲话说，陆总能力强脑子好，但只是陆家看门护院的杂种狗，现在集团蒸蒸日上，可以交棒给弟弟，他才是血液里流着财富金钱的上等人家，可陆总不愿意让位。

你苹什么凶我：【生气】什么糟粕，这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文字吗？明明陆总人帅智商高，什么杂种？我爸妈恨不得我是这样的杂种。这些人为了给那陆二少铺路，搞些老掉牙的血脉、血统乱说，根本是放屁。

闻妙陡然升腾起一股猩红的怒气，滔滔不绝，这些人凭什么这么说陆悼，他那么好，看门护院的杂种狗？

聪明忠诚正直诚实不是品种狗特有的评价词，土狗，中华田园犬也担得起这样的称呼。

它们为了人类作出这么多贡献，却要被评价为杂种，凭什么！

再看陆氏第一届驯犬比赛，闻妙再也不能把它当成简单的狗粮食品宣发预热比赛了，那分明是人生的反击战。

陆悼绝对不会输，而她也想给那些说她哑巴、驯服不了狗、过不了试用期的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们安排的剧本，我会撕烂，重新书写名为我的自由和野性，我是我，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