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小红们已经都不见了,换成小绿们围绕在我的身边。
小绿们平日里倒不怎么吵闹,话相对较少,现在却一反常态。
其中有几个小绿,不停地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对面那些荼蘼花怎么不见了。
更有甚者,想让我帮他给喜欢的小红带几句话。
开玩笑,我根本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哪个小红,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
让人生气的是,我因为脖子断了,根本无法开口说话,他们却兴致勃勃地问个不停,还有人指责我不回话很没有礼貌,我连反驳都不能。
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了悲催的情绪。
我连红花都还没长出来,就先把绿叶搞断了。连头都岌岌可危,命悬一线,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花开彼岸,花叶永不相见。”
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我刚生出来的悲伤情绪,这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一声轻叹随即响起。
“唉,今日来的不巧,只有叶却无花可赏。”
从没听说过有人会来冥府阴间的忘川河边赏花,连一向举止乖张的孟婆都不会干出这样富有创意的事情。
这次换小绿们安静地注视着她。
“咦?”
她一声轻呼,不知道是不是惊叹我脖子断了,纤细的手指抚摸上我的身子。她的手指冰凉不带一丝温度,第一次被摸,我很害羞,却没办法躲开。
“如此格格不入,倒也特别,想来我们投缘。”
她收回手,再覆上来时,手只停在我的脑袋上面,一个红润透亮的血珠顺着她的手指尖,滴在我的身上。
她的血也那么的凉,这是我的身体变化时,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这也太巧合了,三天之内,我两次看见耀眼白光,两次都晕了过去。
第一次是因为脖子断了很痛,第二次也是痛,不过痛的不只脖子。
我全身都在痛!
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撕扯我,要把我生生扯碎。难道说我的脑袋不仅掉了,而且还连累了全身跟着寸寸断裂?
因为实在是疼,我很不客气地痛哼出了声,这才发现我又可以开口讲话了。
“痛么?”仍是那只冰凉的手覆上我的身体,像是要安抚我的疼痛,然而说出的话却并没有安抚的意味。“忍着。”
我努力睁开眼,见到了一个人。
我只能说,她是个女人,长得……嗯,跟小红小绿他们很不一样。
这是我对她样貌的第一评价,之后过了很久,我见过的人多了,才晓得她是世间顶好看的绝色。所有人提起她时,第一反应总是要称赞她如何的美貌,其次才是讥讽她如何的冷漠孤傲。
奈何此时的我仍是一个草木精灵,并没有欣赏美人的意识,所以只觉得她没有一个红艳艳的花朵脑袋,长得很是怪异。
疼痛的感觉一波一波地袭来,我感觉身子不济,便又要晕过去。
她却伸出白嫩冰凉的手指,点中我的灵台,强行不让我晕厥过去。
“怎么?一觉得疼就要晕?那是在逃避。”
我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痛苦地挣扎着扭动了起来,这疼痛侵入骨髓,拉扯撕咬我的全身,偏偏我连晕过去都不能。
“你记住,凡事都有代价,既然要脱胎换骨,这点苦头不能不吃。”她说这些时,始终面无表情,声音也不带任何波澜,好像在描述‘今天忘川河水还是血色的’这样寻常的话题,而不是面对因为彻骨疼痛,而嘶吼挣扎的我。
我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跟我提代价,还有逃避,晕不晕是我身体的自然反应又不是我选择的。而且我从没有选择过要脱胎换骨,我压根不知道除了草木我还能做别的生灵。
眼下这种变化正发生在我身上,我看见自己碧绿的草茎上,慢慢长出圆乎乎的四肢,而这四肢也不是绿色。整个身体被拉长了很多,头和身子重新通过脖子连为一体。曾经让我十分宝贵的两片绿叶,自觉地分裂成好多片,好多片再分裂成更多片,再变黑变细,成为人类才能拥有的头发。
而我面前的女子,还是没什么表情,只默默看着我,大概是我喊叫的太过凄厉悲惨,她觉得实在是吵,只守着我半天,便又离开了。
彼时我才发现她的好来,有她在,至少我不是只有自己,还有一个可以呲牙咧嘴尽情吼叫的对象。
而她这一走,一切发泄都变得没有目标,着实没劲。
嘶吼折腾也很耗费体力,我便开始试着忍受这些疼痛,尽量安静地躺着。挣扎也是痛入骨髓,不挣扎也是痛彻心扉,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躺了整整九天,已经习惯了伴着疼痛回忆过去舒坦的日子。等到身上稍微不那么疼了,我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这天,那个女子终于又来看我了。
“不错,长得很快,比昆仑那边的强多了。”
我懒得答话,只是扭过头,默默地看着她,说不高兴她来是骗人的,我已经把短暂的草生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发现除了听忘川水流声,还有小红们和小绿们的八卦,我对别的实在没有什么大印象。她一来看我,终于打断了我继续回忆下去,让我开始想点别的。
比如,她是不是有点二?
因为她对我说:“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几天都没有睡觉么?”
鉴于她很快又自我回答了,不用我来阐述这么难过的事情,我又觉得她没有那么二了。
“哦,我忘了,是我不让你晕过去,连带着也让你没法睡觉。”
是啊,感谢她的法术,我想闭眼睡觉都不行,硬生生抗过了九天,感受从天黑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的滋味,简直是煎熬!
她冰凉的手指再次戳一戳我的头,解开了之间施加的法术。在我睡过去之前,我听见她说:“我叫颜岁,你有名字吗?”
我一个草木灵,哪里来的什么名字,连小红小绿们在我心里都是共用一个名字的,导致我经常区分不开他们,怀疑自己是人世间所谓的脸盲。
她这样问话,还是有点二的,但又没那么二。
那么介于二和不二之间,她就该是中二的。
凑字水文,会割,不需要看,莫要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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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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