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祎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从怀里掏出了枪,眼神里的决绝,就算是那日他拿枪抵着自己的脑袋也从未出现过。
他没等车里的人下来,就直接对着其中一个车轮开枪。
巨大的枪击声与轮胎爆裂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
陆祎安举枪对着着车里的人,其他的车都紧急刹住,周围一片安静。
那辆黑色的轿车被打开,一个头戴黑帽,皮肤异常白皙的人从里面探出了头。
紧接着做了个双手举高的姿势,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陆祎安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瞄准了他的头,这些人他一个都不相信。
那个被陆祎安瞄准头的人,朝陆祎安躬了躬身,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帽子。
陆祎安微一怔愣,对面的人蓝色的眸子,亚麻色的头发,一看就不是中国人。
而他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有股浓重的洋味:“陆公子你好,我是来接你的。”
“是谁让你来的?”
“萧公子。”
陆祎安眸子倏忽一亮:“萧予?”
他将枪放下:“萧予怎么会认识你?”
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在柏林,到了你就知道了,你父亲也在那里。”
陆祎安上了车,一路上,那个蓝眼睛的洋鬼子就一直盯着陆绎安看,丝毫不掩饰。
饶是陆祎安平时脸皮很厚,也被他看的很不自在,那个洋鬼子话说的很蹩脚,说自己叫皮特,萧予在柏林很受欢迎,很多柏林的姑娘都喜欢他,非常热情的邀请他回去过夜。
陆祎安听到这话,本来绷紧的脸出现了裂痕:“过夜?”
皮特笑了笑:“我们柏林的姑娘不像这里,遇到喜欢的人,都会热情的表达。”
似乎注意到对方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皮特赶紧补充道:“萧予说自己有爱人了。”
陆祎安的神色缓了缓,皮特又继续道:“但是我们的姑娘都很勇敢,说只要没结婚,就还有机会。”
陆祎安的脾气上来了,这人在逗他玩呢,他将头别到车窗外,再没搭理那聒噪的洋鬼子。
车子开的速度不慢,皮特也喋喋不休的在给他讲关于萧予的事,陆祎安虽然假装不在意,也留了一只耳朵给他。
那个皮特洋鬼子对萧予十分的尊敬,对他在柏林的事如数家珍。
他说,萧予在柏林申请了留学生,在柏林洪堡大学短短的时间内,简直大放异彩。
陆祎安知道,洪堡大学是世界学术中心,在那么多国家之中公认的最高学府。
萧予去治病的当口,还在那里出了名?
车子在外国大使馆停下,这地方他熟,他自己住的那栋别墅就在这附近。
隔了几条街,但情况却大不相同,大使馆寻常人连看都不能看几眼。
但凭着陆争年的权势,进去倒也不难,只是陆祎安对进洋鬼子的盘踞地也不感兴趣。
这会皮特的车一靠近,里面的人就立即弯腰,友好的将门打开。
使馆里虽然都是洋人,但也分三六九等,这待遇,说明他在里面的地位肯定不低。
“这些人对你很恭敬。”陆祎安瞧了一眼道。
皮特微笑:“我只是一个下人,不过主子厉害罢了。”
“主子?”
“克劳斯。”
听到这名字,陆祎安的眼睛微微一暗,这个克劳斯的名头可比福冈响多了。
福冈是臭名昭著,而克劳斯这人作为大使,则有调动整个德兵的实力。
但这个手握军权的人这会站在门口,用翘首以待的姿势看着陆祎安下车。
这让陆祎安又一次发现,外国人盯人的眼神真的有点瘆人。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动物园的猴一样。
他还没走近,克劳斯就迎了出来,紧紧握住陆祎安的手,陆祎安抽了几次都没能抽出来,最后索性放弃了。
克劳斯脸上堆满了笑意,让陆祎安进去,边走边道:“我今天总算看到了萧予在柏林拒绝了那么多美女的人了。”
克劳斯长得很高大,但陆绎安的个子竟还比他高一些。
眼前这个人德国贵族出身,无论在哪别人都把他当成贵客,而能被这样的人奉为上宾,那就太难得了。
陆祎安简单的看了一眼周围,欧式的水晶灯,电话,彩色玻璃。
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不在乎对面的人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他想知道,萧予到底在哪?
刚要开口问就见萧予批着一件衣服走出来,看到陆祎安,他漆黑的眸子瞬间就流光溢彩。
克劳斯似吃醋的道:“我把你接过来这么久都没见你笑过,他一来,你气色都变好了。”
陆祎安见萧予脸色苍白,立马也不管旁边的克劳斯,直接走到萧予面前,将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你哪里受伤了?”
萧予摇头:“没受伤。”
克劳斯走上前来:“都快把命丢了,还说没受伤。”
萧予立马一个眼神扫过去,克劳斯笑了一下,立马道:“好,我不说,别把你的宝贝爱人吓坏了。”
陆祎安占有欲很强的握了握萧予的手:“怎么回事?”
萧予冲他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待会再跟你细讲。”
陆祎安又闻到了熟悉的青木香,耳边温热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
他轻轻的点了下头。
外面正好有人过来,见到克劳斯简直是诚惶诚恐,而克劳斯则一改之前的热情,恢复了贵族的清冷。
外面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话,就被皮特叫住了,而克劳斯则转身进了屋。
那人和皮特聊了几句,皮特摇头……
后面陆祎安就不知道了,陆争年从里面出来,克劳斯对他到没有多少情绪,这样的政客,他每天都会遇到很多。
不要说在北宁,中京圈的他也可以不搭理,刚刚皮特就给他拒绝了个中京特意请他吃饭的人。
从中京到北宁,几天车程,克劳斯没兴趣,特别是萧予就在北宁,那他就哪也不想去。
他想说服萧予跟他再回柏林,他觉得像萧予这样的人不应该待在这里。
他体贴的给了三个人说话的时间。
使馆内的其他人一下就撤走了,下人也只会待在门外,因为他记得,萧予不喜欢别人伺候,也不喜欢很多人待在他旁边。
陆争年见到陆祎安的时候有一点惊讶,但这远没有他在这见到萧予时那么多。
现在的萧予已经不是当年在众多小孩中想引起他注意的小男孩了。
当他这么轻易的将他苦心布局多年想要除掉的组织和人送到自己面前,他就知道,眼前这个胳膊上满是注毒针孔,命悬一线的萧予比他想象中强大多了。
但以他传统的性格,他并不想自己的儿子跟他牵扯在一起,萧予的心思没有人能猜透,而他的城府也是无人能及的。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骨子里的温柔和执着,他不能让陆祎安冒险。
所以自从进了这个使馆,他始终没跟萧予聊过,现在也是一样,当陆祎安准备趁着萧予和他爹都在的时候,将他两的关系说明白,陆争年转身就走。
陆祎安的手尴尬的停在原地,看着萧予:“我爹就是老古板。”
萧予抿唇一笑:“慢慢来。”
虽然这么说着,陆祎安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丝失望。
陆祎安撞了撞萧予的肩膀:“我回去一定会搞定这个老头。”
话刚一说完,他就察觉到了萧予的不对劲。
尽管他强忍着没表现出来,眉毛还是痛苦的拧了一下。
陆祎安敏锐的将视线落到萧予的胳膊上。
萧予也知道瞒不住了,将自己胳膊上的衣服往上撸了撸,触目惊心的针孔让陆祎安瞳孔一缩。
这是注毒的针孔,比直接吸食毒品更致命。
萧予看出了陆祎安瞬间炸起来的情绪,连忙安抚他道:“没事,克劳斯已经给我安排他们这最好的医生了电疗了。”
陆祎安心疼的伸手想触一下,却又久久没碰上去。
萧予轻笑了一声:“有没有心疼?”
陆祎安的嘴嘟嘟囔囔的:“那可太心疼了……”
他说的既快又含糊,萧予说没听清,让他再说一遍的时候,陆祎安却死活也不肯开口了。
克劳斯带来的医生在柏林是专门为贵族治病的,早年也游历过各个国家,在医学界各方面都属于顶尖水平。
萧予心脏方面就是由他治好的,陆祎安听到这里才稍稍有些放心。
但他突然又想起了皮特在车上跟他说的话,心里微微有些泛酸:“听说你在柏林也招蜂影碟了。”
“没有。”萧予回答的非常干脆。
陆祎安继续泛酸水:“但她们都特别的热情奔放,有恒心。”
“我更有恒心.”
陆祎安不甘心的道:“咱两得赶紧成亲,不然你一眨眼就会被人抢走了,我今儿个觉得那个洋鬼子也对你感兴趣。”
萧予眉眼一弯,轮廓分明:“克劳斯已经有妻了,感情也很好。”
“那他怎么这么盯着你看,对你那么好。”
萧予揶揄:“难道我只有皮囊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当然不是,我予哥不论在哪都是焦点,我都开始患得患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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