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萧予跟他说过,就这么死去,没有任何价值,就像路边死掉的随便一条野猫野狗,别人或许看到你的当下会同情一瞬,转身也就忘了。

他说没有人会同情弱者,就算你蒙受了天大的委屈,没有人能感受到。

但他上次在萧予的脸上看到了愤怒,这让他很诧异,甚至有些嫉妒。

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斜楞着肩膀,身上偶尔还透露着些许玩世不恭的,最不像警察的警察。

他看不惯他!

陆祎安并不知道林皙这会正腹诽他呢,他见林皙不急于杀死他的人质或自己,索性也不在步步紧逼,他一拉裤子,找了个突起的小石块坐了起来。

这么一坐,让林皙眼中的轻蔑又多了几分,官宦人家的富养兵,除了通体上下,除了傲气什么也没有,还一副天生的软骨头。

其他人也被陆祎安的这个动作惊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有人质被扣押,随时随地都能发生命案的现场啊,他们老大脑子里想什么呢?

然而陆祎安压根就没理睬周围人的眼光,他看着林皙道:“既然你等消息,那正好,我也有事要问问你。”

林皙:“……”

陆祎安不知从哪抓了个狗尾巴草,在手上绕了两圈:“我说,假如啊,你等来了司令死了的消息,也如愿的看到了他的丑闻登到报纸上,这对你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好处?”

林皙本来不想搭理他,他还需要什么改变,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有什么回头路,这里就是他最后闭眼的地方了。

陆祎安好像也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他继续道:“当年的卷宗我看了,你父母的死跟他们研究病毒与毒品有关,你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害的一方,你有想过那些在实验中被杀死和现在正在濒死的那些人他们的命运吗?”

林皙突然笑了起来,神色也变得狠戾:“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不就是你们这些人不顾家国运势,只贪图自己的享乐,一次次的纵容那些人过来榨干我们的价值,让我们变为亡国奴吗?我父母就是因为拒绝了这些残忍的研究,才有这样的下场。”

他说着情绪变得越发激动:“你和徐登尤有什么区别,从小养尊处优,享受着绝对的优势,你这个小少爷敢说你家家底是干净的,你父亲爬到这个位置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陆祎安看到了林皙眼中的怒意,他表现的倒是相当平静:“从小养尊处优出来的人就都是废物?就不能有信念,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你倒是自小就受那么多磨难,你觉得你肆意的杀人,就是所谓的正义?”

他指了指林皙钳制住的徐柔:“她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了?你只不过是在为你的杀人行径找借口。”

林皙的眼神越发炙热,里面翻涌着无数愤怒的火焰,他嘴里嗫嚅着:“那些畜生,他们本来就该死。”

但他不敢看徐柔,不想看见她悲伤而死寂,全无挣扎的样子。

梁剑正好趁林皙情绪不稳的空档,将一个刀片扔到了徐柔的脚下。

但徐柔的眼睛朝刀片的地方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睛,再没有看过去,没有任何求生的**。

林皙拖拽着徐柔:“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我要带着他们的魂魄下去给我的父母谢罪。”

他说着将刀又横向徐柔的脖子,刀刃渗进她的肉里,血顺着脖颈淌下来,流到胸口,把本来就被染红的睡衣变成了暗红色,再深一点血管就要被割破了。

林皙眼里透着狂热和癫狂,手也在不停的发抖。

陆祎安见林皙情绪越来越不稳定,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背后也早已被汗打湿,他看出了林皙随时可能杀了徐柔然后自杀,他的手朝后面放枪的地方挪了挪。

“这就算是交代了,其他人呢,那些和你父母一样被威胁迫害的人呢,那些制造这些害人的药或病毒的人还在肆意的活动,你觉得你杀死那几个人就够了吗,能爆炸的就不要腐朽,死是最懦夫的行为,你的父母会喜欢自己的儿子背着一身的罪下去找他们吗?”

林皙往后退了退,痛苦的神情在他脸上闪过,陆祎安又继续道:“放了徐柔,她是无辜的……”

林皙看了看身后的房子,似乎又看到了父母第一次带他来这时,两人脸上由衷的笑,他爸说,不能再进行这些研究了,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他们学医的初衷是治病救人,为了减轻别人的痛苦,就算是被威胁,也要做个顶天立地,做事无愧于心的人。”

他们庆幸自己逃出来了,他们教导林皙,要做个有担当的人,正直善良……

林皙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他都没做到,他看着身边的徐柔,想起了初次见她的样子,漂亮,漂亮的他上前打招呼时就开始替她悲伤,是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自己对他做的一切,不就正像是那些畜生对自己的父母做的事情一样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除了被仇恨蒙蔽了之外,当看着她卸下清冷面具,变得对他越来越依赖时,他是否动过心,当看到她无力的被人侵犯时,他是否有过内疚,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他变成了和他们一样,变成了为达到自己目的而肆意伤害其他人的人。

他轻笑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刀朝徐柔的心脏刺过去。

陆祎安一看形势不妙,迅速往他们面前扑去,四周的枪声响起,林皙的刀在半空中虚做了个架势,并没有刺向徐柔,他这是在逼他们杀他。

梁剑他们开枪,是为了保护徐柔的本能反应,但看到陆祎安扑过去,三魂吓掉了六魄,连忙收手。

陆祎安觉得子弹是擦着他的头顶穿过去的,他将林皙手中的刀躲过,一个擒拿手将林皙制服后:“想死,没那么容易。”

林皙挣扎,陆祎安又道:“不是所有人的心肝都是黑的,还有人鲜活通透,一心向着正义和太阳。”

林皙听完这话,顿了顿,闭上了眼睛。

陆祎安刚想掏出手铐将他拷住,又一个子弹飞来,陆祎安将林皙一扯,子弹从林皙的身体穿过,陆祎安回头,发现自己的人都一脸错愕。

陆祎安脸色立马变得严峻,梁剑他们也迅速朝刚刚不明射出子弹的地方还击,陆祎安道:“赶紧给我把这两个人送到医院去,要是死了一个,就送你们一个下去陪他们。”

他边说边朝前面跑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狗日的。”

几个人赶紧将徐柔和林皙扶起来,徐柔还好,除了失血过多,其他没什么问题,林皙的这一枪从脑袋处划过,杀手肯定是想直接包爆头,一击毙命,但被陆祎安推偏了,但也是从右侧穿过,血正汩汩的往外流。

陆祎安的话音似乎还留在空气中,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这一枪更加坚定了林皙知道了什么威胁到幕后黑手的信息,他们要杀人灭口。

梁剑几个在留下几个安排送人去医院的人手后,其他人也跟着陆祎安的后面去追那来历不明的人,但那几声枪声惊动了附近睡觉的居民,出来查看的人越来越多,一下子挡住了去路。

等他们再想追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陆祎安的人影了。

前面的人边跑边朝陆祎安射击,陆祎安也毫不手软,但尽量不打中要害,他记得上次莫名其妙的被人偷袭,还是他去荣盛典当行的那次,最后被抓的那些人都自杀了,萧予险些也被卷了进来。

而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陆祎安追过来的速度那么快,朝后猛的开枪,但可能是逃跑的速度快,也可能是慌乱了,射击的准头差了点,这一通点射之后,连陆祎安的半个袖子都没打到,子弹却是用完了。

于是边跑边把路边的东西推翻,什么货摊啊,垃圾桶啊,统统推到了挡在陆祎安面前,偶尔几个夜里出来做生意的人,见到这阵仗也连忙躲闪,而陆祎安也渐渐觉得腿上有点疼。

跑得太急了,裤子摩擦腿上的肉,他都能感觉到表面刚要长的新肉在布料上摩擦掉落。

那人趁机拉开了距离,跑到车里,陆祎安一看形势不妙,上前跃到了车上,伸手扒住了车窗。

车上的人一看这架势,脚猛踩油门想把陆祎安甩下去,但陆祎安就像是焊在上面一样,边用胳膊肘敲车窗,边对里面喊:“停车,不然我就开枪了。”

里面的人不但没有减速,反而胡乱打方向盘,陆祎安被甩的重心不稳,第一次在车上体验了下飘移,兜头的风朝他吹过来,他微微眯起眼,觉得再甩下去他可能就要晕车了。

趁着巷口拐弯减速的空挡,他拿脚往里一踹,玻璃出现了裂痕,却还没有破,操,他骂骂咧咧的道:“这他妈玻璃也太坚固了吧。”

他想再补加一脚,车里的人却没有再给他机会,不过也难怪,这车拐弯拐到一半,玻璃就被砸碎了,他再不加速不就是傻子啊。

也不管能不能撞到人了,那人将油门踩到底,连续几个狂甩,陆祎安的身体就像风中的浮萍一样,荡来荡去,手指头关节都几乎扣碎了,而车保持着高速度往一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开过去。

陆祎安的脸被偶尔飞速打来的树杈子戳出了几道细长的血痕,龇牙咧嘴的道:“他妈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正当他准备一脚蹬进车窗,冒着进不去就被弹出去,可能还弄个骨折瘫痪的危险时,却停下了动作,他看了下四周,这地方明显是个郊区,很少有车辆经过,但是,那坑洼的路上却有车离开时压出的车辙的痕迹。

在控制身体不被甩下来的情况下,陆祎安的脑子飞快运转,车上那小子似乎并不是慌乱间随便开得车,而是在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赶,也就是说,他要一直这么开,自己说不定就被带到他们的老巢去。

只是在车顶的感觉太不好,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岔道口,树倒是挺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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