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休息日的食堂,到了饭点总是人挤人。大家一边吐槽着食堂是如何如何难吃,一边又没有选择地向预制菜臣服。
“食堂的菜真的是难吃透了!”林颀端着餐盘,好不容易挤到闫斐对面,“有时候,一想到这样的东西,我还要再吃三年,就够让人崩溃了。”
“没关系,难吃的那几家很快就会被淘汰。”闫斐话是这么说,筷子也在菜里扒拉着,挑出少量看起来勉强还能下咽的。
“然后相同的窗口继续入住不同的难以下咽的东西。”林颀挑食,对不爱吃的东西那是一口都不肯碰,“我算是看透了,大学食堂就没有好东西。”
“没事,往好处想,我们这个学校就没多少好东西。”闫斐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厌世的话。
“hello,你们这旁边有人吗?可以拼个桌吗?”这个女生是林颀她们一个班的,看着眼熟,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人的名字了。
闫斐没有表示,林颀就让人坐在自己的旁边。
相较于两人,新来的女生倒是很活泼:“你们听说了吗,下周六晚上迎新晚会,咱辅导员有一个吉他弹唱的节目。没想到他看起来一把年纪,还会整这种小年轻的玩意。”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还不到三十岁。”林颀不久前因为部门里的事,刚和辅导员接触过,这也是在聊天过程中得知的。
“真假?”那个女生停下了筷子。
“我们学院公众号里有介绍,他去年才在我们本校心理学硕士毕业。”其实林颀刚知道这个讯息的时候也是震惊的。
“那他长得还挺着急的啊,我以为他至少已经快四十了。”
其实林颀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就“咱辅导员看着挺显老”这一事上看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
那个女生又七七八八地说了些别的事,都是些娱乐圈的八卦,林颀平时很少涉猎这些东西,实在是很难和她共情,只能时不时“嗯”两句以示自己有在听,闫斐更是个性鲜明,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打了个招呼,直接是一声不出。
好在那孩子实诚,对着林颀偶尔给出的回应,能自娱自乐,这样的孩子是真好哄啊。
只是当多了个背景音,倒也没什么影响,不用自己刻意找话题,还不会尴尬,可太合林颀的意了。
下午放学比较晚,留给两人的晚饭时间不长。
“我们等会还有事,先走了。”林颀招呼着,闫斐跟着起身。
那个女生把椅子往里面抬了抬,给林颀留出了过道:“好,拜拜。”
“拜拜。”
林颀发现,闫斐对不熟的人,基本上是一个字都不多说。
转念一想,那她和自己还说了不少字,是不是可以算是朋友了。想到这,林颀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闫斐刚把盘子放到回收处,回头刚好看到林颀,疑惑地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林颀收起笑,跟在闫斐身后。林颀顺手在班群里看了一下,那个女生叫陈梦洁。
地点在学院的小礼堂,严欣怡和另外一个副部已经到了。林颀调好后方的电子横幅,把已经做好的PPT拷到了演示用的电脑上,检查了一遍,确定排版、字体都没有问题。
“颀啊,过来一下。”严欣怡正在给张闵化妆,“你看看,感觉怎么样?”
“我认为,口红和腮红可以再打重一点。”林颀严肃地端详了不到五秒后,一本正经地给出答复。
“达成共识!”严欣怡不给张闵拒绝的机会,按住人的脸直接上色,“真完美,我的手艺真不错。去吧,大大方方的,站台上看看打光的效果如何。”
张闵上台的脚步有些迟疑,奈何严欣怡不断传递给他肯定的信息,还是犹犹豫豫地上去了。
林颀实在没绷住,闫斐正在后排帮忙摆放椅子,林颀像只小兔子一样直接蹿过去,趴在闫斐的肩头,笑得止不住地颤抖。
闫斐伸手在林颀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你今天是怎么了?”
“不是。”林颀笑得声音都在发抖,“你看看张闵。”
闫斐朝台上看去,虽然光线已经被调成了暖光,但是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出张闵的脸颊和嘴唇红得不正常。硬要评价的话,和幼儿园汇报演出的妆容有得一拼,确实有喜感。
“你们怎么说服他这样做的,这下新生要以为我们是一个多不正常的部门了。”闫斐再说话的时候也有憋笑。
“欣怡姐给他画的,压根就没给他照镜子,直接让他上去了。你说,这个场面像不像红屁股猴子。”
严欣怡自己也忍不住,笑得那叫一个欢脱。
张闵就算反应再迟钝,这下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行啦,给你卸了就是了。”严欣怡话里是这么说,趁张闵不注意,还是给他拍了张案底,发到了三个人的群里。
张闵把这个特写镜头换成了自己的头像,林颀刚好在看群里的消息,一眼就注意到了:“闵哥这不是还挺喜欢的吗?口嫌体正直!”
闫斐不小心瞄到了:“他还挺玩得起啊,我现在退部来得及吗?”
林颀一下子把手机黑屏,跟树袋熊抱树一样的姿势扒在闫斐身上:“晚了,现在你走不了了!”
刚入学的新生们还会对大学抱有一些清澈且美好的幻想,对于各种活动还充满热情。六点半刚过就陆陆续续有人到场。
张闵因为要上台讲话,获得了特别赦免权,其他人都兼职成为迎宾,给新生们安排座位。为了保证部门形象,顺利拉到新人,林颀开启标准微笑模式,二十多分钟过去脸都笑僵了。
林颀和闫斐在第二排靠边的位置悄悄地说小话:“等会面试的那几个问题你都准备好了吗?”
“应该差不多了。”
“反正我是不想干了。”林颀摆烂了,“为什么部门不能接受早退呢?”
“你当初为什么要选副部啊?”闫斐偷偷从包里掏出一包小饼干,分给林颀一块。
香葱味的,林颀以前绝对不会主动吃这种口味的东西,意外的还不错。
“我才没有这种主动揽活的意愿。当初是欣怡直接私聊我,问我能不能选一下副部。那时候我还年轻,不懂世事险恶,不会拒绝别人,就答应她了。谁知道她根本就没有给我竞选的机会,直接让我上任了。当事人现在非常后悔。”
整个学院一共十三个部门,林颀所在的科技部已经算是人多的部门了,但奈何同一届的同学都比较松弛,剩下不多几个愿意卷的,诸如闫斐这样的又不愿意进部门管理层,只好由林颀这种成绩符合标准又在前一年的学生工作中有参与感的作为预备役了。
每个部门的发言时间在五到十分钟,本来就已经上了一天的课,硬凳子坐得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认命吧小林同学。”
别说林颀,闫斐都听困了,左手撑着脑袋,眼皮也耷拉下来。
好容易捱到了所有代表都发言结束,之后是新生们对自己感兴趣的部门进行咨询和报名。林颀在统计这一届新入部的成员名单,另外三人开始简单的面试。
今年报名的一共才二十人左右,对于大部门来说并不算多。
“你对今后的大学生活有什么样的规划吗?”
“简单描述一下你个人的性格特点,有什么样的兴趣爱好。”
“如果工作和学习之间发生了矛盾,你将如何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
林颀把报名表收了之后,绕着去去他人那里看了一眼,大家准备的面试问题都大差不差。
“颀啊,那个学妹你面一下。”严欣怡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在划水的,马上把人捉来干活。
林颀把刚才听来的几个问题轮番问了一遍,学妹比较腼腆,总体来说还算条理清晰。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也没有问题。”学妹比较拘谨,坐得非常端正。
林颀看旁边几人还没结束:“你还有投其他部门吗?”
“欸?没有了。”学妹一时间好像更紧张了,“是我过不了吗?”
“啊?不是不是。”林颀连连摆手,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误会,“我是想说,你要是后面没有其他事的话可以再和我多聊一会,这样显得我工作比较严谨。”后半句话压低了声音。
林颀给学妹详细介绍了食堂的哪几个窗口(相对)好吃,同专业的选修课老师谁给分高,谁压分又事多,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林颀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结束了,这边放过学妹:“那今天就先到这吧,结果我们会短信通知。”
待新生全部走完后,学生会长摆出一副架子:“今晚辛苦大家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去吃夜宵吗?我有点饿了。”林颀看闫斐晚上吃的也不多,一晚上坐下来不会比自己好多少,“走吧,这学期校门口新开的那家烤鱼还不错,我请你。”
“我听到有人要去吃饭!”严欣怡的耳朵可灵敏了,精准捕捉到关键信息,“方便一起吗?”不等两人回复,就擅自主张:“张闵!别跑,一起来吃个饭,算是犒劳大家这个星期的辛苦工作了,我请客!”
“白嫖的饭!”林颀的身子靠在闫斐身上,懒散地把人当作支撑点,“既然部长发话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出来的时间比较晚,但是大排档的气氛依旧火热。严欣怡要了一扎啤酒,林颀表示自己身体不适,婉拒了酒桌文化。闫斐则在喝了小半瓶之后开始有了醉意,酒劲完全上脸了,说话的语气语调间也有了些许含糊。
林颀一把拿过闫斐的酒,遭到了抗议:“还给我!我没醉!”
严欣怡在闫斐面前比了个耶:“这是几?”
“这是……鸡爪!”闫斐抓住严欣怡的手,真有了要啃的意思,严欣怡连忙把手抽出来。
“确认完毕,是真喝多了。”
喝醉的人脾气里带着些倔强,硬是要抢回自己的那半瓶,林颀不和她继续纠缠,把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
闫斐跟个没事人一样,往桌上一趴,不省人事了。
严欣怡感叹道:“我见过不能喝的,还头次见这么不能喝的。”
他们二人酒量都不错,划个拳你一瓶我一瓶的,最后把一扎酒全都喝完了。
张闵起身的时候意识还算清醒,但脚步已然开始飘忽。严欣怡还能健步如飞,和林颀一起把闫斐抗回了宿舍。
林颀决定,以后说什么也不要和闫斐一起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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