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的身体对毒还是有一定的依赖性.
而这毒最可怕的事,不仅能让身体产生依赖,心理也会有依赖。
所以他最近除了要接受电疗,还要克服精神上的赖药性。
索性陆祎安在他身边,他精神状态很不错。
楚伈挺着大肚子出现的时候,陆祎安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姑娘少了在歌舞厅的浓妆艳抹,多了些作为母亲的慈爱。
她本人倒是清瘦了很多,脸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隐隐能看出一些病态。
她是萧予的线人,准确的说,她确实参与过运输文物的事,也去过几次柏林。
但这其实是个幌子,实际上将北宁发生的事告诉萧予,并且将那些文物妥善交给萧予。
再由他运到文物局,而顾妙就是文物局里负责接应的人。
顾妙失踪后,萧予就料想到肯定是福冈的人查出了端倪,派人解决顾妙。
而这时候虽然克劳斯极力想让他留在柏林,他还是赶回来了,他心里知道,他回来不仅仅是解决这些事,而是这里有他最重要的人。
无论他曾经去过多少地方,无论那些地方多么繁华,他始终还是要踏上北宁的这块土地的。
因为这地方有他最重要的人,是他每次午夜梦回,都想揽入怀里,压在身下的人。
萧予看了一眼陆祎安,而陆祎安则扫了一眼楚伈,楚伈挺着肚子,还是向萧予鞠了个躬。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她硬撑着没有流下来。
楚伈的孩子差点买保住,要不是萧予把她送过来。
虽然现在她和孩子都还是随时会出事,但有顶尖医生抢救,存活率会高很多。
*
由于藤田福冈的消失,这次北宁免遭一场战事,陆争年将此事处理的很好,很多人都觉得他这次会趁机夺权。
他却完全放弃了这次被选举的权利,而是推举了沈承哲的父亲-沈光远。
沈光远是个十足的实干派,早年曾在海外研习政法,归国后深耕北宁基层十余年,最是懂民间疾苦。陆争年力排众议推举他时,不少人揣测其中有利益交换,直到沈光远上任后第一时间整顿吏治、减免苛捐杂税,甚至将自家名下半数田产捐出用于修缮学堂与医院,那些质疑声才渐渐平息。
北宁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使馆里的白玉兰开得正盛,花瓣落在窗台上,沾着晨露,像极了萧予眼下未褪的淡青。陆祎安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萧予胳膊上的针孔消毒——那些狰狞的印记已经淡了许多,却依旧像针一样扎在陆祎安心上。
“医生说今天可以少做一次电疗。”萧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握住陆祎安的手腕,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别总皱着眉,都快成小老头了。”
陆祎安抬眼,撞进他盛满笑意的桃花眼,心头那点郁结瞬间散了大半,却还是嘴硬道:“还不是被你吓的。”他放下棉签,将萧予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那老东西给你注射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都治疗这么久了还没好利索。”
萧予轻笑,另一只手顺着他的短发轻轻摩挲:“是特制的神经抑制剂,不仅会让人产生依赖,还会放大负面情绪,当年很多人就是被这个逼疯的。”他顿了顿,语气淡了些,“不过克劳斯找的医生很厉害,再坚持两个月应该就能彻底戒断了。”
“两个月?”陆祎安挑眉,“那这段时间你可得乖乖听我的,不许偷偷熬夜处理那些破事,也不许再跟克劳斯瞎聊——我总觉得那洋鬼子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正说着,门外传来皮特蹩脚的中文:“陆公子,萧公子,克劳斯先生让我来请你们去吃早餐。”
陆祎安翻了个白眼,故意提高音量:“知道了,告诉你们先生,我们中国人吃早餐讲究清淡,别弄那些半生不熟的牛排。”
萧予被他逗笑,扶着床头慢慢起身。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的气色好了不少,只是身形依旧清瘦,穿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领口衬得脖颈愈发白皙。陆祎安下意识地伸手扶着他的腰,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心里踏实得很。
餐厅里,克劳斯已经坐在主位上,面前摆着咖啡和三明治,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起身笑道:“萧,你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他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陆,你昨晚是不是又缠着萧聊到很晚?我听见你们房间的灯凌晨才灭。”
陆祎安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们聊正事呢,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想些乱七八糟的。”
克劳斯挑眉,没再多说,转头对身后的佣人吩咐了几句,很快就有中式早餐端上来:粥、包子、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我特意让人学做的北宁小吃,”他看着萧予,“你以前在柏林总说想念这个味道。”
萧予点头致谢,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陆祎安嘴边:“尝尝?温度刚好。”
陆祎安张嘴咽下,甜糯的米粥在嘴里化开,他眯起眼睛,像只满足的猫:“好吃,比我家厨子做的还强。”
一顿早餐吃得也算和睦,只是陆祎安总觉得克劳斯看萧予的眼神带着点不甘,直到饭后克劳斯单独叫住萧予,他心里那点醋意又翻涌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萧的。”克劳斯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走到他身边,语气认真,“我认识萧的时候,他还在柏林洪堡大学读书,那时候他每天泡在图书馆,偶尔会去我家的画廊看画。”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他很聪明,也很孤独,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
陆祎安愣了愣,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当年在柏林治病,情况很不好,”克劳斯继续道,“精神分裂发作的时候,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是我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陪着他。”他看向不远处正在和医生交谈的萧予,“我很高兴他现在能找到你,陆,萧值得被好好爱着。”
陆祎安心里一暖,对克劳斯的敌意消了大半:“我知道,我会用一辈子护着他。”
克劳斯笑了:“我相信你。等他彻底康复,我会帮你们安排一场婚礼,就在柏林的古堡里,那里的玫瑰开得最好。”
陆祎安刚想拒绝,就见萧予走了过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不用去柏林,我们在北宁办就好。”他看向陆祎安,眼神温柔,“我想让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陆祎安的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萧予的身体日渐好转,那些因药物产生的焦躁与失眠渐渐消失,眼底的阴郁也被温柔取代。陆争年虽然依旧对他们的关系不置可否,但也不再刻意阻拦,偶尔还会让袁敏炖些补汤送到使馆来。
这天下午,梁剑和孙平带着一群兄弟来看望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老大,许海那老东西在逃到边境的时候被我们截住了,还有当年那些参与人体实验的人,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抓起来了!”
陆祎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梁剑嘿嘿一笑,看向萧予:“萧先生,之前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他当年还误以为萧予是敌人,好几次想找机会暗算他,现在想来真是后怕。
萧予摇头轻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孙平也道:“现在北宁太平多了,沈市长把那些黑恶势力都清干净了,我们局里也轻松不少。”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大,我和梁剑商量着,等您和萧先生成亲,我们想给您俩当伴郎。”
陆祎安哈哈大笑:“没问题,到时候给你们包大红包。”
众人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离开。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萧予靠在陆祎安怀里,手里翻着一本旧相册。
“你看这张照片,”萧予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两个少年穿着训练服,一个清冷,一个张扬,“这是当年我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前拍的,你那时候还不愿意跟我站在一起。”
陆祎安凑过去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时候不是误会你了嘛,以为你看不起我这个纨绔子弟。”他想起当年在歌舞厅为了保护萧予被打得半死,又想起墓地里萧予失控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萧予抬头,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没有对不起,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那个鬼地方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认真,“陆祎安,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陆祎安收紧手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鼻尖蹭着他的发顶,闻到熟悉的青木香:“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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